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诀的手来搂在云谣的腰上,见云谣愣住没说话,于是抬头朝前方瞧去,刚好瞧见正准备进来的齐灵俏与陈曦。
两个美人吓得不轻,微微张大嘴看向一身常服的唐诀居然愣住了,好在秋夕聪明,率先给唐诀行礼,齐灵俏与陈曦才回神,然后行礼道:“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唐诀眨了眨眼,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了,于是松开了云谣的腰,不过转为拉着她的手,稍微低下头在她耳边问了句:“她们俩怎么来了?”
“来玩儿的。”云谣笑了笑,也低声说:“我觉得我人缘不错。”
唐诀嗤地一声挪开了视线,嘴角勾着,又抬眉:“免礼,既然你们来陪谣昭仪,那朕就先去处理政务了。”
“陛下这就走吗?”齐灵俏还有些不舍,睁大了一双眼睛不舍又迷恋地看向唐诀。
她与陈曦就拦在出去的路那儿,唐诀一步走出拱门暂且还没法儿过去,他又回头看向云谣,云谣就站在那儿微微笑着,一双眼睛放着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朕留会儿?”他这一声不是问齐灵俏与陈曦的,却是挑眉看向云谣,就想见见云谣吃不吃醋,却没想到云谣还没开口,齐灵俏率先道:“好呀好呀,妾身自被封为美人之后就难见陛下一面了,陛下就留一会会儿,让妾身多看两眼吧。”
齐灵俏会撒娇,陈曦不会,于是尴尬地站在齐灵俏身后,不过那双眼却是一直看着唐诀,哪怕唐诀是背对着她的,她也没将视线挪开。
齐灵俏与陈曦是在漪清阁第一次见到唐诀的,那时齐灵俏没忍住感叹了一句:有匪君子,终不可谖矣。
陈曦虽未说出口,却也在心中感叹一句:公子如玉,足风流。
只可惜,如玉的公子是帝王,永远不可能只为一人倾心,后宫里的女子唯有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才可占得这个人身边的一席位置而已。
齐灵俏的声音有些嗲,云谣听得胳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那些什么多看两眼相思不得的心,她没有过,常常与唐诀腻在一起,唐诀有时还欺负她的感受,她颇多。
于是她歪着头,一手伸到了院子里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陛下能来,妾身高兴。”
唐诀抬眉眨了眨眼,这才转身朝里面走,走到云谣身边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云谣微微皱眉,摸着额头被弹的地方,稍微有点儿痛,就当是唐诀对她这吃醋表现的小惩罚罢了。
唐诀如何不知道云谣的心思,齐灵俏性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恐怕是她缠着云谣要来的,云谣让唐诀留下,无非是想气一气齐灵俏罢了,没想到他堂堂晏国皇帝,居然成了后宫女人争风吃醋的道具了。
但若那个人是云谣,唐诀心里还觉得挺开心。
迢迢没想到唐诀来了,往凉亭送完了三杯茶后,又去给唐诀泡茶。
秋夕吩咐了下人往凉亭内端了个木桌与四张藤椅,木桌上放着三盘点心,都是膳食房的拿手之作,云谣以前在唐诀那儿吃了喜欢,于是淳玉宫里这些点心就没断过。
云谣不爱喝茶叶,所以秋夕给她泡的是花茶,就是前几日开过一期的茉莉花摘下来,洗净了放在杯子里冲过,香味儿沁人心脾。
齐灵俏坐在了唐诀左手边,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几乎放光。
陈曦的视线反而是落在了凉亭后方靠近鱼池的地方,轻纱拂过的两张靠在一起的靠椅,这靠椅有两张,便说明经常有人躺了,淳玉宫里就一位主子,另外一张是谁的可想而知。
“陛下,您平日怎么不来逸嫦宫呢?灵俏自入宫以来都没有机会见到您。”齐灵俏说这话时,唐诀握着手中的扇子顿了顿,他朝齐灵俏看过去,抿嘴笑了一下道:“朕忙。”
云谣坐在唐诀的右手边,左手拿着一块绿豆糕吃,右手挥着玉扇扇风,一双眼朝齐灵俏和唐诀看过去,场面有些尴尬,看上去小皇帝有些招架不住齐灵俏这种性子的姑娘,嗯,挺好玩儿的。
“可妾身听说您总有时间来淳玉宫,妾身心里想见您,又不能常常来找您,延宸殿那边后宫女子都不敢靠近,妾身见不到陛下,便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陛下不喜欢妾身了。”齐灵俏说完,噘着嘴有些娇嗔地看向唐诀。
唐诀眨了眨眼,心里突然念起了皇后、淑妃、静妃的好来了。
淑妃以前也有点儿小性子,不过在人前,淑妃装得非常好,比起静妃稍微娇气了些,但总的来说这几个女子都是省事儿的人,齐灵俏一看就知道不省事儿。
唐诀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桌子底下的腿朝右边轻轻踢了过去,本想踢云谣的,却没想到踢到了对面的陈曦。
陈曦愣了愣,一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唐诀,脸上泛着薄红,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神中还有些疑惑,像是在问唐诀有什么事儿。
唐诀见陈曦一惊才知道自己踢错了人,更为尴尬,皱眉朝右侧桌下看去,云谣已经脱了鞋子将腿盘在小椅子上了,只是裙摆放下来,看上去像是还好好坐着似的。
唐诀皱眉,嘶了一声,云谣嘴里含着绿豆糕看向他,刚好这个时候迢迢端了茶过来,然后乖巧地站在一边。
齐灵俏还想撒娇,胆子大了点儿,伸手按在了唐诀的手背上,唐诀一怔,云谣也瞧见了,嘴里一口绿豆糕没吞下去,顿时咳嗽了起来,唐诀收回了自己的手,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放在云谣跟前道:“小心烫。”
云谣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着茶。
齐灵俏扭着肩膀:“陛下~妾身一直在与您说话啊。”
唐诀伸手揉了揉额头,皱眉道:“听见了。”
齐灵俏一愣,从唐诀的口气中听出了不耐烦的味道,唐诀又说:“谣昭仪身体不好,你们若呆够了便回去逸嫦宫,时常陪淑妃说说话吧。”
齐灵俏眨了眨眼,她连一口糕点都没吃呢。
陈曦抿嘴,站了起来,又看向齐灵俏,齐灵俏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两人一同朝唐诀行礼道:“妾身告退。”
齐灵俏几步走出了凉亭,又舍不得地朝唐诀看过去道:“陛下,您有空常来逸嫦宫啊。”
“朕没空。”唐诀道,又对云谣说:“腿伸过来看看。”
齐灵俏得不了好,撇嘴,一跺脚转身便走了,陈曦跟在她后头,离院子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凉亭内谣昭仪将脚架在了陛下的腿上,还在吃着糕点,陛下一手抬着她的脚踝,似乎在帮她脱袜。
出了淳玉宫,齐灵俏才气愤道:“怎么陛下对你我视若无睹?她吴绫是长得漂亮些,可是就知道吃!一句话也不说,究竟怎么得陛下喜欢的?”
“许正是她不言语,陛下喜静吧。”陈曦道。
齐灵俏回头瞥她:“你也不说话,怎么不见陛下喜你呢?”
陈曦脸色一僵,齐灵俏知晓与她说这些也无用,陈曦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她摇了摇头,快步离开,又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就不信她吴绫能一直被宠下去。”
陈曦没说话,只是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若吴绫不是真得了帝王心,身为皇帝的唐诀又如何会去亲手帮她脱袜。陛下的眼里,从来都没有齐灵俏与她,被齐灵俏缠得紧了,眼睛就总往吴绫那边看去,他心中有谁,一眼便能看穿,又如何只是单单被美貌吸引如此简单?
陈曦有些羡慕吴绫,女子入了宫,也并非全是本意,齐灵俏这种耐不住的想要往上爬,陈曦只想要得一人心,守一人而已,若非是家中希望她入宫,她不会来。
有得有失,来了,遇见了陛下,一眼望见,便心动神往,只可惜……陛下看她不上。
人都走了,淳玉宫的凉亭这处才安静了下来。
唐诀将云谣的袜子脱下之后看了一眼她的脚,后跟处磨得起皮了,要不了两日就要起水泡。
淳玉宫距离清颐宫有些远,这一路她穿着鞋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又规规矩矩的回来,难怪脚会磨成这个样子。
“下回若痛,你就踩着回来吧。”唐诀说。
云谣没收回脚,就这么架在唐诀的腿上,一边咬着绿豆糕一边笑,唐诀看她笑,微微皱眉问:“有什么好笑的?”
云谣说:“我可算是见到你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了,方才齐灵俏与你说话,你怎么也不搭理人家?”
云谣一边说,一边笑容止不住,话中带着几声笑,唐诀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朕若笑脸盈盈地回话去,再跟着她们一同离开淳玉宫,你可高兴?”唐诀歪着头看向云谣,云谣听他这么说,收敛了笑意,摇头:“不行,我不高兴。”
“那你还带人来?”唐诀用扇子戳了一下她的肩头道:“你这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将这两人带入淳玉宫与朕坐在一起,眼看着齐灵俏对朕上下其手也不为所动,还吃绿豆糕,你可吃得真欢啊。”
云谣抿嘴:“她也没上下其手吧……”
唐诀瞪了她一眼道:“迢迢!”
“奴婢在。”迢迢突然被叫到名字,连忙小跑过来,唐诀道:“这几盘糕点都撤了,谣昭仪胃口不好,想吃八宝糕。”
云谣睁大了双眼,见迢迢真的把糕点撤了,哎了好几声没能阻止,于是伸手想从盘子里抓一块过来,唐诀立刻扯着她的袖子,又把云谣手中最后半块抢过来自己吃掉,道:“你顽皮,三日内淳玉宫里就只有八宝糕吃。”
云谣扁着嘴,脚后跟在唐诀的腿上蹭着晃着:“不要啊,不行的,不能这样~”
唐诀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腿上蹭的脚,云谣撒娇的声音比起齐灵俏来更嗲,像是故意为之,他清了清嗓子道:“看你表现。”
“我一定乖!”云谣举着手,眼神坚定地看向唐诀。
唐诀知道,她说再多好话也是为了美食,心里稍微有些不是滋味儿,于是拍开云谣的脚起身理了理衣服,道:“朕先回去处理政务,晚间来你这边用膳。”
“膳食房送饭来?”云谣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唐诀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道:“是,所以你可得多吃点儿好的,补回来。”
唐诀走了,迢迢端了八宝糕上桌,云谣瞥了一眼八宝糕,咬着下唇有些嫌弃,心里还在疑惑,她要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