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冲元所猜的一般。
到了辰时中之时。
购了坊票的人,还真差点把务本坊给挤爆了。
而越是临近戏台的地方,那人越是多到不可估量。
巳时正。
当戏台之上,一溜青楼女子开始献戏之时,那人更是多到有些无法形容了,真可谓是观者如堵啊。
一酒楼内。
李冲元看着对面的戏台,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崇真,“这些青楼女子你花了不少钱才请来的吧?”
“堂兄,这些女子可真没花钱。当初,我去平康坊时,那些青楼东家也确实说要给钱才上台,不过在我这嘴三寸不烂之舌的攻破之下,一文钱没收,还给了我一百贯。嘿嘿。”李崇真一听说给钱之事,这脑袋摇得如波浪鼓似的。
李冲元一听,到是好奇了,“今日腊八,又无宵禁,正是这些青楼女子营生的好日子,你没花一文钱,怎么可能。”
李冲元当初可没教他这些,只是教他请些歌伎,舞女来。
可戏台之上,这么多的青楼女子,怎么可能不花一文钱的,甚至还倒贴钱的。
李崇真笑了笑,指了指戏台,“堂兄,你接着往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冲元依言,看向戏台。
此时。
戏台之上,一位老鸨身着花衣,手里拿着团扇,很是落落大方的来到戏台正中央,对于台下如此多的观众,一点都不怯场,“诸位老少爷们,我是春风阁的掌柜,去过春风阁的人,一定是见过我的。”
那老鸨话一出,这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了呼号声。
有人叫好,有人叫喊着台上的姑娘今天晚上有没有空之言。
老鸨笑了笑,大声喊道:“我春风阁今晚当然要营业的,诸位要是有空,晚上来啊。不过,为了不担误大家看戏,我就上来说两句话而已,诸位记得来啊。”
老鸨说话,下了台去,那些青楼女子,开始舞动着腰肢。
此时,李冲元看过这一幕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这是给那些青楼广而告之的机会啊。为了省钱,你连这招都能想到,看来,你不去经商,真的有些亏了。”李冲元有些小看了李崇真了。
青楼上台来打广告,虽说有些另类,但在当下,也确实是合制的。
而李崇真为了多赚钱,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及,连这一招都用上了,这不得不让李冲元另看了他。
李崇真尴尬的笑了笑,并不回话。
巳时到午时末,基本上都是青楼女子们的演出。
而且,台上的演出,虽说有些简单,或者单调,但却有着打擂台的架势。
几个戏台之上,皆是各家青楼的人。
有一家独大的,也有几家合成一股的,你演罢我登场,好像要把对方压下去一样。
有唱曲的,有跳舞的。
甚至,还能在这些青楼女子之中,看到一些别样的杂耍。
吃过午饭后,午时一过,青楼女子下台,终于是开启了这一场大演会的正式节目。
长安城中的歌伎舞者纷纷登台。
李冲元此时早已不在务本坊了,而是被李世民的人给叫进宫中去。
甚至,就连李崇真这货也被叫了过去。
进宫的路上,李冲元叮嘱道:“圣上叫我们进宫,定是因为务本坊的大演会之事。这事,我不管圣上怎么问,你怎么答,一切诸事,你都得说是你的想法主意,才弄的这个大演会,明白吗!”
“堂兄,你放心吧。我知道该说什么的。”李崇真打着保票似的回道。
李冲元依然不放心,“就你说这番话,我就有点不放心。我可警告你,如你在圣上面前说漏了嘴,或者明日之前说漏了嘴,不要说我给你那八千贯都要拿回来,你这些天赚得每一文钱,我都会拿走。”
“堂兄,你干嘛这么不相信我啊。你这次真的放心,我绝不会说漏嘴的,如果我一旦说漏嘴了,呸,我不会再说漏嘴了,一定不会。”李崇真一听钱要被收走,更是打着保票了。
上次因为他嘴多,说漏了嘴,被李冲元把屁股都给打稀烂了。
有了上次,他哪敢有下次。
况且,这还跟钱挂上了钩,他更是不敢了。
李崇真就算是再三保证,李冲元也还是不放心,各种叮嘱,各种暗号,可没少。
进了宫。
见到李世民。
请过了礼。
问过了安。
李冲元与李崇真二人小心翼翼的,又恭敬的站在一边,听候李世民的问话。
好半天下来。
李世民一言未出,一言未问,这更是让李冲元心中担心不已。
终于。
李世民停下了手中的笔,起了身,走向二人道:“听说,务本坊有一场盛大的演者大会?”
“回圣上,是有一场演者大会。”李冲元回道。
李世民看了看李崇真后,又紧盯李冲元,“听说,这场演者大会是崇真弄的?”
“回圣上,是崇真堂弟弄的。”李冲元有些心乱了,头也没敢多抬。
而一边的李崇真赶紧拱手道:“圣上,务本坊的演者大会,正是我弄的。”
“为何要弄这么個事?最近长安不太平,你们弄出这么一场演会出来,难道不怕出乱子吗!”李世民依然还是紧盯着李冲元。
李冲元不回话了。
他知道,这话他不能回,也不可以回。
一旦他回了,李世民一定会认为,演者大会就是他弄出来的。
李崇真有些紧张的回道:“回圣上,演者大会我已向礼部兵部备了案。而且,我也从父亲那里借了些人,还向冲元堂兄借了些人,甚至,我还借调了不少的武侯维持安定。”
“哦?这么说,你们是确定这场演者大会不会出乱子了?”李世民还是盯着李冲元说道。
李冲元依然不接话,也依然不回话,但余光却是一直看向身侧的李崇真。
李崇真好似也明白,李世民的问话是冲着自己堂兄去的,他只得继续回道:“圣上,一定不会出乱子的。”
“为何要弄这一场演者大会?身为官员,又为宗室,为何要弄这些事情?”李世民看了看李崇真问道。
李崇真被他一问,着实更加的紧张了,“回圣上,臣,臣缺钱,所以想借一场演者大会赚些钱。”
直接。
太直接了。
这话,回得,很让李世民诧异。
而就连李冲元也着实没有想到,李崇真的回应,会如此的直接,直接到一个字就能解释一切。
李世民听了李崇真的解释,着实有些诧异。
诧异之下的李世民,也不再盯着李冲元了,而是转道李崇真来,“你的俸禄也不少,何以会缺钱?你不会又去与他人赌了吧。”
“回圣上,臣那娘子管得严,每每想花度一些,都问东问西。所以,臣想借演者大会,好存点私钱。也不怕圣上你笑臣,臣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李崇真好似说的像真的一样。
就连李冲元一听之下,还真以为他没说谎。
就李崇真的老婆,也确实如此。
李冲元知道,李世民当然也知道。
李世民听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道:“据莪所知,演者大会只会出钱,何以能赚到钱?况且,今日这场演者大会如此盛大,少说也得近万贯才能弄得起来吧。你说你没钱,那这些钱你又如何从你娘子那里要来的?”
李世民问这话之时,还瞟了一眼李冲元。
也正是因为这一眼,再加李世民的这一通问话,李冲元心中一紧,很怕李崇真回应李世民的问话给说漏了嘴去。
李崇真得李世民的问话,佯装委屈,“圣上,就因为这一场演者大会,臣可是花尽了我藏的私钱了。甚至,我还找冲元堂兄借了八千贯钱,更是找冲元堂兄求了好多的主意。不过好在臣运作得当,这花出去的钱,转眼就又回来了。”
当李冲元一听李崇真的话后,这心紧得差一点要给这货一脚。
但好在这货转得快,到也没说差到哪里去。
可是,接下来,李世民的问话,又让李冲元紧张了。
“哦?你还找他借了八千贯?这么说,你手头上的私钱,怕也没几个吧?难道不是你堂兄主张弄这一场演者大会的?”李世民又看向李冲元了。
此时,李冲元不得不接过话头来,“圣上,臣不是觉得崇真堂弟缺钱嘛,这才给他出了点主意。况且,之前臣觉得腊八将近,且夜又不禁,正是赚钱的好时机,所以才给崇真堂弟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我就说嘛,这事就他的脑袋,别说想不出来,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脑袋,他都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好了,你来说说,你在这场演者大会中,以赚多少钱,如实道来。”李世民一听李冲元的话,好似真明白了似的。
李崇真呼了一口气,赶紧回道:“臣能不能不说啊。”
“说,如实说,要不然,我可就要下令撤了你这个演者大会。”李世民佯装怒意。
李崇真有些为难,可李世民逼问,只得回道,“回圣上,臣自己花了三百贯,又借了冲元堂兄八千贯。演者大会的总支出,共计六千九百贯。而收入,未完全统计全,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估这个数值。”
“什么叫未统计全。你就说目前你收了多少钱财,还有未统计的又是哪些。”李世民继续追问。
李崇真脸上更是为难了。
可在李世民的追问之下,他只能如实回道:“这...臣目前收到三万二千余贯,还有坊票钱无法统计,以及务本坊中的商家因为本次演者大会所赚的二成利钱未算。所以,臣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嘶~~这么多?可恶,礼部每每说要办什么盛会,一开口就是近两万贯,可恶,真是可恶。”李世民一听李崇真的回答,顿时想起由官方主办的盛会之事来。
而一旁的李冲元,也被李崇真的回答给震惊到了。
目前就已经收到了三万两千余贯,坊票依着李冲元估算,少不得有三十万人会前来务本坊观看,那就是六百贯。
这仅仅只是普通坊票。
而如是贩夫走卒,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吧,这里头至少就有一千贯了。
而李崇真所说的务本坊的商铺二成利钱,这怕是更是一个大头。
李冲元不知道务本坊有多少商铺,但少说也有上百家吧。
上百家的二成利,不说多,不少说,三五千贯肯定是有的,毕竟几十万人涌进务本坊,那消费肯定不会少的。
就安一半人消费一百文来计算,这也有三千贯了。
但个数字,李冲元只会往着高处想,而不会往着低处想。
突然,李冲元计算完后,惊呼道:“五万贯!!!崇真,你个二货,赚得这么多,这次怎么着也得分我一半。”
有没有五万贯,李冲元不知道,但这个数肯定是有的,但也包括本钱在里面。
李冲元的一声惊呼声,李世民也看着李崇真,眼中有些玩味,“崇真,这么多钱,你要如何花啊?”
“这...臣,臣也不知道,臣只是想弄点私钱,不让我那娘子知了去。”李崇真被李世民这么一盯,紧张了。
至于李冲元所说的分他一半,他已经无视了。
就算是要分,在他的心里,也只会把本钱还给李冲元,最多再加个两千贯。
多了,没有。
李崇真爱财,而且也小气。
就他家的人,基本都如此,他李崇真算是好的了。
李世民依然玩味的看着他道:“如此这么多的钱,你定然是不会往家运的。不如,把钱送到宫里来,收堂叔帮你保管。”
“圣上,你还是放过我吧。臣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你可不能伸手啊。要是圣上想让臣孝敬一些,臣明日就送两千贯到宫里来。”李崇真哪会同意李世民的话,眼泪都流了出来了。
李世民无奈的看了看抹着泪眼的李崇真,挥了挥手,“罢了,这钱是你自己赚的,我也不能真要了你的。不过,你堂婶那边,你可得尽点孝心。好了,去吧。”
有了李世民的话,李冲元堂兄弟赶紧行了一礼退了去。
不过,李崇真到是在退下之时说了一句话,“圣上,天乃是腊八,晚上的演会会更精彩,圣上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出宫去看个戏?”
“我知道了。”李世民即未点头,也未摇头。
出得宫来后,李冲元立马就揽住了李崇真的肩膀,“崇真,这么多钱,你可不能一人独吞了。主意是我出的,钱也是我出的,点子也是我出的,你要是全拿了,以后我可就不再带你玩了。”
“堂兄,你这么有钱,何以盯着我这点钱啊。”李崇真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