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缺乏安全感的人，你给她一颗甜枣，她都会怀疑那是有毒的，然而到底是担心娘的身体占了上风，大妞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恐惧，拉着妹妹让出位置。
“我娘这里不太好。”
她指了指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云英和赵洛锦的脸色，见她们没表露出来厌恶，才微微放下心来。
宋云英脸色复杂，她没见过赵秀兰，更没相处过，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却难过于她的遭遇。
赵洛锦将手搭在赵秀兰的手腕上，随着把脉的时间越长，她眉头就皱得越紧。
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一个球，那此时赵秀兰的身体俨然是千疮百孔了。
仅仅只是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就布满了烫伤和各种掐咬出来的疤痕，全身是一副怎样的惨况，她根本不敢去想。
看到姐妹俩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赵洛锦话到嘴边转了一圈，道：“小姑没有什么事，就是太累晕过去了，休息休息就好，先出去吃饭吧。”
未免再吓到她们，赵洛锦跟宋云英率先走了出去。
屋里，二妞忐忑地捏住大妞的衣角，不确定地问道：“姐，是叫我们出去吃饭吗？”
大妞也不是很确定：“不知道，我们出去看看。”
“会不会挨打？”
“要不然你先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大妞不是很想出去，她们是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多看两眼都要挨一顿打，可同样的，她也不敢不听话。
因为不听话被赶出去的代价远比挨上几顿毒打还令她害怕。
二妞坐不住，一见姐姐出了门，怕她真的又要挨打，于是也跟了出去。
桌上碗筷又重新添了两副，饭菜也已经热过一遍了，满大桌子的菜，都是大妞二妞没见过的样式。
听到宋云英的招呼，姐妹俩这才确信刚刚真的是在叫她们出来吃饭。
可尽管这样，她们还是不敢上桌，只捧着碗夹了些青菜，习惯地挪到了一边角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宋云英看到她们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心酸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赵洛锦想到小姑的情况，再看看姐妹俩此刻的谨小慎微的样子，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放下碗筷，走上前去，“别害怕，你娘是我小姑，我跟你们是表姐妹，我能上桌吃饭你们也可以的。”
“我做的饭菜可香了，你们难道不想尝尝吗？”
见大家都看向这里，大妞手心出了一层汗，虽然知道他们或许没有恶意，可身体本能地止不住跟着颤抖。
赵洛锦知道经年累月产生的恐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得花时间让她们习惯，让她们适应，于是也没有强求。
只另外拿了两个空碗，夹了许多菜放到她们面前。
为了让姐妹俩不那么拘束，便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了，果然，众人的注意力一转移，大妞二妞显见地放松了不少。
大妞看着碗里的肉，咽了下口水，夹起来吃了一口，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饭桌的方向，见没人对她怒目而视，才敢把肉放到妹妹碗里。
“吃吧。”
“姐，你也吃。”
姐妹俩饿极了，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一顿饭大家吃得食不知味，大妞二妞除了有些忐忑之外，却是挺满足的，长这么大，她们从没像今天这样吃得这么饱过。
秉持着先吃不管，后吃洗碗这样的干饭规则，洗碗刷锅这样的活计都是杨远一手包办的，因为每次都只有他吃得最慢。
可今天他才放下筷子，大妞二妞就上来动作熟练地把桌上的碗筷菜碟给收拾了，还将桌子擦了个锃光瓦亮。
杨远急了：“哎哎哎，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干嘛呢，这可是我的活儿。”
看见被吓住的两姐妹，杨志一巴掌挥杨远的后脑勺上，“闭嘴吧你！”
大妞二妞对视一眼，这小院里的人真奇怪，洗个碗都要抢着，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不洗碗的人还是会被打的。
未免杨志的铁掌落到自己头上，大妞二妞连忙端着碗去洗了。
赵洛锦并没有阻止，她总得给姐妹俩适应的机会的。
趁着姐妹俩洗碗的功夫，她用木桶装了一大桶水进西屋，与宋云英一起，给赵秀兰清洗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看到那遍体的伤痕，以及满是褶皱的肚子，宋云英撇开脸，忍不住难过地抹起了眼泪。
小姑子算起来跟她差不多一个年纪，却是双颊凹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端看着就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而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妇。
她根本想不出来，她是靠什么支撑到了现在。
如果这世上真有因果业障，她希望都报应到赵李氏的头上去。
赵洛锦见不得娘黯然伤怀，便把她支了出去，让她寻了衣服给大妞二妞换洗，也好等会给她们上药。
赵洛锦处理好小姑身上的伤足足用完了两盒膏药，将衣服穿好，**的人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呆滞而茫然，看到赵洛锦时，眨了眨眼，“二哥？”
赵洛锦哭笑不得：“小姑，我叫赵洛锦，是你的侄女儿，也就是你二哥的女儿。”
赵秀兰一把抱住赵洛锦，双眼亮亮的：“二哥，女儿，女儿！”
赵洛锦无奈：“是侄女儿。”
赵洛锦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让小姑改了口。
知道赵洛锦是二哥的女儿，赵秀兰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得了空便问，“侄女儿……二哥呢？”
“二哥现在还不在家，等你养好身体，他就回来看你了，所以要乖乖听话。”
赵秀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听话，听侄女儿的话，嘻嘻……”
不过她转眼很快就忘了，继续问赵山在哪，赵洛锦依旧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很快，大妞二妞就洗干净回到了西屋，她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因为太瘦，看着并不合身，反而显得空****的。
赵洛锦本是想给她们上药的，她们身上的伤看起来并不比小姑身上的要少。
为此，她还特意跟大妞二妞说了好一会儿话，降低她们的心防。
然而并没有用，她们依旧特别抗拒别人的触碰，几乎到了身体控制不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