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齐晓卉缓过气来,秦诺的电话又进来了:“喂,我说晓卉,你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我要结婚借不出钱来,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大不了我再跟我妈商量一下啊,难道就为了这个,这么多年的姐妹就不做了?”
齐晓卉这才有点儿转过弯来,秦诺的话不对劲啊。她要结婚了?难道她跟程新的计划圆满完成了?不对啊,这才几天呢,秦妈妈就算再急着嫁女儿,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打听就这样答应了吧?因此她警觉地问道:“你在干什么?我这就过来,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在相亲啊。”秦诺似乎松了一口气,马上说道,“是这样的,晓卉姐,我总算想明白了,这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恋爱、不结婚呢?现在年轻,当然是没什么感觉,可是年纪大了怎么办?别人家是子孙满堂团团圆圆的,我呢,身单影只孤苦伶仃的,那也太糟糕了,是吧?所以我妈很高兴我想通了,这不是马上就安排我相亲了吗?我正跟人聊着呢,你那边有什么事情,等我聊完了再说,可以吧?”
“那程新呢?”齐晓卉有点儿发蒙,脱口问道。
“他啊?他不是本地的,我妈肯定不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秦诺换了哭腔,随即声音就低了下去,“妈,晓卉有事要跟我说,我出去一下可以不?”
“不行!”手机里传出秦妈妈的怒吼,“你别想找借口逃走,这个小戴可是妈妈托了多年的老姐妹给介绍的,跟你很般配。你给我好好坐着,有什么事情相亲完了再去处理也不迟。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对你来说,现在还有比相亲更重要的事情吗?”
齐晓卉更加奇怪了,不是说好了程新冒充秦诺男友登门拜访吗?怎么秦妈妈给安排相亲了呢?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齐晓卉还没有想明白,秦诺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几乎是哭出来的:“晓卉姐,你跟程新说一下吧,要分手是我的不对,是我对不起他!”
电话在齐晓卉完全搞不清的状况下挂掉了,她从头到尾就听到程新、分手,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行,得打电话问问清楚。秦诺那里是不能问了,秦妈妈在一旁,就算再问秦诺也没有办法说实话的。程新的电话她没有,那就打给顾林涛吧。没想到号码刚刚拨好,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齐晓卉看着顾林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从哪里过来的?我正想找你要程新的手机号呢,想问一下他和秦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诺在和别人相亲。”
“我就在隔壁。正好程新这几天也在瀛洲市,那我给他发条短信,让他到这里来找我们。”顾林涛说着,环顾着四周,“那边最后两间是同一个老板承包的,他要打通了,请我做的设计,今天过来就是最后定设计稿的。怎么,这就是你要做的排档吗?刚才这里闹起来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一点儿事情,你们……资金出现问题了?”
齐晓卉怔怔地看着顾林涛,许久,似乎才想起他就是做设计的,也一直在请朋友介绍私活儿,所以从隔壁过来也很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已经知道了一些原委,竟然一下子觉得很委屈,坐在材料堆上就掉泪了。
顾林涛蹲了下去,有些愧疚地问道:“晓卉,我能帮你什么?”
齐晓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顾林涛,含着眼泪笑了,“你说我有这世界上最赚钱的手艺,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有手艺有什么用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还算不上是巧妇呢。”
顾林涛也陷入了沉思,许久,站起来说道:“这样吧,当初我在我妈那里还留了一些钱,我问问我妈,看看是不是先问她借一点儿。”
齐晓卉急了,一下子跳起来,按住了顾林涛打电话的手,怒道:“你开什么玩笑?那是你留给你妈的防身钱,她一个人在家里,万一有些什么事情,有钱还能挡一挡。那是你宁可背着债务都不肯动用的钱,我有什么资格借用?”
顾林涛想了想,点头道:“那这样吧,我卡里还有五万元钱,原来是想凑够十万还给程新的,要不你先拿去用吧。反正那家伙也不结婚,不等着这钱用。”
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有人不满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等着钱用?”
齐晓卉回头一看,来人正是程新。齐晓卉问道:“不是说好了你冒充秦诺的男友吗?怎么又让秦诺相亲去了,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看着程新故作淡定的样子,顾林涛笑着解释道,“秦诺希望两个人先商量好分手的理由,然后再让程新冒充自己的男友登门拜访,这样钱一到手就可以各奔东西了。但是程新认为还是先登门比较好,万一被识破了,就不用费那个心思了。秦诺就觉得他居心不良、图谋不轨,于是骗钱计划搁浅。”
“哟,这傻白甜这会儿倒是不傻了,看出你对她图谋不轨了?”齐晓卉调侃着程新。
“乐乐妈妈,你不能因为我带沈琳来找顾林涛就这样报复我吧?”程新故作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别忘了,你的离婚协议还是我起草的呢。”
这下轮到齐晓卉尴尬了,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秦诺刚才在电话里已经求饶了,她说要分手是她的不对。”原来这句话是这么个意思,齐晓卉边说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暗自好笑起来。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英雄救美了。”程新镇定自若地说着,转头看着顾林涛,正要说话,却顿住了,想了想说道,“算了,你那里哪有什么好衣服,我还是找家看得过去的店现买吧。这样吧,晓卉姐姐,你帮我打听下秦诺在哪里相亲,然后再准备一束玫瑰。我跟阿涛先去买身衣服,一会儿联系。”
齐晓卉想了想,还是给秦诺发了一条信息,为了不露馅儿,就两个字“哪里”。不一会儿,秦诺的回复就过来了,六个字“廊桥碧海银沙”。齐晓卉知道这是文化广场旁边新开张的一家西餐厅,于是赶紧告诉了程新。
没多久,程新就和顾林涛一起出现在了廊桥西餐厅,在服务生的指点下,直奔碧海银沙。顾林涛趁机退了出来,他还惦记着要帮焦头烂额的齐晓卉处理排档装修的事情呢。至于秦诺和程新两个人,他想他是肯定不适合夹在他们中间的。
包厢里,秦诺百无聊赖地咬着饮料的吸管,根本就不想跟对面的这位小戴说话。刚才为了给齐晓卉通报地址,手机已经被秦妈妈没收了。虽然她赔着笑脸再三解释齐晓卉是有急事问她借钱,但是秦妈妈根本就不相信。
万般无奈之下,秦诺只得消极怠工,反正基本情况已经由自己的老妈和她的那位老姐妹都介绍完了,接下去应该是两个人聊天儿的时间。可是秦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让秦妈妈怎么也不放心她,因此就坐在那里监督着,而秦诺只好用惜字如金来应付了。
“海鲜楼大酒店在瀛洲市也是排得上名次的酒店了,秦小姐在那里工作,收入还不错吧?工作时间长吗?加班多吗?”这位小戴看起来也算是彬彬有礼的,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让人不怎么愉快的自负。
“还好。”秦诺无精打采。
“你认真点儿行不行?”秦妈妈火了,瞪着女儿。这个样子还说想明白了要结婚,骗谁呢?不过能把女儿拖出来相亲,也算是不错了。因此她忙笑着对小戴说道:“收入还可以,我家诺诺不乱花钱的,工作时间也不算长,虽然晚上是晚了点儿,但是早上上班的时间也晚。至于加班嘛,就旅游季节忙点儿,其他时候也就那样,不会特别忙的。”
小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秦妈妈的回答分明就是告诉他,秦诺的收入不高,但是工作也不轻松。要不是看在这个女孩儿长相甜美的分儿上,小戴是没有兴趣跟她聊下去的。因为父母的要求是让他找一个老师或者公务员,这种服务行业的女孩子,爸妈是不会满意的。不过这女孩儿长得是真不错,要是还会点儿别的特长,说不定爸妈就答应了呢?
因此小戴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除了上班,秦小姐平时还做些什么呢?”
“没做什么啊。”手机被老妈没收了,秦诺只好无聊地玩自己手腕上的珠串了,“上班赚钱,下班逛街;网上购物,网下聊天儿。”
小戴的脸色略微一冷,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听说秦小姐是酒店餐饮部的主管,那厨艺一定非常出众吧?”
秦诺诧异地看着他:“戴先生有没有搞错啊,我是餐饮部主管,又不是餐饮部主厨,这两个岗位的职责范围是完全不一样的。非常遗憾的是,我对烧饭一窍不通。”
“哦。”小戴的回答中带了明显的失望。
秦诺暗自得意,想叫姐姐我下厨,也得看你配不配。是个人我就烧饭给他吃,当我是早餐店的老板娘啊?
“其实,我们诺诺是会烧菜的。”秦妈妈连忙解释着,同时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正要说下去,就听见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秦诺心中一喜,看起来齐晓卉是听懂她的话,找人来救驾了。但来的会是谁呢?程新那天晚上被她挖苦了一顿,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就算是他想来,这么快也来不了吧。好吧,顾林涛也行,虽然程新说他在老妈面前不用一分钟就会原形毕露,但是能气跑眼前这个讨厌鬼也值得了。所以她赶紧起身去开门,还假装抱怨道:“一定是晓卉,也不知道她那里出了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地就跑了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包厢的门,只见一束玫瑰花挡在门口。随即她就感觉身子向前一倾,两边脸颊上分别被亲了一下,接着就是一个温和的声音:“亲爱的,喜欢吗?”
秦诺昏头昏脑地用力摇了摇头,才发觉自己不是在梦中,站在她眼前的,实实在在就是程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无限地委屈,冲着程新就嚷嚷开了:“骗子,不负责任,说话不算数。谁要你过来了?你来干什么?”说着,她一甩手,怒气冲冲回到了座位上。
程新一脸坦然地跟着秦诺走了进来,将玫瑰放在秦诺面前的桌子上,这才朝秦妈妈微微一弯身。秦妈妈莫名其妙地打量着程新,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跟女儿有如此亲昵举止的年轻人,而女儿的态度似乎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难道说,这一次女儿没有骗她,真的是有了男友想要结婚了?要真是这样,那自己今天死活把她拖来相亲可就太不应该了。
秦妈妈想着,上上下下打量着程新。只见他一身休闲打扮,随意中透出的儒雅气质,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因此她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哦,我是秦诺的妈妈,你是谁啊?跟诺诺认识很久了吗?我们诺诺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你啊。”
“阿姨好!”程新微微一笑,随即自我介绍道,“我叫程新,目前在上海工作,和秦诺是前年来瀛洲市游玩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一直聊得不错,最近也已经聊到结婚的事情了。但是诺诺说了,她爸妈不希望她远嫁,所以就一直不同意我登门拜访叔叔阿姨。”
“哎哟,你这孩子,上海算什么远嫁啊,瀛洲跟上海一共才三个小时的车程,这也能算远嫁啊?”秦妈妈数落着女儿,一边给程新让座,一边开启了调查模式,“小……哦,小程啊,你在上海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爸妈也都在上海吗?”
“你自己说的不要外地人!”程新还没回答,秦诺就赌气说道,“你还问他做什么,说出来吓死你,他是律师,专门打官司的。以后他要是欺负我,我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去去去!卖你能值几个钱啊,当律师那可都是赚大钱的,哪个稀罕卖你!”还没等程新回答,秦妈妈直接就把女儿堵回去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七仙女下凡呢。小程啊,你是在哪个律师事务所的?收入还可以吧?”
程新瞄了一眼气得柳眉倒竖的秦诺,忍着笑说道:“一开始收入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已经做出一点儿名气了,所以收入还行。”
“那你们领导一定是个有名的大律师,对吧?”秦妈妈还想多套点儿话。
“他就是领导!”秦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阿姨,不是什么领导,你不要听诺诺胡说,就是事务所合伙人。”程新看着秦妈妈惊讶的样子,解释道,“我跟我的同学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注册资金两百万,这在上海也就是一个小事务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哟,你自己开的事务所啊,那可真是不简单了。”秦妈妈眼睛发亮,一旁的小戴看得却是酸溜溜的,有些怀疑起自己刚才的清高来了。当时听介绍人说秦诺是在酒店工作的,戴妈妈还一肚子的不乐意呢,出门前再三嘱咐自己一定要说服她辞了工作,不然就赶紧闪人。
“剩女剩着,总是有原因的。像这个秦诺,在酒店上班,一说出去,人家不想歪了才怪。你可要想好了,你是找老婆,不是找交际花。”临出门时,戴妈妈还在 如此叮咛着。可是事实上呢,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剩女,人家只是挑花了眼。这不,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在上海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想到这里,小戴再也坐不下去了,看起来,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就只有给这位光彩照人的大律师当陪衬的份儿了。因此他站起身来,朝秦诺微微一点头,笑道:“看来秦小姐不是没有男朋友,而是你们之间出了点儿误会。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认识秦小姐非常高兴,也祝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小戴的这几句话,说得大方得体,跟他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极大地改变了刚才他留在秦诺心中的印象。秦诺想到这一次相亲,人家至少也是诚心而来的,就算自己是被老妈强迫的,那也跟他没关系。请了程新来搅局,不管怎么说,总是对他的不尊重。因此她站起来道歉了:“对不起戴先生……要不,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用。”小戴边说边起身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返身问程新:“程律师,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秦诺这才明白,这位小戴态度的改变,根本就是冲着程新来的,而不是因为自己。她不由自主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势利,也不知道老妈哪里找来的。这么一想,再去看程新,就觉得顺眼多了,似乎他的居心不良也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禁不住笑了一下。
秦妈妈更是觉得扬眉吐气,一见小戴出了门,马上就兴致勃勃地问起程新跟秦诺的“恋爱过程”。秦诺有些担心,虽然她相信程新肯定不会露馅儿,但是老妈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已经不是露馅儿的问题了。她现在要担心的是,老妈是不是会直接让他们上民政局登记去,那不是惨了?可是不登记,老妈会拿钱出来吗?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这个齐晓卉,为什么会让程新过来?他不是回上海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瀛洲的?齐晓卉啊齐晓卉,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就算你喜欢顾林涛,顾林涛也喜欢你,那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借用一下也不肯啊,又不抢了你的,犯得着藏这么严实吗?明明知道程新居心不良,你还让他来,好了,这回我要是跟他登记了,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你帮我过啊?对了,程新为什么会在瀛洲?秦诺似乎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马上振奋起来,打断了秦妈妈的调查,不客气地问道:“你不是回上海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诺诺,你怎么说话呢?”程新还没有回答,秦妈妈先不满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霸道?小程他爱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啊?再说了,人家小程是真心实意的,就是你一直在为难人家,还不兴人家回家散散心、消消气啊!”
秦诺目瞪口呆,指着程新不服气道:“老妈,他是你什么人啊,你就这么护着他?你知道他是谁啊,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程新就没有好脸色了,怒目而视道:“说,你刚才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我在跟阿姨承认错误呢。”程新一脸的诚恳,“当着阿姨的面,诺诺,我再次向你保证,等贷款还完了,我一定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你放心,再给我三年的时间,虽然提前还款是要承担一定的违约金的,但是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比起来,这些违约金真的不算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诺诺,我是个男人,结婚房、车本来就应该都由我来,怎么能让你找娘家要钱呢。我这人就是大男子主义,也爱面子,所以,请你包容一下好不好?”
秦诺简直不敢相信,这三言两语的,要钱的理由就找到了?还那么诚恳,她简直就要放声大笑了,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思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可惜是演戏。秦诺的脸色稍稍黯淡了一下,偷眼看了一下程新,又疑惑起来,难道自己希望他是真的吗?自己不是一直在嫌他居心不良吗?怎么又会有这样的期望?
一定是被齐晓卉带歪的,一定是的,她秦诺从来都不想结婚,她利用程新就是想得到财务的自由,因为跟老妈无法沟通。想到这里,秦诺积极配合:“谁跟你说我找家里要钱了?那就是我的钱,我放在我妈那里的。不出钱就让你加名,我才没那么不要脸呢!”
“对,对,对,诺诺说得对!”秦妈妈自以为解开了小两口儿的心结,连忙表态,“小程啊,你的心意,诺诺和阿姨都知道,就算结婚,那也不能白要你的房产啊。上海的房子那是什么价啊,我们就算出钱,也就是一小部分,按说诺诺已经沾光了。”
“阿姨,结婚以后,女人要生儿育女,作为男人,如果连一个落脚之地都没能准备好的话,怎么有脸让女人生儿育女呢。”程新说着,看向秦诺,“诺诺,其实你说得对,你我都不小了,太晚生孩子身体确实不容易恢复。唉,说来说去总是怪我没用,早两年买房子就好了,也许现在我们都有孩子了。”
提到孩子,秦诺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乐乐的样子,她忍不住一笑,随即就觉得不对了。怎么又转到孩子上面去了?有这个必要吗?她又要怒视程新,只见秦妈妈拉着程新的手,语重心长:“小程啊,阿姨知道你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孩子,又时时处处体贴着诺诺。但是诺诺说得也对,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把压力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这样吧,我回去就跟诺诺她爸商量一下,看我们能拿出多少。哦,对了,你那房子多少钱啊?”
不是吧,老妈要来真的啊?秦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妈,房子多少钱跟你们没关系,你就把我这些年放在你那里的钱给我就行了,其他的你们留着养老。”
“我养个屁的老,你再嫁不出去,我都快被你气死了,用不着养老了。”秦妈妈没好气地说着,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对程新说道:“小程啊,你跟诺诺先聊着,我回家找诺诺她爸去。诺诺被我们惯坏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不用太依着她,该你做决定的你就自己决定,跟阿姨来说一下就行。”
“阿姨,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程新边说边站了起来,将秦妈妈送到门口,“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陪我爸妈过来看看你和叔叔。”
“哎哟。”秦妈妈大喜,男方家长上门,按照瀛洲市的风俗,就是婚事定下来了。这小伙子真不错,办事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因此她马上拍着程新的手背说道,“我回去问问我家老头子,马上就给你答复。对了,你回家替我问你爸妈好,帮诺诺说说好话。”
秦诺跳起来就朝她妈嚷道:“我要他说什么好话?我有那么差吗?是不是亲生的啊?气死我了!”说着,她见程新缓慢关上包厢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很得意是吧?你很开心是吧?便宜占多了长肉是吧?说吧,多少钱?”
程新见她拿出钱包,不觉一笑:“你要埋单?不用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埋单了。对了,你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不是,我是问你,这束玫瑰花要多少钱?”秦诺冷着脸说道,“这不在我们约定的预算范围之内,所以我不想欠你什么。”
程新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道:“你真要付钱?那行,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不过为了让朋友帮我从云南带来这束花,他的回程机票是我给买的。时间有点儿紧,所以打折幅度小了一点儿,打折后的机票价格大概是一千二,你付账?”
秦诺气结,瞪了程新半天,三下五除二,从钱包里抽了十二张人民币,气呼呼地扔在茶几上,举步想走。没想到程新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坐下来聊聊吧,看在我陪你演了这么一场戏的分儿上,你以为我的出场费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儿啊?既然知道我是律师,那你也总该知道,律师是按时计费的吧?”
“你问齐晓卉去要吧,又不是我让你来的!”秦诺气结,“再说了,这句话你是不是应该事先跟我说明白,现在说,你不觉得太迟了吗?我完全可以拒付的!”
程新忍不住一笑:“不错,有进步,还知道预先告知了。”
秦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把甩开程新的手,依然坐下来,气了半天,突然疑惑:“对了,你那天不是说回上海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看我不在,你求救都找不到人。”程新泰然自若地说道。
“谁说我找不到人?顾林涛不是在吗?找他帮忙不见得就比你差!”秦诺横了他一眼。
程新看着她,忍着笑,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唉,怪不得现在的女生都说,防火防盗防闺密呢,看起来经验果然来自教训啊。”
秦诺莫名其妙:“防什么闺密?晓卉干吗要防我?我把她怎么了?”
程新玩味地看着她:“我说姐姐,你是忘性太大啊,还是没长心眼儿啊?你没听见那天顾林涛都已经直接跟齐晓卉表白了吗?你还横插一脚。”
“表白什么啊?”秦诺指着程新讥笑道,“我看你才是没长心眼儿吧,那是顾帅哥为了摆脱沈琳使的障眼法。你不用佩服本小姐的睿智,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晓卉告诉我的。”
“齐晓卉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程新看着秦诺,一脸的好笑,“那好,诺诺,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顾林涛会和齐晓卉在一起的。”程新自信道,“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让我追你,要是我输了,帮了你这个忙我就消失,怎么样?”
秦诺开始带着防备,一直提醒自己不能跟程新打赌,可是后来听说程新帮了忙之后消失,她动心了。仔细想了想,觉得就凭顾林涛的条件,他现在应该正好是在情感创伤期,所以才会迷恋齐晓卉的温柔。等他恢复过来,自然会有更好的女孩儿等着他,他何必去做一个六岁男孩儿的爸爸呢?所以这个赌还是值得打的。至少赢了她就可以顺利地拿到钱去投资,以后在海鲜楼想做就做下去,不想做就走人,有了后路就不用受气了。
这样一想,秦诺一捋袖子道:“好,赌就赌!”
程新含笑看着她,想了想说道:“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都不了解顾林涛的性格,你就跟我赌上了?”
“我不了解顾林涛,但是我了解齐晓卉啊。”秦诺得意地说道,“乐乐是晓卉的心头肉,她才不会带着儿子冒这个险呢。虽然我也很看好顾帅哥,但是我更相信他在齐晓卉那里肯定会碰壁。来,让我先为顾帅哥点一支蜡烛吧。对了,程律师,要不要顺便也给你来一支?因为就算你赢了,你也只有追我的资格,而我,则一样有拒绝的权利,对不对?”
程新笑而不答,看着秦诺嘚瑟够了,才问了一句:“诺诺,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结婚?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婚姻?”
“不想结婚就是害怕婚姻啊?程律师,你的逻辑思维也不怎么样嘛。”秦诺嗤之以鼻,“我不想结婚,是因为不想被男人剥削,婚姻是男权的产物,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如果仅是从起源来说,婚姻确实是男权的产物。但是这么多年来,婚姻一直都在与时俱进,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我认为我们仍需要婚姻。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结婚就是被男人剥削呢?”程新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诺。
“很简单啦,第一,社会不承认家庭劳动的价值;第二,孩子的冠姓权现在还掌握在男人的手里;第三,职场依然在排挤女人。就从这三点上来看,婚姻就是男人剥削女人的一种手段。他们把女人从职场上赶走,然后又不承认家庭劳动也是有价值的,最后通过孩子的冠姓权,将女人的生育权利也抹杀了。”
“你说得有点儿道理。”程新沉吟道,“但是我觉得,这种现状用不结婚的方法是无法改变的。而且你还得承认,人是群居动物,也是社会动物,婚姻不仅是男人需要的,也是女人需要的。你所指的不公平,并非男女以婚姻的形势结合在一起的制度不合理,只不过是婚姻中男女权利、义务分配得不合理。所以我们要改变的,是婚姻的内涵,而不是婚姻这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