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本坊离着平康坊很近。
近到也仅仅只是相隔了一条主街道而已。
务本坊在西,平康坊在东。
这不。
不多时,廖仙就把黑鬼带到了务本坊的一间酒楼内,而李冲元正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把椅子上。
就是椅子。
现在的长安城中,可以说到处都是现代化一般的椅子了。
而这样的椅子,基本都类似于李冲元的迎宾楼的椅子。
当年,李冲元画了图,给自己的酒楼弄的新式桌椅什么的。
经过这么些年,到是流行得长安城中的一些店铺,要是没一套这样的桌椅,都觉得上不了台面了。
甚至。
这样的桌椅,都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唐。
有喜欢的,自然也有不喜欢的。
就好比山东一带,他们就不喜欢这样的现代化桌椅,依然还是选择胡椅胡凳等物。
李冲元看着被带进来的黑鬼,再见之下觉得黑鬼依然,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话说。
黑鬼在前些日子被李冲元放话逼到他亲自去了一趟西沙郡王府之后,就一直猫在平康坊中,少有离坊之时。
那夜。
在西沙郡王府待了一夜,这一夜让他提心吊胆的,总觉得李冲元会对他如何如何的。
可没有想到。
第二天清晨,他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
他在准备离开西沙郡王府之时,问了府上的下人才知道,李冲元一大清早就去上朝去了。
这让他突然发觉,李冲元这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黑暗。
而这几日里。
他打回到了平康坊之后,哪都没去,天天待在平康坊。
他虽没离开平康坊,但他安民帮的人,可没有活动。
帮着他打探位于务本坊中房家的消息。
甚至。
连卢家在长安的一些活动迹像,都不曾放过一丝一毫。
一个青皮的头子,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钱?
不知道。
但有道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他总是在打探消息。
李冲元见黑鬼来了之后,东张西望的,实属不解,“叫你过来是有事想交给你做,你这东张西望的干嘛?”
“回李郡王,我少有来务本坊的。这不,务本坊最近要搞演者大会嘛,所以好奇,多看了几眼。不知道李郡王招我过来干嘛?如有事情,请直接吩咐即可。”黑鬼佯装不明所以,答非所问的。
李冲元也懒得再问。
就黑鬼这样的人,他要是不愿意说,即便你打得他老娘都不认得他了,他都不一定会说。
别看黑鬼是青皮的头子,可人家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
虽说怕死,但过去这么多年了,李冲元也能从黑鬼的眼中看出了愧疚,同样也看出黑鬼并不是那种真的怕死之人。
李冲元挑了挑下巴,“我堂弟,你应该认识吧,演者大会就是他弄的。他现在手上有一批宣传单,需要发放到各里坊的百姓手中。而当下又无人手,所以我想到了你。你放心,钱不会少你一文。至于什么价,你跟他谈吧。”
李冲元起了身,好像是要把这场演者大会的发起人的身份直接按在李崇真的身上。
也着实。
这一场演者大会,本就是他李冲元发起来的,只不过执行人是李崇真罢了。
为了隐于其后,李冲元也确实不想插手过多的事情。
出主意可以,但指挥什么的,还就算了吧。
出了酒楼的李冲元,到也没离开务本坊,反到是去了国子监方向。
而酒楼内。
李崇真算是第一次见黑鬼了,心中实属有些不明所以的,着实不明白,自己堂兄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一個市井之人。
在李崇真的眼中,黑鬼一看就知道是混迹于市井中的青皮了。
“你有何能耐,能让我堂兄看中?”李崇真出于好奇,忍不住问道。
黑鬼恭敬的抱了抱拳,“回李县侯,小的也没啥本事,但这腿脚到是快。而且各里坊也有小的认识的人。要是李县侯需要小的传什么话,小的保证,不一个时辰,长安各里坊的人都能知道。”
在黑鬼的认知中,宣传单估计也只是话而已,却是不知道乃是纸片片。
“哦?这么说,我堂兄找你来,还真是找对人了。”李崇真听后,心中到是安了不少。
黑鬼没回话,但那恭敬的姿态,让李崇真很是舒爽。
李崇真向他身后的管事挥了挥手。
那管事立马明白,从怀中掏出早已印制好的宣传单,递给黑鬼。
黑鬼接过纸片片,眼中透着不明。
当他看了看纸片片上的字之后,立马就明白了,李冲元所说的宣传单并不是什么话,而是宣传纸张。
纸片片并不大,一巴掌大一些而已。
李崇真挑了挑脑袋道:“这样的宣传单,我印制了十万张。十万张宣传单你需要帮我在戌时前,发到各里坊的百姓手中,最好保证一户一张。这事,你能做到吗。”
“十万张?”黑鬼一听李崇真所说的数字,着实吓了一跳。
到不是惊呀于十万张宣传单的发放,而是十万张宣传纸的价值。
十万张巴掌大的纸张,即便小,可也值不少钱的。
黑鬼心中核算。
十万张这样的宣传单,就纸张,一张少说也得五六文,而印字上去,那价格更贵。
他虽无法得知印字需要多少钱,但却也能知道,十万张这样的纸张,其价值绝对不低。
如此手笔,黑鬼心中不得不惊呀,这李家人真有钱。
李冲元有钱不说,这堂弟也如此有钱。
而他却是不知道,筹备演者大会的所有钱财,均来自于李冲元。
就这十万张宣传单,别看数量不少,其所花去的钱,连一个赞助商的一半钱都不到。
而且。
李崇真甚至连这些本钱都没出,硬是找了个印刷行赞助,甚至还赚了几百贯。
有钱不赚是傻子,而这样的钱要是不赚,必定要遭天打雷劈的,这是李崇真所说的。
有道是。
羊毛出在羊身上,而李崇真那绝对是一文钱不会出,只想着赚的。
李崇真见黑鬼惊呀,以为他办不到,“怎么?多了?那可不行,十万张必须发放下去,一张不能留。如果你办不到,趋现在还有时间,本侯还可以找人去做。”
“李县侯多滤了。不要说十万张,就是二十万张,小的一样可以在戌时之前帮李县侯发放到各里坊的百姓手中,而且保证绝不漏下一张。”黑鬼哪会拒绝这样的小事情。
他可是跟李崇真一样,只要有钱赚,这样的活计,那是有多少,他接多少。
李崇真见黑鬼应下这事,笑了笑,“一张三文钱,你找他结算。”
“这...李县侯,三文钱着实少了。李县侯有所不知,在长安跑腿的钱,是以脚程来计算的。况且,李县侯要发放的不是一个里坊,而是长安城所有里坊,遍布于长安各个角落了。”黑鬼议起了价来。
李崇真眯了眯眼,“那你说多少。”
“一张八文钱。”
“多了,我最多给你四文。”
“那不行,最少也得七文。”
“四文半。”
“六文。”
“五文。”
“成交。”
五文钱一张,这是最后所议之价。
议好了价,黑鬼立马跟着李崇真的那个管事离了去。
不多时。
长安城各里坊立马就涌现出了好些手里拿着宣传单的青皮,或者贩夫走卒,甚至连小孩的身影都随处可见。
这些人,每见一人,就往着他人手中塞上一张宣传单,嘴里喊着,‘明日腊八,务本坊大演会。’
那些百姓被突如其来的塞了一张纸片,又听说什么‘明日腊八,务本坊大演会’,到是很感兴趣。
识字的,当然拿着纸片读了起来。
不识字的,纷纷找识字的。
“务本坊大演会,这可是一场有史以来的大演会啊。”
“怎么说?”
“你们没去看看吗?那里好些天前,就开始搭建舞台了,而且一搭就是好几个舞台。听说连青楼的女子们,都会登台献艺呢。”
“我听说,那些演者大家都会被请来呢。”
“那明天我可要带着家人一起去看看不可。”
“一人两文钱,到也不贵。正好明日无事,又无宵禁,我也同去。”
“同去,同去。”
这样的场面,在整个长安城的各个里坊都在上演着。
而此时。
李冲元回到府上,看着狗剩拿着一张宣传单,嘴里念叨着什么。
李冲元回府,狗剩一见之下,赶紧把宣传单往着怀里一藏,迎了上来,“小郎君回府了。”
“狗剩,你不会明日也想去务本坊看演会吧?”李冲元早已瞧见了狗剩藏起宣传单。
狗剩听后点头,随即又猛摇头,“小郎君,我可不能离府,要不然,就没人守着府门了。”
“呵呵,明日闭府,都去看演会。顺便,悟空也一起去看演会。”李冲元大手一挥说道。
狗剩一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岔子,“小郎君,可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不过,明天你去看演会时,把悟空交给道长,由道长带着悟空去看演会。”李冲元自然是点头了。
狗剩得了李冲元的回复后,那高兴劲,恨不得把李冲元背回府去。
狗剩可不知道这场演会乃是自家小郎君弄的,更是不知道,自家小郎君为了弄这一场演会的最终目的。
高兴得已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他,更是不会觉得李冲元说要把悟空交给乐道的事情了。
门房虽有两人。
但另外一人也只是临时充当门房罢了。
李冲元说闭府,这也算是头一遭了。
这不。
当这个消息传达到整个府中的下人耳中之后,那欢呼雀跃声,差点把李冲元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不过,李冲元到是不会去喝斥,就连管家也不会去喝斥。
一夜过去。
当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之时。
各大城门,坊门,东西两市门,官也好,还是吏也罢,均拿着布告在张贴着。
更有官员大声喊着话,腊八之日,长安夜不禁。
每年的腊八,基本都如此。
即便不是腊八,如遇上了某些重大节日之时,基本是不会宵禁的。
甚至,连皇帝的生辰之日,或者皇后等人的生辰之日,有时候也能碰上长安夜不禁的。
当太阳缓缓升起。
务本坊的四个坊门早已开启。
而李崇真安排的人,也早已就位。
四大坊门外,一排出售门票的桌子和人员,给所有前来准备观看演者大会的百姓出售门票。
门票仅仅只是一张小小的纸片,两指宽,一指长,上面写着演者大会几个字,下面是票价,然后就是一个印章。
一张门票两文钱。
两文钱很少。
但对于农人而言,两文钱却很多,可放在长安城中,两文钱也仅仅只能吃一碗汤茶,一碗稀粥。
可就这两文钱,李崇真可真谓是弄到了极至。
购买进坊观看演者大会的百姓很多,多到售票点都快挤不下了。
百姓购买门票进坊两文钱。
可要是换作是一些售卖小吃的商贩,那门票可就高了,五百文一张门票。
当然。
要是他家就住在务本坊的,那就不需要花这五百文钱买门票了。
天虽寒,但今天却是出了一个大太阳,照得所有人都暖烘烘的。
当李冲元领着全府上下来到务本坊之时,见到坊门外那个场面,着实吓了一大跳。
原本。
当戏台才搭的那一天,李冲元就觉得人已经够多的了。
可现在一看,那日与今日一比,那真叫一个小巫见大巫了。
放眼望去。
老的,少的,壮的,幼的,老妇,中妇,少女,小孩,比比皆是,可谓是人潮涌动。
一家三口的,一家五口的。
好在李冲元早有准备,把自己府上的将士,派给了李崇真。
要不然,就这样的场面,李冲元真担心会出事。
至少。
李冲元看到了不少的将士守在坊外,维持秩序。
而坊内,李冲元也能想到,肯定有不少的将士在维持秩序的。
其实,李冲元还想差了。
李崇真他可没少从他处借调一些人过来,就连武侯都借调了不少过来。
至于他如何借调的,身为宗室子弟,自然会有办法的。
好不容易入了坊,人虽少了些,但李冲元能估算到,到了辰时中之时,这人估计能把这务本坊给挤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