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裴宴眼中的冷意如冰雪消散,他凝视着赵洛锦,“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让许志天更痛苦地死去,直接杀了好像太便宜他了,你觉得呢?”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似乎是想看赵洛锦对此有什么反应,难得有一丝不可察的紧张。

他怕之前阿锦附和杀了许志天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你跟许志天有仇啊?”赵洛锦之前就觉得挺奇怪的,能让裴宴想出用恭桶装人,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可她确信,在虎头寨的这段时间里,裴宴不认识许志天,难道在他没来虎头寨之前,就跟许志天积怨甚深了吗?

但许志天那样的,也没那个本事把裴宴得罪成这样吧?

倒不是她看轻许志天,是许志天真的不够格。

裴宴被问住了,他抿了抿唇,撇开了视线,“以前没有。”

以后,他跟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赵洛锦支着下巴,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看他针对颜如玉,所以才这样讨厌他的?”

颜如玉和云裳阁这两间店是娘和婉姨的心血,他是看在娘的情面上也说不定。

毕竟裴夫人好像跟娘是故交。

裴宴摇了摇头:“不是。”

如果单单只是针对颜如玉,他还这般气愤到想要将人挫骨扬灰。

“那是因为什么?”赵洛锦顺嘴问。

裴宴顿了顿,说道:“因为他辜负了你。”

赵洛锦:?

???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成一句话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叫做因为他辜负了你?!

赵洛锦迟疑着,有几分不确定地问道:“你……说啥?他辜负了我?”

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花瓣般的菱唇微微张着,语气听起来很虚幻。

看到赵洛锦懵圈的模样,裴宴若是再没有所察觉,那便是蠢了,他眯了眯眼,难道赵砚川这小子诓他的?

那许志天跟阿锦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盯着随着马车行进而轻轻晃动的车帘,危险的目光犹如实质一样穿过车帘的阻隔落在赵砚川身上。

还在外面赶车的赵砚川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猛地打了个寒颤,揉了揉鼻尖。

“我怎么觉得有种风邪入体的感觉呢?该不会是吹风吹的吧。”

听到他的嘀咕,赵疏影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吹风吹的,是虚的。”

赵砚川:……

“表姐,讲真,人偶尔有时候可以不要那么毒舌,要不然会没朋友的。”

赵疏影声音淡淡:“有阿锦就够了,不需要朋友。”

在她这里,只分三类人,阿锦,亲人,无关紧要之人,朋友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需要。

赵砚川看着赵疏影这冷心冷情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表姐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还好有他这个天下第一好的弟弟给她兜底,不怕,阿锦跟表姐嫁不出去的话,他以后多生些子子孙孙,让这些子子孙孙把她们当老祖宗供着。

赵疏影并不知道,才一会儿的功夫,赵砚川就已经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去了,她巧劲儿将赵砚川一提,握住了缰绳,接管了驾马车的任务。

“怕吹风就进马车里坐着。”

赵砚川立马道:“我不怕,我是那么虚的人吗?这点风都经不住。”

他才不虚,他一点都不虚,他强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车内。

赵洛锦已经得知了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于是跟裴宴解释清楚了许志天跟叶婉君之间的纠葛。

“我先前以为他将许家人接回去之后至少会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还不知消停,看来之前废了他还是太便宜他了。”

知道赵洛锦跟许志天没有任何关系之后,裴宴心情特别地好,嘴角翘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一个小小的南峤县县令而已,不足为惧。”

赵洛锦知道裴宴的身份不简单,此刻听他这样说,难免有种抱到大腿的感觉,就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罩着一样。

这种感觉虽然挺爽的,但是她更喜欢靠自己,而南峤县县令对于她来说,尚构不成威胁。

虽然知道自己能解决好,但她也没拂了裴宴的一番好意,于是笑了笑,弯眸回了句好。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总算抵达了南峤县县城。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偶尔可以不要那么嘴硬,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天降正义。

赵砚川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下马车之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如果不是身体素质在那里,估计真就头重脚轻了。

进了城,赵洛锦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到县衙去找许志天算帐,而是找了个酒楼,打算先祭一祭五脏庙。

话说回来,南峤县还是赵洛锦到这里这么久以来,进过的唯一一个像样一点的城镇。

之前她不是在躲在山里,就是在逃荒的路上,唯一逛过的集市,还是在安平镇的时候。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逢城过镇不入,还要时刻躲着追捕的人,自然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领略这大好河山的。

来到虎头寨之后,就更没有了。

南峤县虽然是一个边陲县城,但并不似其他边陲县城那样贫苦萧瑟。

在朝堂还未明令禁止与东吴往来时,这里商人云集,贸易往来很是频繁,不拘是大晋腹地的茶叶布帛还是瓷器,亦或是东吴的珠宝香料等等,都得经过南峤县贩运进出。

久而久之,南峤县已然成了担起大晋与东吴贸易往来的商业重县之一。

其富裕程度,自然不是其他边陲县可比的。

然而自打大晋与东吴关系恶化之后,靠着两国贸易起来的南峤县自然也就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如今南峤县并不比原先繁华,可比之其他县城,也要好上许多。

光是一个吃饭打尖住店的酒楼,数得上名气的就有三家。

“客云来,福满楼,味香居,去哪一家好呢?”

赵洛锦在挑选上面犯了难,她也是第一次来南峤县,都不知道这几家口碑如何。

赵砚川试探着说:“实在不知道去哪家的话,不如我们三家都吃一遍,下次肯定就知道去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