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病房里乍然之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嚎,就连在护士站配药的护士们都微微侧目。

守在外面的警员们朝着她们摆了摆手,表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随着咔嚓一声,门把从屋内拧开,林岱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毛巾细细擦着手,缓步走了出来。

这架势,仿佛是动完手后清理身上的污渍,再加上嘴角那么邪佞的笑,妥妥的一个影视剧的大反派。

“林大师,这里面啥情况啊?叫的这么……惨烈?”

守在门口的是刑侦的一个小兄弟,林岱特意忽略了他眉心处的惊惧,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拒不开口,小施惩戒而已。”

“小施惩戒?”

守在门外的那个警员,下意识的往门口靠了两步,贴近窗户往里打量着。瞧那个嫌疑人脸上到现在还未消散的惊恐,这还仅仅是林大师口中的小施惩戒。

那林大师要是真的下了死手,里面那位大兄弟,怕是就要魂归故里了。

杜康环抱着胳膊,面上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板着脸开口说:

“你们要对林大师下手,自然就明白他的能力,在刚才讯问的过程中我们的录像一直没断过,我们也可以为林大师作证,他没有触碰到你。”

杜康一条一条的帮他点名利害,眉眼里却带着笑:“像你刚才那样发疯,就算是你入狱后又出狱了,我们照样可以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放心就好,你出不来的。”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有分量、多么有技巧。

“我说!我全都说!”

躺在**那个嫌疑人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怕孤独的。方才那一瞬间,真的是让他感受到了如同窒息一般的痛楚。

杜康脸上展露出了笑容,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了一眼。不得不感叹,林岱在审讯这一方面,妥妥的就是一个外挂。

只可惜这个外挂是晏队所有的,借过来用用,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怎么这小子就这么好运气,遇上了林大师。而林大师这么优秀的白菜,终究还是被晏景麒那只猪给拱了,想想都觉得难受啊。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晏景麒不一样,他不仅开路虎,还有个好的没边的对象!

……

匆匆忙忙回到局里,邹帅忙着把那审讯记录输入档案库,林岱则是直接去了晏景麒的办公室。

杜康的动作很快,晏景麒就算是在办公室里待着也很快的知道了结果,在具体的研讨报告没出来之前,他只得到了几个关键的线索。

“根据嫌疑人吴凡的供述可以得知,近期对帝都的这些大师下手的人不止他们,还有同伙。”晏景麒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了芋泥千层,递到了林岱跟前。

托人办事总得给报酬,像林岱这种,出趟外勤仅消耗一个蛋糕的,从别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不出所料,他们就是拿钱办事儿的,死了的那个东瀛人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参与者。”

林岱一看到那满是奶油的千层蛋糕,满脸都是绷不住的笑意,而听到晏景麒后面的话后,笑意在脸上也逐渐淡了下去。

青年把目光投向了晏景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却在此时静默了下来。

“杜康还没把全部的审讯材料发给我,只是提到一个关键人物,没有照片、嫌疑人也从没见过他,他只听那个东瀛人尊敬的称那个人为靖大师。”

“靖大师?”林岱语调微微抬高,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现过了一个人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很显然,晏景麒也想起了那个同样的人。

青年猛的翻出手机,从微信联系人里迅速翻找着,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清雅的黑白山水头像。

“靖初元,你跟他在火锅店里见过,这个人我看不懂他的面相,他曾经向我透露过,他也是道家弟子。”

晏景麒顺着林岱的手看了过去。

这个人他确实是有印象,不过这印象可不怎么好。一见面就大张旗鼓、争锋相对的,还隐隐有一种极其看不起自己的姿态,好感度为负值。

“你们是什么时候见的第一面?又是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林岱正准备开口说,江城那边隐匿许久的大师也是姓靖的,愣是被晏景麒这话给打断了。

“你抓问题的时候,能不能抓的紧要一点?”

“不能。”

晏景麒劈手就夺过了林岱手中端着的千层蛋糕。

“你别吃了!”

对一个野男人记得这么清楚,这么上心做什么?!

“谁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他伺意接近你,一定是有所图谋。说不定早就编好了篮子,就等你往里钻呢!”

林岱对男人这种猜测无可辩驳,因为他也曾怀疑过靖初元接近自己的目的。

“谁说我要钻了。”林岱微微扶额,眼瞧着男人就要钻牛角尖,连忙把他拽回来:“他一开始说是道家子弟,还认识我师父。我也跟师父他老人家打听过了,当年帝都确实是有一位性靖的大师颇有地位,这才记住了这个人。”

晏景麒听到这个解释,心中微微舒坦了下来。

“靖初元。”

晏景麒默默地在嘴中叨念着这个名字,拿出手机就把靖初元这三个字发给了廖严,然后又发了串语音提醒他调查这个人。

男人心绪平静下来后,下意识的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那芋泥千层,方才一股子酸闷涌上心间就给夺了过来,现在就这么直愣愣的还回去好像也不合适。

林岱看着男人这小动作,也故意有了捉弄的意思。微微偏着脸,既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大有一种要把晏景麒晾里的视觉感。

“岱岱。”

晏景麒声音软了下来。

林岱什么反应都没有,以晏景麒的视角,正好看不见林岱那因为憋笑而差点浸出眼泪的眼睛。

“岱岱,是我不好,刚才我是气糊涂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是给自己媳妇儿道歉这回事儿,没有什么好抹不开面的。

林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终于算是憋不下去了,然后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晏队,空气中好大的醋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