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止住。

只有手中那簇紫色的小花, 在春日轻柔的风中,不住地摇曳。

在长久的沉寂之后,她一点一点听到了自己心脏跃动的声音, 随后是风声, 水声, 不远处街边的嘈杂声。

她望着身前这个因为害羞红了脸的少年,他问出那一句话后,浑身无不写着拘谨,却还是一直认真又真挚地望着她。

在姜婳的回望中, 于陈的耳又一次变红。

但即便再害羞,他始终眸光坚定地望向面前的少女。

在这江南清晨柔和的光亮之中, 少女眉间染了淡淡的喜色, 眸微微弯了一瞬。春日的花,悄然在角落, 为其难有的娇羞绽放。

姜婳捧着那簇紫色的花, 轻声道:“那我每日都会有这样的花吗?”

于陈怔了一瞬,起初未想到这是少女的委婉。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 就看见了姜婳笑意盈盈的眼, 他心一怔,恍然意识到这是独属于阿婳的应允。阿婳应了他......

不过片刻,少年眉骨都被喜悦染红,手指茫然地动了动。

本来就害羞的少年此时在巨大的喜悦之下, 结巴了数次才珍重承诺:“会有,阿婳一生, 一生都会有的。”

说完, 向来温和守礼的少年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抱住了身前的少女。

少年的怀抱, 有一种皂角的清香,恍若一片明朗的光亮。

姜婳也笑着轻垂了眼。

只是到底是守礼的少年,即便少女并不介意,但还是很快便红着脸松开了心爱之人。他红着脸,甚至手指尖都是红透的。

他害羞着,从怀中拿出了从前姜婳交还给他的那方玉佩和令牌。

这一次,姜婳没有再推脱,而是珍重收下。

少年便又红了脸。

姜婳轻声一笑,替于陈寻了个法子:“于夫人不是还在府中等我们吗,虽然夫人和善,但如若迟到也实在不符合礼数。要不,我们先上马车?”

于陈自然点头。

一直在不远处,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的马夫这才跑回来掀开了车帘:“小姐请,等会如若在马车上有何事,小姐吩咐小的就好。”

一旁的丫鬟也扶住了姜婳的手,姜婳顺着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姜婳轻轻打量了一眼,有些讶异。

马车从外面外只是寻常,但是马车里面却十分华贵。书桌用的是上等的红木,车内燃的香是上等的檀香,就连为她准备的水果和点心所用的盘子,都是进口的琉璃。

但她前世珍宝亦见过无数,虽初见有些讶异,但一瞬过后,便也只觉得感受到了于陈同于夫人珍贵的心意。

马夫驾得很稳,姜婳翻着马车内的书,轻咬了一口点心。

马车外,少年骑着马,偶尔会一眼偶尔被风吹起的车帘,阳光洒在于陈的眼睫之上,映出未曾掩饰过的欢喜。

今日是个大晴天。

*

不远处,橘糖将手中用玻璃罐子装的糖抱紧。

今日她同公子告了假,通过寒蝉打探到了姜三小姐的住处,便想将这几日熬的糖送给姜三小姐。

她同公子请假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是梦里面她总是会遇见这位这一世仅有几面之缘的姜三小姐。

她不记得具体的事情,只觉得她同这位小姐之间,当不是如此陌生的关系。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为何她在梦中见到那位小姐,总是会无由来地想哭。

她也看得出,公子对待这位小姐,格外地特殊。

甚至这种特殊,公子都没有特意掩饰。

她今日明明未同公子说具体的事情,但是公子就像是知晓一般,沉默地允了。然后她寻了个小姐应该起床了的时辰,准备上门拜访。

只是还未上前,就看见小姐的院子前,有一辆马车和一道修长的身影。

然后......她就看见了适才的一切。

不知为何,这同她无关的情节,却让她红了双眸。橘糖垂头,看着手中的玻璃罐子,觉得自己似乎不用再送糖给这位小姐了。

她轻眨了眨眼,扯起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泪无端从眸中滑落,一种不知是什么的复杂情绪裹挟着她,让她缓缓踏上了回去的路。

很久之后,橘糖才知晓,那是一种厚重的喜悦。

*

抱紧怀中的糖罐,橘糖回了小院。其实今日公子给她允了一日的假,她便是再在外面游**一日,公子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想到今日姜三小姐同那公子的亲昵,橘糖心中不由一涩。

若是被公子瞧见了,当是要伤心的。

公子这几日,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哪怕是深夜,她也能看见公子房中昏暗的烛火。

她很担忧公子。

她抱着糖在公子的门外蹲着,恰巧碰见寒蝉走过来。

寒蝉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直直向屋里面走去。

橘糖眨了眨眼,也不知在江南,寒蝉还有事情要忙。

*

寒蝉推门而入,望着对面端坐的公子。

昏暗的烛火下,是一张如玉的脸,即便火烛中烈烈的火“刺啦”燃着,也渗不进他周身的死寂。

寒蝉俯头。

“公子,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说完这一句,他放低了声音。

……

听见某一句时,谢欲晚的眸淡淡抬起,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笔。

寒蝉复述完之后,问道:“公子,我们需要同长安那位知会一声吗?”

谢欲晚停顿了许久,最后抬起轻薄的眸。

寒蝉望着,只觉得公子如木偶牵丝,此时只剩下一具皮囊。

只是,公子似乎还不知。

寒蝉冷淡地想,他其实不懂公子为何困扰,从前这般事情,稍稍计谋,那小姐便再挣脱不得。

如今怎么生了些无用的犹豫。

*

马车一路都很稳,姜婳一口一口咬着点心。等到用完了一个,稍稍填了肚子,便没有再用了。

她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书页,等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手生生止住。

一瞬间,她也失去了看书的欲望。

她向窗边望去,偶尔风会吹起上面的帘子,路边喧闹的声音在她耳中便又大了一点。其实是有些嘈杂的,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撑着手望着路边大大小小的摊贩。

即便如今人们已经开化了许多,但是对于商贾的偏见依旧存在。

若是家中有适龄的孩童,便是倾尽家财也要为孩童寻个好些的学堂。孩童若是不听话,便会有人指着家门前来往的摊贩,厉声道:“如若不好些用功,日后便会如他们一般。”

但姨娘从未这般对她说过,因为从前,外祖父母家也是商贾。

姜婳眼眸划开一抹笑,待到成婚后,她倒是想为姨娘开一家铺子。

虽然姨娘从未同她提及,但是她知晓,姨娘一直为当年外祖父母遭遇山匪的事情遗憾。当年因为族中人欺辱,姨娘被迫颠簸,到了长安姜家。

此后......便再也没出来过,因为病弱,一身制香本事也都被埋没了。

如今姨娘身体渐好,待到来了江南,从前遗憾的一切,能做的她都想为姨娘一一实现。这般想着,姜婳望向外面骑马同行的少年郎,眼眸弯了一瞬。

如若是于陈,这般事情定是不会拒绝她的。

*

“嘶——”

“嘶————”

随着一阵马鸣声,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姜小姐,我们到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马车才将车帘掀起来挂在钩子上,一旁的小丫鬟如来时一般将她搀扶下了马车。

她站立在地面上那一刻,抬眸就看见了少年微红的脸。

于陈见她望过来,忙眨了眨眼,很快又温声道:“阿婳,不要紧张。”

姜婳看看他通红的耳,通红的指尖和泛红的眉骨,也学着他,轻轻地眨了眨眼,倒也不揭穿到底是谁在紧张。

随着于陈的目光,她望向面前的府邸,便是寻常的府邸模样。

于陈领着她进去,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少年注意着距离,离她始终半尺之远,偶尔见她步子慢了,也就更慢些。

来到主人家,不四处打量是最基本的礼仪。但是余光中瞧见的东西,姜婳还是有些讶异。

府内的布置,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看着富贵异常。

但这些惊讶,也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她上一世便是宫廷都是看了个厌倦,这一世见到再好的东西,也觉得不过是寻常。

到底只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

于陈温声为她介绍着府中的布置,直到路过一片澄净的湖。她们要穿过湖,便一定会经过那方桥。

姜婳再抬头时,于陈已经站在了桥上,他眸中满是欢喜地冲她招手:“阿婳,你快来看,这是这湖中最大的红锦鲤。”

姜婳迈上桥,同于陈一同向水中望。

只见澄净的湖水中,有一尾尾鱼,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条胖胖的红鲤鱼,大概是旁边其他锦鲤的三四倍大,此时正在她们脚下,翻着鱼肚子撒娇。

于陈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条最大的红锦鲤名为‘初初’,是我娘给它起的。说是她和父亲第一次相见,便是因为一条红锦鲤。那时娘亲豆蔻年华,父亲刚刚及第,在宴会中旁人都在交际时,娘亲觉得无聊逃出了宴会,后来就在湖边遇见了父亲。”

“恰巧那时,湖面涌起一尾红锦鲤,后来父亲和娘亲成婚,重新修筑府邸时,便留了一面大大的湖,其中全部养的红锦鲤。这是这些年最大的一条,且很长寿,娘亲闲暇之时,便为它起了名字。”

姜婳认真听着,明晓这些都不是于陈想说的。

直到少年温声说道:“古书中常言,红锦鲤寓意着好运。平日‘初初’身影,都难得一见,阿婳一来府中,‘初初’便出来了,它一定很喜欢阿婳。”

铺垫了许久的少年,终于说出了那一句喜欢。

姜婳望着于陈,垂下头,轻声笑了一声。

一旁的丫鬟轻轻捂了捂眼,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公子出的主意,这样也太刻意了些。做完一切,于陈似乎也察觉到了,通红了脸。

他转过身,领着姜婳继续往前走。

听见姜婳含笑的一句“都不像你平日说的话了,是写了书稿吗?”直接脚步踉跄,随后,小声地‘嗯’了一声。

“娘亲说,这样阿婳会开心些,在下就做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在他的世界中,他从未遇见过像阿婳这般的人。或许是因为初见那一眼,她是如此地悲伤。

此后的岁月中,他总是在想。

他要让阿婳开心一些、再开心一些。

就在他因为心思被心爱之人戳破而羞赧局促不安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轻笑声:“开心。”

听见的一瞬间,一股热流从指尖涌上耳朵,在姜婳温柔的眸光中,少年也轻声笑了笑。剩下的半刻钟,少年依旧温声介绍着府中的一切,姜婳认真地听着。

在这一刻,似乎有一个光亮的未来,在缓缓向她展开。就像她手心中那簇紫色的花,风轻轻一吹,就在温柔地摇曳。

她重生以来惶恐的一切,都一点一点消失在了眼前。

在她回神之际,已经快到了。

原本应该在大厅中的于夫人,此时正站在屋前,见到于陈后面的她,眸中的笑意一下子就和善了起来。

她原以为于陈会用同她一起去见,却没想到,于夫人‘嫌弃’地看了于陈一眼:“我同阿婳说贴心话,你一个男子在场算怎么回事?”

于陈羞红了脸,却看向了她。

她冲着于陈眨了眨眼,意思是‘不用担心她’。她被于夫人挽着手,一起走进了大厅之中。关上门的那一刻,于夫人温柔地看向了她。

那一刻,她想起了还在长安的姨娘。

说来已经一月未见,她虽然派人传回去了信,但心中还有有隐隐的担忧。在姜家眼中,她是同人私奔了,这个消息一定也被他们散播了出去。

她此时若是回去长安去寻姨娘,反而是为姨娘寻麻烦。

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她在江南这边一切安定下来,再将姨娘接过来。在此之前,只能多多麻烦当铺当家和李大夫了。

于夫人望着她,不知不觉间,眼睛居然红了。

姜婳一怔,忙拿出了帕子,于夫人对着她摆摆手,笑着说道:“无事无事,只是听陈儿说了那些事情,看见姑娘便觉得心疼。若是陈儿能早些遇见姑娘便好了,姑娘的姨娘也能活下来,到时候姑娘带着姨娘一起嫁到江南来,我也多了个交心的人。”

见到姜婳没有说话,于夫人忙挥手:“还请姑娘不要怪罪陈儿,那日是我初见了姑娘只觉得喜欢至极,回来便问了陈儿。陈儿犹豫了许久,说想为姑娘寻一个旁的身份,需要我这个娘亲帮忙才说的。”

姜婳忙摇头,轻声道:“于陈同我说过的,是姜婳要多谢夫人不介意长安那些事情。”

正说着,于夫人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陈儿父亲那事,姑娘也不要介意。府中事务都是我做主,我同意的事情,陈儿他父亲便是不同意都不行。”

“少些麻烦,我这边为姑娘重新安排个身份,彼时他父亲即便知晓了,也只能哑口无言。”

这些于陈一早便同她说过,但是当姜婳真正从于夫人口中听见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诧异。

她未被人这般珍重过,即便知晓于夫人是因为于陈才对她如此和善,此时真正将这些话听在耳中这一刻,也不由心中一热。

于夫人见她情绪尚好,温柔笑了笑。

“其实在姑娘之前,陈儿从来没有求过我这个娘亲什么事情。此次多亏姑娘,我才有了些当人娘亲的感觉。姑娘出自高门,能够不嫌弃陈儿身上无功名,是陈儿的福气。”

说完,于夫人轻叹了一声:“说起功名,其实我是惋惜的。陈儿自小就是个神童,三岁成诗,五岁成文,从前在江南这一代都是有名的。”

说着,于夫人苦笑了一声:“只是世事难料,陈儿六岁那年,有一云游四方的老神仙来到府中,说陈儿万不可踏上为官之路。”

“那时谁会把这般事情放在耳中,直到老神仙走的第二日,陈儿在学堂之时,忽然昏厥了过去,连续几日高烧不醒。”

“那时我都被吓坏了,大夫如何都查不出原因,还是陈儿他父亲想起来老神仙的话,沉着脸让下人将陈儿书房中的书都烧了。”

姜婳一怔,然后就听见于夫人继续说:“说来奇怪,那些书烧完了,不过一刻陈儿就醒了过来。我们将那老神仙的话讲给陈儿听,他那时小,什么都不懂,即便我们不允许,还是自己偷偷寻书学。”

“起初我们没发现,直到一日陈儿又晕倒了,大夫来了,又是同上次一样的说辞。我们去陈儿书房中,看见了陈儿偷偷藏起来的十来本书。”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我和陈儿他父亲谁都不敢再不信老神仙的话。但是陈儿他喜爱看书,平日听话的孩子,说了几次都不听。”

“他父亲没有法子,只能在又一次烧了陈儿的书后,带着陈儿在祠堂面前起了誓,说他于陈此生决不为官。这之后,陈儿再看书作诗文,便不会再同从前一般晕倒了。”

说完,于夫人拍了拍姜婳的手,眼眸红红的:“所以多谢姑娘不嫌弃陈儿,日后姑娘嫁进来了,便把我和陈儿他父亲当做亲生父母。”

姜婳轻轻点头,眸也有些红。

*

被于陈送回小院时,天已经隐隐有了要暗的趋势。

姜婳想着今日于夫人同她说的一切,她轻轻地牵了牵前方少年的手。

几乎是一瞬间,于陈的眸停住,耳朵一下子通红,对上少女含笑的眼,轻轻向她的方向靠了些。

月色下,最后一段路,两个人是散步回去的。

*

同于陈分别后,姜婳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今日小丫鬟不知为何没有亮烛火,还只是黄昏,屋子里面已经暗暗的。

想着也不叫醒某个偷懒的小丫鬟了,姜婳自己拿了火折子,向着屏风后走去。

轻声吹了吹蜡烛,见到更亮了些,姜婳终于有了一丝倦意。

今日便是欣喜,也是累了。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按照时下的规矩,要成婚的夫妻,在成婚前三个月是不能见面的。

这般事情,一般是长辈念叨,小辈倒是都不太在意。

但于陈那般守礼的君子,从明日,应当就不会来见她了。

于夫人说三月后的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适合成婚,也不算太仓促。

其实是有些仓促的,时下从订婚到成亲一般都需要半年,只是前一世情况特殊,她同谢欲晚从订婚到成亲花费的时间的更短,她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谢欲晚。

陡然想起这个名字,姜婳眸怔了一瞬。

随后像是不在意一般,轻眨了眨眸,想着何时去长安将姨娘接过来。这三月,足够她细细谋划了。

她只在信中同姨娘简单讲了于陈的事情。姨娘回信时言,这世间,只要是她喜欢和信任的人,便是良人。

*

此后一月。

于陈果然如姜婳所料,并未再来见她。

只是每日会派一个奴仆,送来一封小信,一盆花和一份礼物。

似是怕她厌烦,每日小信都只有寥寥几语。

礼物有时是一只草编的花,有时是华贵的金簪,有时是江南很有名的点心。

每日待到她推开门,小侍就会将东西捧到她身前。小侍总是笑着,最开始她也同于陈一般,多了些害羞的情绪。

可一日复一日,她也就习惯了,甚至每日推开门时都会期待,今日又会是什么。

直到一日——

她打开小信,上面是少年隽秀的字迹:“阿婳,昨日在下在街上偶遇了谢兄身旁的橘糖姑娘。”

“在下从橘糖姑娘口中得知,谢兄会在江南留至七月,念及乘船的恩情,在下同橘糖姑娘表述了想邀请谢兄来府中小住的意愿。”

“希望谢兄能同意。”

小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礼物放在花都被小侍放在一旁,直到黄昏,姜婳才拆开。

今日是一罐桃花酒。

想起小信的内容,她眸凝了一瞬,即便知晓上一次她那般同他决绝之后,谢欲晚应当不会再出手阻拦了。

但想着那不算长的小信,她还是心会一紧。

谢欲晚不是那一日就离开江南了吗?

为何橘糖还会在江南这边。

隔日。

姜婳几乎是手颤抖地,拆开了于陈的小信,今天的小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阿婳,谢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