“那夜我爹说,梅家是为西夏百姓而存在的。几代人都死在了那边城上,守护这片江山是我们的使命,那么.......若都没了性命呢?”

林宗颐一双眼复杂清冽。

梅年漪冷哼一声,话音急转道:“若梅家没了性命,寰宇朝将直踏碎西夏。”

“梅家是可以都死在战场上,但绝对不能死在朝堂的算计之下。”

“我梅家护了西夏几代人,也会永远守护下去,丑闻是一时的,而西夏有我梅家是千秋万代的!”

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在这个小小的书房里,只有林宗颐沉默的听!

最后梅年漪眉眼张扬,洒脱不羁,似有隐隐君临天下之气,她道:“我与我爹一样信这西夏的百姓。”顿了顿,她又道:“但我又和他不同,比如......宁安王现在必须先死!”

室内缄默。

良久,林宗颐叹息出声,只有一句话:“我会帮你。”

梅年漪得了这话,也是愣了愣,就见林宗颐从容起身,从桌后走出来,他道:“夜深了, 二小姐先回涟漪阁吧!”

梅年漪有片刻恍惚,因为这段时间同谋,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林宗颐,毕竟前世的现在他早已因她而远走他国了。

梅年漪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些,才道:“嗯!好眠。”

林宗颐微垂着眉眼道:“好眠!”

派了好几人送梅年漪回涟漪阁,沐完浴,小妮子都还没回来。

自己用帕子绞干青丝,梅年漪躺上床榻,盯着榻顶雕刻的开得正烂漫的海棠花。

重生回来后她就一直觉得,前世林宗颐路途迢迢还来给她收尸,终究是她梅年漪欠他的......而今生他官小声微,还是跟她说“我会帮你!”

静谧的声音让她只听得到自己微乱的心跳,随即又有些唾弃现下的自己,明明表面上坚决反抗,内心深处却还是期待着......与他成亲!

即使倾尽天下,也想将前世欠他的,都还给他!!!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两人都深睡了过去。

一个披着斗蓬的女子由侍卫引着,脚步匆匆的进了宁王府中。

整个府邸连棵树都搜完了,皆没有找到那姓陌的商人及他身边的随侍,宁安王一下就理清了原委,此时正在书房内狂躁踱步。

门外面传来管家的通报声:“王爷,烟柳楼老鸨来了。”

宁安王听到禀报,脚步一顿,急急道:“快,快叫她进来!”

一个保养得宜略三十出头的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先是恭敬的跪下行礼,随后神色慌张的开口就道:“王爷,没追上!”

宁安王瞬间青筋暴起,一拍桌子,他吼道:“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个盗贼都追不上!”

那老鸨被吓得腿都软了,跪着直磕头,一脸惊慌道:“请王爷恕罪,是属下无能!”

胸口剧烈起伏,宁安王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越觉得今夜这两件事都不正常:“今夜有从未见过的客人去烟柳楼吗?比如一听口音就不是京城本地的?”

老鸨抬头想了一会儿道:“没有,虽烟柳楼日日有从未见过的客人来玩儿,可今夜没有外来的客人。”

宁安王沉吟片刻,随后道:“那今夜的陌生客人有多少?”

这样一问老鸨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迟疑道:“今夜是有些不同寻常,陌生的客人比往日足足多了两倍。”

“两倍?”宁安王颤抖着抬起手来,捂住额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们这是上当了!给了他们机会偷走账本。”说着他又咬牙切齿的念道:“宁铭那个蠢货!”

老鸨又想了想,疑惑着开口道:“王爷,可是这人只偷账本并不能危害到王爷根基呀!”

对啊!宁安王又在书房内踱步起来,一个账本不过只能指证他犯了国规最轻微的朝堂官员不得的**这一条,至多也是告个他贪财枉法。

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错过了的,宁安王边走边思索。

突然余光一扫,他脚步一停,不可置信的望向那书架的一角,这简直荒谬,他忍不住狂笑起道:“今天除了宁铭之后还有谁进过我的书房?”

管家冷静道“没有人了!”

宁安王小跑到那一角,翻找起来,疯狂喊道:“不可能!一定有人进来过!是谁!是谁偷走了那本册子?”

管家和老鸨忙去扶他,见他这幅模样,一向沉着的管家也开始不淡定。

“王爷,真的没有人进来过,再说书房派了重兵把守!!!”

“不对,不对!”宁安王又叫着去翻另一拍书架:“今天那个扫地的小厮呢,把他带过来。”

管家懵了,愣在原地反问道:“王爷,什么小厮?”

宁安王停下了翻找的手,转身眼神阴森森的看他,开口道:“你安排来收拾书房的小厮!”

管家一脸惶恐道:“奴才,奴才遵王爷的吩咐去找人去了呀,没有安排小厮!”

“想置我于死地?”此刻的宁安王情绪反而慢慢镇定下来,他缓步走向屋门,嘲弄道:“这么有本事?”

管家忙道:“要不属下这就去查?找到此人先将其杀了?”

“不会让我们这般轻易查到的。”宁安王扶屋门看夜空,见星光黯然,他凝思道:“现在证据虽在他人手里,不过本王也留了后招,此刻就去皇宫侧门递牌子,本王现在就要沐浴更衣面见皇上。”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进宫,将那伪造梅战和梁柔有私情的证据呈给陛下,如此陛下就不会相信后来人递交的册子,即便最终是半信半疑,也拿不到本王其他的把柄。呵!本来念着当年的情谊,总是犹豫下不去手,如今只能找他先做替死鬼了。”

“明白。”管家应声之后,起身道:“王爷,奴才这就去准备。”

宁安王闭眼点了点头,管家和老鸨走过他身边恭敬退下,远处的云卷似在预示着暗潮四起,等房间的灯都被风吹灭,一片寂寞萧条时,宁安王转身脸色沉痛,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