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才刚落,下一秒,车帘子就被掀开了,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裴宴,你进来吧。”

赵砚川:?

不是,阿锦信了?她就这么信了?就没有一点点怀疑吗?真的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吗?

他还在懵然之际,赵洛锦就看向了他,“你来驾车,小心一点,这车很贵的。”

她不是不放心赵砚川,是非常的不放心,总觉得以他这个二哈的性子,这么好的车在他手里经不过半天的颠簸。

“要不还是我来吧。”

“咳咳……”裴宴眸中恍过那么几分笑意:“不用担心,我这车很结实的,耐造。”

赵洛锦点了点头:“那行吧,你进来休息会儿吧。”

她放下帘子前还不忘叮嘱赵砚川一句:“你好好驾车啊,等到县城了给你挑一匹专属的坐骑。”

赵砚川一听,立马就挤开了裴宴,一屁股坐下牵起了缰绳,“好的没问题,保证马车稳稳的,绝对不晃一下。”

驾个马车而已,这不是有手就行的事?

裴宴进了车室,还没坐下,马车就陡然间剧烈地晃了一下,他原以为赵砚川既然都那么说了,那肯定多多少少都是有几分本事的。

谁知道……

裴宴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没有防备,甚至都没抓东西,就猛地往一边跌了过去。

而赵疏影正好坐在他跌过来的位置,她在接还是躲之间犹豫时,裴宴硬是快要栽下来之前调了个向。

赵洛锦看他往下倒的时候就往他那边靠准备伸手扶人了,谁知道裴宴中途突然调了个向,直接就跟她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因为惯性,齐齐摔在了车板上。

在摔下去那一刹,裴宴条件反射就用手护住了赵洛锦的后脑勺。

赵洛锦看着一整个几乎将她抱在怀里护住的人,他的脸距离她不过咫尺,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她眼睫一颤,热气瞬间攀上了脸颊,拽住他衣襟的手下意识收紧了指尖。

在赵洛锦被撞到那一瞬,赵疏影就噌地一下朝她冲了过来,然而事发太过突然,已至于她反应慢了半拍。

等她冲到赵洛锦身前时,她就已经跟裴宴摔在了一起。

“阿锦,你没事吧!”

赵疏影二话不说,伸手就想将压在赵洛锦身上,还在愣神的裴宴拽开。

然而裴宴像是知道她想干什么似的,没等她出手,就迅速且自觉地站了起来。

他将赵洛锦牵起,皱眉问:“阿锦,有没有摔到哪?”

“啊?没,没有!”

赵洛锦稳了稳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扭头朝车外咆哮道:“赵砚川!你特么开飞车啊!”

他怕不是想一车子创死他们,惊艳所有人。

“那个……失误,真的是失误。”赵砚川讪讪道。

他哪里知道车底下那么大块石头啊,视线被挡住了不是。

赵洛锦咬呀:“我给我好好开!再发生这样的失误,你的宝驹就没了!”

赵砚川一听,这还了得,“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接下来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开。”

“你最好说到做到!”

车内,裴宴已经将掉下的摆件重新归置回了原位,因为车上铺了一层毯子,倒是没有摔坏什么东西。

看到裴宴瓷白的手背上那显眼的擦伤,赵洛锦放缓了声音道:“我来给你涂点药吧。”

她走了过去。

赵疏影看着,想到裴宴方才将手枕在赵洛锦后脑勺时候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没有出声制止。

裴宴算是勉强有资格追求阿锦了,至于其他的……后面再看。

她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个存在感极低的摆件一样。

赵洛锦坐了下来,朝裴宴伸出了手,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裴宴当然不会拒绝,他在赵洛锦对面坐下,由着赵洛锦在那算不得是伤的伤口上药。

见赵洛锦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裴宴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道,阿锦果然会术法。

刚刚他手压在她的袖子上,里面并未装东西。

她是原来的赵洛锦,还是说她其实是个精怪附身到赵洛锦身上的?

云姨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洛锦替他上好药,对着伤口吹了吹,展颜一笑:“好啦,只要不碰水,两天就结痂了。”

她眉眼弯弯,清晰的杏眼里波光粼粼,如同一汪能看得到底的清水湖。

裴宴本就觉得她千好万好,根本抵不住她极具杀伤力的一笑。

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似的。

他移开了目光,搁在桌上的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扣了两下桌子,而后又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嗯。”

一旁观察细致入微的赵疏影:……

啧,这就害羞了?

阿锦只不过冲他笑了一下而已,还没怎么呢,真没出息。

恰在这时,车子停顿了一下,赵疏影顺势道:“我去外面看看。”

她站了起来,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赵疏影一走,车内的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赵洛锦觉得刚刚降下去的度又有了往上升的趋势。

她默默念了一遍清心经,并且告戒自己不要变态,要多想想嗷嗷待哺的父老乡亲。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你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你诊一下吗?”

昨天从虎头寨赶路过来,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驾马车,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寒邪入体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本就是裴宴为了压榨赵砚川劳动力才扯出来的借口,他身体什么素质他再清楚不过。

莫说是吹半天风了,即便吹三天风,也不见得会有事。

裴宴唇角微弯,双眸含笑:“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躺下来睡会儿吧,到了县城我再叫醒你。”

说到县城,裴宴就想到了许志天这么个人,他低垂着眼睫,敛去眸底的冷光。

他很介意许志天的存在,介意他糟蹋阿锦的心意,介意他参与了阿锦的过去。

他是头一个,他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杀的人。

赵洛锦根本不知道裴宴都误会了些什么,只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