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恩万谢过后,刘仲庆双手捧着画离开了皇宫。
待到上了马车,一改方才谄媚,膘肥肉厚的男人闭眼沉思起来。
司马畊的身份公之于众,凭借着司马太傅的名义,又号召了一群人。
对比之下,就显得坐在皇位上的齐充势单力薄了些。
加上太尉良有田本身就不是真心归顺,齐介洋父子能用的人就更少!
如此一掂量,惯会见风使舵的刘仲庆做了个决定。
——
罗未眠再进宫,已经是上元节。
“眠儿有了驸马,都不来宫里看看母后,母后都快忘了眠儿什么样子了。”
罗未眠一阵恶寒,“母后哪里的话,皇儿是怕扰了母后清净,母后若是不嫌,可以出宫走动。”
凭着齐充对她的宠溺,皇后娘娘出宫不是难事。
金婷君不接罗未眠的话,反问靳望亭,“他们都说你带人将北面饥荒的问题给解决了,还编了歌谣唱你呢。”
按照以往金婷君事不关己的性格,她是不会说这些的,更何况还是当众。
今日过节,可不止罗未眠他们几个,齐充后宫有地位的都在。
肚子已经大起来的良茹和身为皇子妃的良姩可都听着呢。
靳望亭看了眼罗未眠,对着皇后娘娘拱手道:“公主心系百姓,温彦不过是顺了公主心意而已。”
一听靳望亭的话,金婷君不顾场合依偎到了齐充的怀里,“你看吧,我就说了,驸马跟咱们是一条心的,他去,也是咱们皇家的人。”
罗未眠正腹诽着不跟她打招呼的靳望亭,便听到了她母后大言不惭的话。
她猛地抬眼看向帝后,这才注意到,齐充握拳抵着口鼻,说不上是想咳还是想吐,很是难受。
金婷君抬手擦了擦他嘴角,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齐充笑了下。
罗未眠这才再一次想起来,前世这一年的正旦百官宴过后,齐充开始身体抱恙。到了秋天,他会熬不住,不治身亡。
罗未眠不知道此时的齐充是不是已经中招,她也纠结过,到底要不要提醒些什么。
可是她要从哪一方面入手呢?
齐充到底是病了,还是被人毒害,甚至她怀疑过是齐介洋动的手。
她自顾不暇,好不容易才离开皇宫,又怎么会犯傻将自己暴露呢?
“眠眠?”
刻入骨髓的喊声传到耳朵里,罗未眠思绪收回,看向齐介洋时,满眼都是防备。
因着是第二声叫她了,坐在齐介洋身边的良姩也在瞧着她。
罗未眠有些难堪,忙扯了个笑脸,“方才想别的事情走神了,皇兄是叫我了吗?”
齐介洋勾着嘴角,深深看了眼罗未眠,视线移向了靳望亭,“是粮都运去了北面,府上没有吃的了吗?眠眠才离宫几日,都瘦的能瞧见骨头了。”
再看罗未眠,齐介洋满眼的宠溺,“今日眠眠不走了,留在宫中养阵子。”
‘咯噔’猛地心脏下沉,罗未眠刚要拒绝,就听齐介洋对齐充道:“刚好父皇去寺庙里小住,眠眠能留下来陪伴母后左右。”
完了!
罗未眠心道:早知道今天说什么都要找个借口不进宫。
齐介洋的话还在继续,“眠眠还不知道呢吧?这一冬天,父皇的身子骨都不大好,前几日有个和尚前来拜见,说父皇是天命所致,需要在寺庙里住够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大成,咱们罗朝也就安定了。”
胡说八道,估计没人是齐介洋的对手。
罗未眠不想留在宫里,“皇兄要替父皇监国,定是忙的。我还是把母后接出宫的好,若是母后想去看看父皇,我和驸马也好安排。”
实际上齐充还没有决定离宫,不过齐介洋如此说,他也不戳穿他。
齐充以为齐介洋在试探靳望亭。
他手上的朱厌军,确实是齐充忌惮又想拥有的。
齐介洋知道她会反对,“这么说,眠儿是觉得宫里不如宫外了。”
罗未眠赶忙朝着齐充跪了下去,“父皇恕罪,眠儿绝无此意!”
她和齐充对话还不行?
齐介洋个疯子!
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齐介洋心里好受了些。
就是要逗她着急,她已经许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话了。
都把罗未眠吓跪了,齐充假意训斥了齐介洋,抬手叫罗未眠起身,“你皇兄和你闹着玩的,父皇怎么舍得丢下你母后?”
金婷君就爱听他说这些,尤其当着其他女人的面。
良茹从始至终没有反应,该吃吃,该喝喝。
虚惊一场,临出宫,罗未眠到底没忍住,告诉了金婷君,“小心些身边的人,父皇的身体要紧。”
金婷君也不多想,“眠儿定是被阿愚吓着了,你父皇康健的很,就是受了寒,过几日便能好。”
罗未眠盯着她,没什么可说的了。
齐充的命运或许不会改变,罗未眠不想做那个明知道他会死,却当做不知的人。
喊了夏侯回,罗未眠轻声道:“把刚才的话转告齐介洋一声。”
倒不是罗未眠选择了相信齐介洋,而是她权衡利弊后,决定告诉齐介洋。
不是齐介洋的话,好歹有防范,那是齐充命不该绝。
至少她母后以后还有人全心全意护着。
一路上,罗未眠都没有言语。
外面的热闹好似与她无关,还是如夕拉着她,去了庖房,“过节呢!公主高兴些,驸马好不容易才回来。”
宫里的不愉快没能散去,罗未眠看向了如夕。
“呜呜,那齐介洋太可恶了!”
吓死她了!
还以为今夜要回不来了。
如朝同样气愤,“就是,还敢和驸马抢人,休想!”
罗未眠伸手抱住了如朝。
人都回来了,如夕笑了笑,“公主和驸马在宫里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奴婢这就做些浮元子。”
上元节要吃的食物,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准备。
罗未眠惊魂未定,松开如朝,看向了如夕。
靳望亭从宫里回来,没有和罗未眠一起,夜深了,他才回府。
“快!去给驸马煮一些。”
招呼着如夕,罗未眠朝着靳望亭迎了上去。
靳望亭看她两眼,“我回晚了,公主不必等。”
罗未眠已经恢复了,“我没有特意等夫君啊!”
靳望亭退去大氅,扫了她一眼,琢磨着是不是得去洗澡?
耳边罗未眠兴高采烈地跟他念叨了起来,“外面是不是特别好玩儿?有闹花灯的吗?夫君有没有同人猜灯谜?听说往年还有划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