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老子别的没干光打架了,所以心里十分厌烦,可又避无可避。可别小看这些流氓,要是一上来镇不住,等他的气势上来,还真敢拿刀子捅人!

于是等大金牙距离我两步开外的时候,我张嘴就是一声大吼,“滚!”当时我心中有气,也不免携带了一股风雷咒的气息。

大金牙被吓得一愣,脚下也就停步不前。

一见效果不错,我再次吐气开声,“滚!”

这次的声势更甚,直如旱地惊雷,整个屋子都回**着嗡嗡的回声,大金牙眼角一抽抽,已经忍不住朝后退了。

等我前进一步,准备再喝一声,彻底把这小子吓瘫时。大金牙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眼睛发直,片刻之后就软塌塌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白沫……

风雷咒成鬼神惊,何况是一个福德浅薄的混混,这一下恐怕是让我惊走了魂魄,才落得如此下场!

其余几个跟班见我喊了两声就把他们大哥吓瘫了,一个个惨叫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已经做鸟兽散!

只剩下大金牙一个人在地上躺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我一伸手拎住了他的脖领儿和裤袋,两膀子一较劲就把这货给扔了出去,“把这个杂碎带走!”

那些站在院子里唯唯诺诺的几个,见自己大哥被扔出来了,抬起人就跑,连个放狠话的都没有!

韩小伟被踹了一脚,脸已经肿了起来,可还是张嘴说道:“大哥,我妈……是真的?”

“你吃饭了吗?”

我是真饿了,在医大打了整整一夜,好容易打完了,小西又成了这样子。来了省城还跳了一个大坑,我连续两天都没怎么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韩小伟说他被这帮人堵了两天了,别说饭了,连水都没给一口,所以才耽误了母亲的后事!

既然是两个饿汉,自然得找地方吃了东西再说别的。

街角有家小饭店依旧开着,韩小伟说这家小饭铺,是专门为那些下夜班的人和出租车司机开的,生意还不错。

我们进去要了几个菜,先垫补了一阵,然后才开始聊了起来。

韩小伟说自己是家里独子,老爷子前些年就过世了,就留下了他们孤儿寡母。他自小调皮捣蛋,也没上过什么学,所以就买了台二手车跑黑出租。

这在北方很常见,因为没有各种规费和份子钱,车又是自己的,所以一个月下来三两千总是有的。要是勤快点再赶上年节,挣四五千的也有。

“那辆车开始还算可以,我多少也有点收入,可到后来就不对劲了……”

韩小伟塞了半个馒头进嘴,看看旁边没什么人,才压低声音跟我说道:“我开车去龙山送过一次人,可车一回来就不钉对了!而且那个人去的是龙山火葬场,还是大半夜,你说得多渗人?”

我一咧嘴就笑了,这就对了,凡能进入我视线的,多少都得跟我有点关联,这个龙山火葬场不就挂上了么?

大概觉得我神情意兴阑珊,韩小伟把身子挪近了点儿,然后神情郑重地述说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那时候大雪封了高速,所以活儿不错,也能要的起价来。

韩小伟在火车站汀口等人的时候,就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要去龙山,价钱给双倍。可他知道去龙山的路不好走,何况那里还不太平,就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没想到那男人说自己有急事,可以出三倍价钱,只要把人送到就好。

那时候韩小伟家里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想想这价钱,也就答应了下来。

“大哥,他是没说要去火葬场,要是说了,我是死活不去的!”

这时候,我们两个的饭已经来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直到觉得喂饱了肚子才停了下来。

快到龙山的时候,那人才说自己要去火葬场,韩小伟当场就吓尿了。他干这行日子也不短了,没少听那些同行们说起过,说有人打车要赶着投胎的,还有人打车直奔坟地说要回家的。这些西里古怪的事虽然无处探寻真假,可他们跑夜车的都或多或少信一点。

后座那人这么一说,韩小伟就不敢走了。

“大哥,你是不知道,深更半夜,且吓人呢!那人说自己可以再多出钱,可我真怕收的是冥币!你猜后来那人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人直接掏出了一把手术刀逼在了我脖子上,说我不把他送过去,就弄死我!”

我一听他说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上次夜探龙山的时候,我可确实见过几个医生打扮的人,而且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变态杀人狂和鬼怪对人的威吓程度基本是相当的,所以韩小伟虽然十分不情愿,还是启动了汽车,把人送到了火葬场门口。

“钱没少给,可……可……”

见他吞吞吐吐,我把酒杯递过去,碰了一个,然后仰脖子灌了。

韩小伟一看也赶紧喝了,好半天才憋红着脸说道:“大哥,奇了怪了,那人走后,我就下车检查,因为还得走夜路。可等我检查了一遍,确定车子没问题,刚要准备起身的时候,龙山火葬场的灯却全灭了。刚才还一片灯火辉煌,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全灭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跑了……”

我上次过去的时候,龙山也停电,也碰到了那帮医生,难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韩小伟被吓坏了,于是死命往回赶,总算在天亮前回到了省城。可这之后,原本车况良好的车子却开始出各种各样的毛病,还出过几次小事故,虽然没花多少钱,可它闹心啊!

“我妈得病得住院,车子又状况不断,我就得找亲戚朋友借钱。到后来都借遍了,没人肯借了,就只能跟廖三他们借高利贷。我还年轻,说什么也能还得上,可我妈耽误不起!可没想到,人还是没了。”

看得出韩小伟是个孝子,说着说着还哭了,“我是被他们堵在这里的,所以才过不去,我妈怨我了……”

我正准备安慰他几句,耗子来了电话,他问我在哪儿,要过来找我,我就把地址说了。

“行吧,明天就把你妈先接回来吧!老太太四十来岁才得了你这么一个宝贝,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不容易,得风光大葬才行!”

我见他一脸苦相,就知道他愁的是什么。

“你欠他们多少?”

韩小伟哭丧着脸说道:“开头是两万,现在利滚利成五万了!”

“钱的事你放心,明天就会有人送过来,你只要把老太太接回去就行!”

说话间,耗子就来了,一见我边上坐着生人,就把我拉在了一边,“老陆,我二姐不见了!”

“啥?”我登时就急了,小西神经不太正常,一个人跑出去,要是……

“别急,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二姑也不见了,我和我爸猜测,是二姑把二姐带走了。她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没告诉我们!”

耗子说他们出去吃了顿饭,回来就不见了小西和他二姑,所以才急着给我打电话。

事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小西母亲就是一种偏执性格,而且控制欲极强。这么看来,她老公离开她绝对是正确选择,连小西不认她都一点错没有。

“老陆,我爸劝你别找了,我二姑心思重,别逼她!等过过年,也许二姐就好了,她好了你自然能见着!”

我和韩小伟互留了电话,就回到了宾馆。

已经深夜了,与其大半夜开夜车往回赶,倒不如在这里好好歇歇,明天早上再回去。

一夜无话,直到被电话惊醒,是韩小伟打来的。他说昨天晚上那帮人把门堵了,非得逼他找到我才行,要不然就要砸了他家的院子。

我出门通知耗子,说自己还有点儿事要处理,叫他先跟这老范回去,然后就打车到了六道街口。

刚到了韩小伟家的院门口,就见外面围着十几个人,昨天晚上那几个也在里面。他们是吃过亏的,虽然昨天我没有动手收拾他们,可收拾大金牙的时候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往里一走,这几个吓得直往后缩,连带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也都呼啦一下闪开。人群背后闪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手里推着一台轮椅,上面坐着口眼歪斜,涎水滴答的大金牙。

女人朝身边的人问了几句,确定是我后就朝我走了过来,“朋友,我当家的昨天在你这儿吃了亏,要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说,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怎么办?他先动的手,你问我怎么办?”

女人长得不错,可大概混惯了江湖,怎么看都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我当家的廖三在省城也算有一号,手底下跟着吃喝的人也有几十个,你要不给个交代,怕你好走不了!”说着,还叫身后的人把我围了起了。

做戏做全套,既然已经当起了独行大侠,那就得死撑到底,“大姐,你当家的是怎么成这样的,他那帮兄弟没跟你说过?”

我说完把眼睛一瞪,扫视了一圈,昨天那几个小子登时臊眉耷眼,再次不自觉地退了几步。看得出来,这几个都是大金牙的得力干将,要不然也不会叫他们来要账!

他们这么一退,旁边有眼色的人也自然不敢再围过来。

也难怪这些混江湖的混不吝都给吓成这样,两个滚字就把大金牙给喊成了这幅模样,确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知识储备!

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与身俱来的,而且自打人类诞生起就从未断绝过。

女人也是见惯了阵势的主,看到我夷然不惧的神情,也就大概猜到昨天晚上的事应该是真的,于是眼神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趁热打铁的道理我自然懂得,于是走近几步,直愣愣瞪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也想跟他一样?”

女人眼神一阵飘忽,似乎想到了自己变成大金牙以后的样子,浑身就是一哆嗦,回过神以后才挣扎着摆脱了我的视线。

好一会儿,女人才低声说道:“兄……兄弟……,我们认栽了。韩小伟的帐我们不要了,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当家的。我们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扰!”

“韩小伟他妈去世了!”

“嗯?”女人愣了一下。

“你们在人家院子里面,惊扰了亡灵,不好吧?摁住人家儿子不让走,耽误了人家送亲妈一程,不合适吧?老太太跟我说了,想火葬……”

我喋喋不休讲了一大通,女人才算明白了过来,一摆手说道:“兄弟,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赔。哦,不是赔,是给老太太送葬!”

“人家有儿子呢,用得着你们?”

“那就出钱,让老太太风光大葬,算我们随礼!”

我这才笑笑,然后找了个僻静地方,拨通了电话,“道长啊,我昨天晚上遇着一帮流氓,用风雷咒把人家魂给喊丢了,怎么往回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