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歌与朝阳初入府中,一见面就和人家府中的夫人起了冲突难免不大好,朝歌对朝阳使了个眼色,拉着她行礼。朝阳虽心中不大情愿,也只得是服软。
“见过绮丽夫人。”
绮丽夫人从前在王府中得宠,又因着性子刁蛮,有些威名。现下见了朝歌朝阳,看她们容貌出众,心中不免担忧这二人往后独霸王爷宠爱。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这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既然来了,就记着遵守规矩,万不能做那些个狐媚惑主的,否则可别怪我容不下你们!”
一边的婉夫人性格柔婉,打扮的也甚是清丽,见状赶忙上来搀着朝歌朝阳笑道:“妹妹们别见怪,绮姐姐一向是这个性子。之前有几个妹妹便是不听话不守规矩,这不,现在都逐出府去了,所以呀,绮姐姐也是好心提醒。”
朝歌听得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心中明镜一般,心道果然女人多是非多,本以为逃出了皇宫便不用扎堆在那些女人争宠中,想不到进了九王府又有了新茬。
她禁不住微微一笑,看这几个人的神色,想必也是长久无宠了。只是自己眼下身份尴尬,又不便明说,便也只是轻轻福一福:“有劳夫人们费心了。”
那边朝阳却是个性子急的,再加上绮丽夫人说话却是难听了些,当下便按捺不住跳起来:“你们话中有话的说谁呢,也不知道谁摇摇艳艳的惹人讨厌,难怪王爷不喜欢。”
这话一说,婉夫人还好,绮丽夫人却是气的满脸通红,也沉不住气指着朝阳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真以为王爷宠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姐妹两人一起住进来,真是不知廉耻!”
朝阳听她骂的难听,言语中还涉及到了朝歌,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朝歌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头疼,刚想要上前去拉住朝阳,谁知道绮丽夫人一向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过这样的顶撞,当下便推开一边的侍女,上前几步推了朝阳一把:“说你怎么了,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告诉你,这王府中没有当家主母,向来本夫人就是半边天!”
就算在宫中,朝阳也不曾受过这样无缘无故的委屈,朝歌又一向护着她,越发养的脾气大了一些,现在被无缘无故推了一把,怎么能忍得下这气。
只见朝阳随手抄起一根用来固定花架的小细竹竿,便没头没脑的向绮丽夫人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叫喊着:“你凭什么推我。”
绮丽夫人见状,一面尖叫着躲避,一面也仗着自己身材丰满劈手夺了那竹竿,只与朝阳厮打在一起。
一时间院中乱作一团。朝歌在一边看着着急,生怕朝阳身上的旧伤复发,也不管绮丽夫人来势凶猛,纵身上前去便将朝阳紧紧护在身下。
秋玉冬荷在一边看着也是急的直跺脚,可是奈何她俩从小在宫中长大,宫中都是些名门淑女,虽然平日里少不了明争暗斗,但是有宫规压着,这样动手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的,因而两人甚少见过这样的场面,于是一时间也是无从下手劝和。
而一边看热闹的婉夫人生怕这场戏闹得不够大,绮丽夫人压了她这些年,见绮丽夫人挨打,婉夫人也只假意拦着,实际上却是一点作用不起。
两人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都是谁也不肯服输。院中鸡飞狗跳,新要来的花也被打碎了好几盆,甚是混乱。朝歌被夹在中间,一心只替朝阳挡着,也挨了好几下打,只得生生忍住。
“够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奚淮如一阵风一样直直的冲进来,挡在朝阳面前,瞪着几个侍妾口气不善,“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奚淮吓了一跳。绮丽夫人先是一惊,见奚淮这样护着朝阳,心中不由得一阵委屈,紧接着很快便跪了下来,满脸难过的神情,只嘤嘤哭着说道:“王爷,是她先动手的,王爷为妾身做主!”
一边的朝阳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抓开了几道口子,只冷哼了一声,偏过脸去不理奚淮。
奚淮看一眼朝阳,又看一眼哭的可怜的绮丽夫人,心中大概明白,只冷冷的说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绮丽夫人恨恨的剜一眼朝阳,复又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今天妾身听闻两位妹妹来了,想着她们刚进府中,难免不懂规矩,要是错了什么岂不是让下人们笑话,便有心带着婉妹妹来告诉她们一声,谁知道还没说几句,这位妹妹不乐意听就动手打人,妾身无能,被打了好几下不能还手,只好生生受着了。”
朝阳见她满口胡话,却不屑与她分辨,只冷笑着不说话。奚淮见朝阳神情,便知道一定是绮丽夫人挑事在先,又看见朝阳一身狼狈,脸上似乎还有些淤青,顿时不由得有些心疼,大怒道:“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性子!”
在奚淮喜欢上朝阳之前,绮丽夫人向来在府中得宠,她本以为奚淮会对她加以安慰,谁知道却是这样的疾言厉色,不由得张口结舌:“妾身……”
“行了。”奚晏不耐烦的挥挥手,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那些侍妾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以后不许来这里。绮丽夫人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栖霞院。”
栖霞院是绮丽夫人住着的地方,奚淮这样说,明显便是软禁了。
绮丽夫人听得这话,顿时愣住了,半晌之后,却是大哭着跌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好不凄惨地抽噎着求道:“妾身与王爷一朝相识于敬阳河边,王爷对妾身百般疼爱。妾身一刻也不敢忘,怎么现在有了新人,王爷就要忘了么?”
奚淮听见她这么说,心中暗叫不好,只怕朝阳生气,暗恨自己以前太过风流,见着个漂亮的就往家里扔。
他看一眼朝阳的脸色,先心虚了三分:“我没有……”
“王爷!”那边绮丽夫人却是不知道朝阳的性子,见奚淮否定自己与他的感情,心中又惊又怒,膝行几步到奚淮脚下,哭着拽着奚淮的衣角,“那日你曾说要一生一世对妾身好,后来进了王府也是百般宠爱,你说最喜欢与妾身喝酒弹琴,喜欢妾身晨起画眉的样子。妾身一刻都不敢忘了王爷的恩德,但求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宽宥妾身吧!”
朝阳本就生气,听得绮丽夫人这样说,气得涨红了脸,紧紧盯着奚淮冷笑不已。
奚淮则尴尬的咳嗽几声,却想不出说什么好,毕竟这些事儿都是他做过的啊,难不成说时移世易?
不行,那样的话,只怕朝歌不会放心朝阳跟着自己。
奚淮暗暗恨自己年轻时风流成性,又恨绮丽夫人不懂事,结巴了半天,才强加了几分愤怒在语气中:“来人,把她们都送回各自的院落,以后再有来闹事的,就别再呆在王府了!”
等到把这些或者哭喊着或者苦着脸的侍妾们送走,朝阳的脸色早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奚淮心头忐忑,赶忙上前来拉着朝阳的手问道:“阳儿,身子没事吧?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朝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头扭向一边哼声道:“不劳王爷挂心。”
奚淮没讨得好,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那些女人都是从前纳的……自从跟你认识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她们那里了,我发誓,发毒誓。”
朝阳无缘无故被打一顿,又是委屈又是郁闷,心情差到了极点,这时候奚淮来伏低做小,她心中的火气反而更盛,翻一个白眼恨恨说道:“呸,鬼才信你。人人都说皇家无情,要我看明明最多情,今儿一个女人,明儿一个侍妾的,后院里都要塞不下了才算完。”
说罢,朝阳还觉得有些气不过,又想起来之前奚晏跟克克绮的事情,又替朝歌不值,啐道:“占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甭管是本土的别族的都来者不拒,也不怕噎着。”
奚淮本是耷拉着脑袋听朝阳的骂,现在见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奚晏,顿时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是七哥干的,我可没有。”
朝阳撇撇嘴,冷笑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那是你亲兄弟,你们自然是一个德行的,你要是有机会,你也这么干!”
奚淮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朝阳见他不说话,更以为他是心虚,当下气的跺跺脚,回过头对朝歌嚷道:“姐,咱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的哪天被这个夫人那个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何苦受这些气!”
朝歌看一眼朝阳气的通红的小脸,知道若是现在不依她定是不干的,只好微微叹一口气,却不说话,只怀着同情看向奚淮。
奚淮见状,顿时急了,上前去抓着朝阳的手苦苦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明天我就……不,我现在就让她们走成吗,我的小祖宗,你们离开能去哪儿啊?”
朝阳用力挣开奚淮的手,张牙舞爪道:“你管不着!王爷也不必委屈,留着她们啊,否则长夜漫漫,王爷一个人不寂寞吗,不劳王爷挂心,我们自有办法,只求个清净就是。”
说罢,不顾奚淮苦苦哀求,一扭身关上了房门,任凭他在外面不停叩门也再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