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寒风呼啸刮过,大军趁机一起攻破城门进入城池,在孟城的墙头插稳梅家军军旗。
此战完胜!梅家军威武!
集结完军队后,梅年漪叮嘱将士们不可扰民,然后转身刚想询问长姐身在何处。突然,便见到一道银光直冲进县令府邸,后面浩浩****的跟着好几个军医,跑得一脸冷汗。
直到那几抹身影消失,梅年漪的一颗心也霎时提心吊胆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身边血糊糊得都看不出是谁的将士见状,迟疑的开口:“禀报二小姐,梅副帅中暗箭的时候卑职在其背后,那箭好似并未让副帅有生命之危,只不过......”
梅年漪皱眉问道:“只不过什么?”
那士兵盯着府邸的方向答:“那箭应当是震碎了梅副将的手骨,且还是梅家提枪御敌的那一只。”
这个消息让梅年漪顿感眼前一黑,她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倚靠着手里的长枪才让她得以自己撑着站稳。
她敛眸默言:“你们有事先找军师。”
那将士拱手领命,还准备再说话,谁知,等抬头的时候梅二小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一战,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像梅家这种传承武学之家,梅家枪法又是顶级的武学秘籍,所需要的经脉十分万里挑一,固手臂的骨折粉碎对于梅家人而言,是件足以毁了毕身所学的事。
此刻围在榻前一一检查过伤势的军医,对着梅家兄妹俩都只剩下一阵摇头道:“即使提得起枪,但也受不住别人的一击了,梅副帅的手往后拿绣花针或许都会发抖,可惜了。”
一时间,整个屋内没一个人敢说话,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陌云录的声音却从角落传来,他银甲未脱,身上因救坠落的梅英绮而受伤渗血,他幽幽道:“我听闻世上有一种医术,连自小残废的人都可以医好,重新立足天地,好像是将正常人的骨骼和经脉换到另一个人身上......”
陌云录手里紧紧的拽着大刀,异常冷静的目光投向床榻,最后停驻在哪里:“诸位研究研究试一试吧。”
一位军医脱口道:“且不说陌将军所言之术我等闻所未闻,就算是能换,男儿和女儿家的手臂终是不同的,陌将军并不能帮到梅副帅什么。”
梅年漪本来还担心这个方法真的被采纳,听到这一句,忽然松了口气:“算了,等长姐醒过来再说罢,陌将军也受了伤,和兄长一起先去沐浴更衣,上完药后再过来,这里我也自会派人先守着的。”
可陌云录整个人都在失神,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仍是盯着床榻,站在角落里喃喃道“你们不懂,她就是因为脸上受了伤就拒绝了我这么些年,这下断了手臂,等于失了武功,她怕是......会赶我走了。”
窗外吹来的风带起他绑在脑后的束带,他一身狼狈,曾经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然而唯独为梅英绮这件事上——
“你们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陌云录不甘的低声自语。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
见梅年颐和梅望都不说话,他又将视线落到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身上,悲戚的叹了口气,唇边挂着无可奈何扶额道:“是我太冲动了,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来守她。”
他话音刚落,恍惚间似床榻上的梅英绮动了动睫毛
梅年漪和自家兄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我等你回来了再走。”
陌云录毫无怀疑的离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小院大门之后,梅年漪遣散了军医,才重新坐到床榻边低声道:“长姐,你已经醒了吧,陌云录的话你再考虑考虑,而且,这件事我有太多疑问,张靖洋明明可以取走我和兄长的性命,为何......"
张靖洋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让梅年漪陷入了质疑。
在梅英绮缓缓睁开眼睛前,她深深吸了口气,借此平复心情。
果然,梅英绮睁开的眼底一片清明,根本不像是刚清醒的样子,怕是刚才的军医们的话,她早就听清楚了,她道:“扶我起来吧。”
梅年漪赶紧将她给扶着坐起,旋即在她背后塞了好几个软枕,这才又坐回去神情复杂。
梅英绮冷静道:“张靖洋是不会杀梅家人的。”
梅年漪疑惑追问:“为什么?他都判出梅家了,难道是看在阿爹曾经对他的再造之恩?可他的做法这么无底线,甚至违背道德,是想抹黑阿爹的名声才是吧。”
梅英绮却垂下眼眸道:“不光是因为阿爹,他临死前想毁了我,也是和这个有关,这件事其实隐藏了这么多年,最后报应到我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报应在长姐身上……梅年漪心中一动,隐隐约约有了点猜测,脑海中浮现出张靖洋从小和她们一起习武的画面,还有阿爹看重张靖洋的程度。
似跟林宗颐这个养子不相上下。
若阿爹从小就打算让她嫁给林宗颐,那么被同样费尽心思培养的张靖洋——
“年漪,兄长,这件事也是后来阿爹才跟我提起的,起初阿爹不想梅家的任何一个子弟和朝堂牵扯上关系,早早的就亲自选定了未来姑爷,一个习文一个习武,因着他们的身份家族都不大,固此本乃年漪和我两姐妹最好的退路。”
女儿出嫁从夫,届时见机不对,只要梅家两姐妹能嫁出去,就能保下两条命,保住梅家的血脉。
梅年漪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怔在原地。
“和吴家定亲是梅家逃不掉的,反正元帝一定得有个将梅家推上风口浪尖的借口,不是我便是你。”说到此处,梅英绮叹气道:“变故是在吴家退亲后,张靖洋曾来问阿爹求娶我。我幼时和他也有点情谊,就如同你和宗颐那般。不过当时阿爹已经察觉了元帝想干什么,不愿拖累他,便找借口拒绝了。"
梅年漪震惊道:“阿爹找的借口......不会是......在孟城时你和陌云录发生的那点谣言吧?”
梅英绮手一顿,痛苦的闭了闭眼,点头承认道:“是。”
“当初我也觉得怕拖累他,所以跟他说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导致他陷入情伤才会和阿爹决裂,最后走上了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