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没断。”◎

她说这些话时, 声音稳着,神色也平静,唯独双唇细微颤抖。

宁珣的视线停在她唇间, 忽地抬手按了按她唇珠。

她抬腿绞上他腰腹,身子一扭,陡然间爆发出的力量将他压倒在榻上。

床幔一晃, 将外间烛光挡住, 这方寸之间昏昏如坠梦境。

衔池顺势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撑在他胸膛, 另只手已经勾上他腰间系带, 低头看他:“殿下不说话,我便当是准了。”

宁珣虚虚握住她撑在自己身上那只手腕, 摩挲着她腕骨,慢慢抬眼。

她已经俯身吻下来。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她动作略带了两分急切,宁珣顺了两下她披散下的头发,而后扣住她后颈, 重重捏了一下。

她动作果断, 可毕竟先前都是他主动亲近她,她没什么经验,不免有些棘手,硬着头皮往下坐——

宁珣喟叹一声,嗓音低哑:“慢慢来,急什么。”

话音刚落,他翻身将她压住, 吻细碎描摹而下。

似乎是雨声在淅沥。

浮沉之间, 宁珣抽出手。衔池睫羽一颤, 睁开眼看他,眼神浸了水光般的恍惚。

他慢慢捻开指尖湿意,克制着问她:“真想好了?”

他嘴上问得慢条斯理,解开衣裳的动作却分毫没有让她再想想的意思。

衔池刚点了下头,便觉有什么抵上来。

她下意识的抗拒早在方才便被他悉数化去了,因而真正接纳他的那刻并没有预想般那么疼痛——但也还是异样。衔池短促吸了一口气,死死抓住他后背。他停住动作,安抚地来吻她,饶是这样,她也出了一身薄汗。

太过陌生的感受让她一时有些受不住,颤声叫他:“殿下……”

宁珣含住她耳垂,嗓音低沉得不像话,黏腻在她耳侧:“叫名字。”

他控着她的呼吸,何时轻,何时重,何时急何时缓,磨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便顺着他唤:“宁珣。”

良久,他缓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指间绕着她头发。她发丝本带了些凉意,很滑,在手中捻久了,也便觉出热来。

衔池慢慢才回过神,眼尾氤着些舒服的懒散情态,嗓音已经有些哑了,本还想着同他说长乐要接她走的事儿,却只来得及开了个话头:“殿下……”

宁珣倏地将她翻过去,一手按在她后腰,“一会儿再说。”

他自她身后覆上来,咬着她耳朵低声诱哄:“忍了太久,今夜就体谅我一回,好不好?”

——话里进退有度,似是在同她商量,衔池刚要说什么,却被他轻掐住下颌堵住了嘴。

哪是一回?

他早就熟悉了她身子,太容易就叫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她以为自己是一滩水,翻来覆去,只有在他怀里才勉强成形。

战栗的余韵过去,衔池往后退了退,只退到床榻最里,被他自两侧扣住脚踝。他的手不紧不慢抚上来,而后倏地一拽——意识到危险,她在喘息的间隙推他,嗓音彻底哑下去:“不要不要了……”

宁珣自一旁拿了茶盏,俯身渡给她一口热水,润过喉咙。

衔池兀自平息着,发觉他的手又划过她腰侧,不觉睁大了眼睛看他。

宁珣握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眼尾,吮去未干的泪痕,话音带着的笑意里似是餍足,可食髓知味,贪念只要一起,又哪有真正知足的时候。他咬重了前两个字,低沉而缓慢:“今夜想要我,你自己说的。”

直到她连哭都再哭不出来,“今夜”才彻底算完。

今夜也确实结束了——毕竟再过一阵儿,天也该亮了。

细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这时候雨声又有些急。

衔池被他从净室抱回榻上,一身干爽地钻进他怀里。累归累,中途断断续续的困意这时候反而短暂地退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支起身子,小声道:“避子汤好像要这时候喝才管用……”等她一觉起来,就过时辰了。

他喝的那药须得连着三个月不能停,算算时间,其实到今日也该起效了——只是前些日子闹成那样,他怕是将那药断了吧。

宁珣将她脑袋按回自己胸前,言简意赅:“药没断。”

她猛地抬头:“没断?”

他五指插进她发间,慢慢向下梳开:“我是气着了,又不是要和你分开,断它做什么?”

衔池“哦”了一声躺回去,半天才闷闷道:“可是你那时候说,要送我回夺月坊。”

倒学会秋后算账了。

他顿了顿,低头时不经意间瞥见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不由软了声音:“是怀和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就没想过放你走。从前没想过,以后也不会。”

怎么可能放人?刻意接近的人是她,当初也是她自己要留下,他给过她选择了,既然是她自己选的,往后生同衾死同穴,她后不后悔情不情愿,都怨不得他。

他早说过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话说到这儿,倒让他想起另一桩事儿:“长乐同你说什么了,这么急着就想跟她走?”

“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我暂时避一避,等你气消了再回来。我想着也是,与其被你送出去,不如跟长乐公主走——被你厌弃送走,往后便回不来了。”

她声音里听出些许湿意,宁珣扣着她后颈,让她抬头,果然看见她眼眶发红。

宁珣呼吸一乱,低声哄着:“是我这几日做得太过了,话说得重了。”

“本也只是想等你彻底想明白,认个错,也长点记性。”

这段日子来,他一点也没比她好过。

她不来找他,他见不着人,便又是担心她今日过得好不好,又是介怀她为何不来;她来了,他一面心疼她,一面还要克制着装作不在意。

正反都是钝刀子磨人,捅了她的一下,就必然要割他自己一道。

意识到宁珣现在对自己简直是有求必应,衔池眨了眨眼:“可是那日认错以后,为什么还是不肯见我?”

“……是我认得不对?”

不该。她确实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

“对,但不全对。”他揉了一把她发顶,顺势将她发丝在指间缠了几圈,“你今夜过来时说,想明白了,想要的是我。”

“现在你要到了。”

宁珣低头,吻了吻指间发丝,把玩了两下,方抬眼看她:“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衔池想也没想,直接道:“有。”

她紧紧盯住他:“以后再生气,也不能不见我。殿下贵为太子,太子若是铁了心不见我,我一点法子也没有。”

宁珣低声笑起来,“我就算这时候答应你,等到了气头上,也得忘了。”

衔池垂下眼睫,知道他说得倒也有道理。还没等给他什么反应,便又听他缓缓补了一句:“但也有个办法。”

她狐疑看他:“什么?”

他语气散漫,却说得理所应当,“祖宗礼制不可废,再怎么着,初一十五,太子也须得留宿太子妃处。”

衔池愣了一下,一时似乎没听懂他的话,重复问了一句:“……什么?”

他低头吻在她唇上,不沾情/欲,浅尝辄止,而又郑重其事。

“只能先许给你。”

衔池还愣着神,突然听他低低道了一声:“对不起。不管怎么说,还是委屈你了。”

她匆忙摇头,“衔池不觉得委屈。有没有名分,是什么名分,都不委屈。殿下不必……”

他打断道:“不委屈,然后呢?”

他索性将她心底不愿意去深思的地方直白戳破:“心甘情愿,看着我娶妃?你可知道东宫能有多少妃嫔?太子妃,良娣良媛,还有……”

衔池听不下去,伸手捂住他嘴。

她的手细微打颤,轻易便被他扣住,拉了下来。

他五指挤进她指缝间,缓缓握紧。

“衔池,我们会有日后。”

“我生气,也是因为你从未想过我们的日后,有今日没明日似的。这件事上,也不必想着要体谅我。”

“你敢跟旁人要的,不敢跟旁人要的,都要敢跟我要。还得要得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作者有话说:

宁珣内心:她为什么从来不考虑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是不是就没打算过要嫁给我(阴暗爬行)

衔池: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怕我们两个活不到那个时候……

宁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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