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尉迟凌与施敬德久寻司徒腾不见,暗自着急之时,忽听得一声轻唤,两人扭头看去,却见那狼司徒又神不知鬼不晓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将军你这是……”尉迟凌刚要发问,却见狼司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也只好闭上了那张吃惊的嘴巴。
“好险。”司徒腾低声说道:“知道我为何要下山找你们吗?”
“不知。”施敬德与尉迟凌异口同声。
“因为我发现,在你们护送白章下山之际,有一个身影正悄悄尾随在二位的身后。”司徒腾眼中掠过一抹肃杀之气:“此人是个贼骨头出身,步法极快,轻功甚高。飞檐走壁间竟让我一时也瞧不清他的相貌。”
“将……将军是说,有人跟踪咱们?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方才您会贸然出现,让我等回去,原来是怕有人暗中保护白章,看破咱们的图谋……”尉迟凌自作聪明的接口道:“还好您能及时出现,若非如此,岂不露了马脚?”
“嘿嘿,恐怕没那么简单。”施敬德皱眉。
“还是你这只老狐狸精明。”司徒腾赞赏的瞅了施敬德一眼,龇牙笑道:“那个跟踪的家伙哪有如此好心?他和咱们一样,只不过是看中了那白大管家的秘密罢了。”
“此人是谁?”尉迟凌一旁插嘴问道。
“是谁?嘿嘿,便是咱们的白奇白二爷了。”司徒腾笑道。
“是他?他要跟踪白章作甚?”施敬德不解道。
“原本我也觉得奇怪,不料跟过去一瞧,原来其中还有另一桩隐秘。”司徒腾缕着胡须,倒有些故弄玄虚的兴致:“只不过说来话长,咱们不妨边走边说。”
“嗯,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还是赶紧回去才是道理。否则若是被白奇看到,说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施敬德点头称是。
“哈哈,这倒无妨,恐怕白奇那老小子再也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了。”狼司徒笑得有些凄厉:“此刻,他正与猛兽角力,嘿嘿,就算侥幸能够逃得性命,也非得掉一层皮不可!”说罢,示意着尉迟凌与施敬德一同走出了林子,跳上坐骑,挥鞭打马便朝飞羽镇的方向跑去……
***
夜,
凝重而又深沉。
风雪交加的山头上,几栋别致的房屋坐落其间。
屋子外面,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白色的雪壳;凛冽的寒风鞭笞着这里的所有窗户,似是在宣告酷冷依然与天地同在,春天也依旧遥不可及。
屋檐上那沉重的积雪压得房梁都有些吱吱作响。
但别馆厢房内的七名汉子却毫不在意。
因为相比于他们的项上人头和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头顶上的隐忧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偌大的八仙桌上,
尉迟凌、施敬德、向顶天、陆伯雷、杨易和王宝,两两并肩而坐,占了桌子的三面,唯独留下主位让给了司徒腾。
“哎,这也是天意如此,原本我以为派出小尉迟和施大哥便能套出些金库的秘密。但方才让他们送走了白章,不知怎的,自己的左右眼皮便先后跳了起来……,嘿嘿,有道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今儿个这双眼一个劲的狂跳,着实让人心绪不宁。说不得,也只有尾随着白章偷偷下山。好么,如此一来,竟无意间发现了那白奇已先到一步,正在白章的后头跟得起劲!原本呐,我为防事情败露,只能故意现身叫住了施敬德和尉迟凌,并做出一副打道回府的样子。回去途中,我又借故藏于小树林里悄悄兜了回去,反而跟在了白奇的身后。你猜怎么着?呵呵,竟发现白奇那厮压根儿就不是跟踪咱们,他这是心怀鬼胎,想要伺机除了白章!”狼司徒的话语在厢房里低沉的响起,似还带着一种野兽般的嘶鸣:“白奇杀人前还与之啰嗦了许久,我怕这厮发现,便躲得远些,但听了半天,倒也知道一个大概……”
“什么大概?”向顶天第一个发问。
“是不是金库……”陆伯雷显然对金银更为在意。
“不错,就是金库的事儿。”司徒腾阴森一笑:“听这俩人的意思,赌坊的财政大权可并不在这白圭白奇两兄弟的手上。赌坊每日所挣的现银除了一小部分必要开销,其余大半都要由白章经手,让人押运到山上的某个金库之中。但到底在哪里?他俩说的却也不甚明了。管理财帛的应该另有其人。但到底是谁,却没有提及。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地方并不是赵王的封地,飞羽赌坊的背后是整个朝廷。说白了吧,朝廷通过飞羽赌坊敛财,而这帮白家兄弟则借保护赌坊之名,建立了一支效忠于赵王的兵马。”
“难怪白氏兄弟有恃无恐,原来与朝廷的关系如此密切。哎,不对啊,既然如此,锦衣卫为何还派大哥前来刺探……”昏暗的烛光下露出了陆伯雷那惊异的面容。
“唉,锦衣卫做事哪里会和咱们这些小吏说清原委?说不得朝廷眼看着赌坊赚得盆满钵满,想要卸磨杀驴也未可知。”司徒腾圆谎的时候喜欢一边眨眼,一边捋一捋嘴角的胡须。现下还远没到说破自己身份的时候,锦衣卫这三个字显然是威慑陆伯雷他们的最佳法宝:“你想啊,白家兄弟私造兵器,罪在不赦,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当今圣上何等英明,又怎能纵容白氏兄弟的胡作非为?各位能够及早与他们分道扬镳,嘿嘿,不得不说是明智之举。”
“哎,原来如此。将军说的没错,赵王借着替朝廷办事儿,暗自培育自己的势力。却哪里躲得过皇帝的眼线?”一旁的王宝点头赞同。
“那……那金库的位置?……”向顶天是个急脾气,不过话刚问了一半顿觉有些不妥,想要收回却已不及。只有环视众人,尴尬一笑。
“此地群山连绵,想要找到西山金库的确切方位,倒也不太容易。”王宝一旁叹了口气。有意无意间又替司徒腾解了围。
“大哥,不知后来又怎样了?”杨易在一旁轻声问道。
“那白奇十分机警,我虽躲得老远,却仍被他发现了行藏,这老小子提刀便要追来拼命。我看他身手不弱,便决定避其锋芒,走为上策。我跟着他一路走来之时,已然发现路边有一大二小,三坨老虎的粪便。众所周知,大虫不喜群居。我便猜测这三坨粪便多半是母大虫和两只幼崽所留。虎仔孱弱,不能远行,可以断定离此地不远必有虎穴!我知道老虎喜欢用四处撒尿或是抓磨树干来划清界线,又喜好找树林茂密的山岭作为栖身之地;于是便一边往山上密林间逃跑,一边留意着这些痕迹。”杨易这么一问,正问到狼司徒的得意之处:“也算是老天保佑,运气甚好!没行几里,竟真在山上发现了一个虎穴。于是乎,顺手拿了块石头朝里面一掷,随即便飞也似的跑过山洞,隐于一颗大树之后;待那个白奇施展轻功赶了上来,好死不死,正遇见那母大虫出洞发威!哎,人兽大战,后果可想而知。当时也怕这大虫弄死了白奇之后又寻咱的晦气,也不及细看,趁他们相持不下之时,便偷偷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