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馥雅看着谢昀脸上浪**的笑,越来越看不懂他。

谢昀笑容肆意,双手掐着荀馥雅的腰窝缓缓往下按:“夫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谢昀这声‘夫人’喊得骚气。

荀馥雅觉得,眼前的谢昀都能浪**出花来。

她抿唇,眯眼看向谢昀:“你刚才说什么?”

谢昀眉梢轻挑,带着惯有的恣意慵懒:“我想跟夫人一起浪**。”

荀馥雅抵着谢昀的指尖紧绷:“你疯了?”

谢昀低笑:“你想不想一起疯?”

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蛊惑,让荀馥雅忽然想到了那日被他半推半就占便宜的情景。

谢昀这厮虽不是什么调情高手,也不会说话哄人,但不得不承认,那方面的技术也很好,能让人的五官非常享受。

荀馥雅不禁脸色一热,肌肤变得粉嫩起来。

谢昀见荀馥雅没作声也没反驳,落在她腰间的手便放肆起来。

荀馥雅身子一僵,谢昀凑到她耳侧,低笑道,“别忍着。”

荀馥雅落在谢昀肩膀的手从抵着变成了扣紧:“我不想我们俩关系变得复杂。”

谢昀粗粝的手指从她细腰划过她后背:“不复杂,先婚后爱,善始善终。”

“……”

善始善终是这么用的吗?

荀馥雅不悦地轻蹙着眉。

可谢昀趁着她失神之际,开始攻城略地。

他撩人的手腕很高,不过片刻,荀馥雅就有些气息不稳了。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玄素的嗓子由外而内传进来:“小姐,该用膳了。”

两人俱是一僵,荀馥雅眼底那点被勾出来的欲念瞬时散了个干净。

“我去开门。”

荀馥雅从谢昀腿上下来,理了理衣裳,整理了一下仪容,转身往门口走。

谢昀捻了捻还残存脂粉的手指,心里很是无奈:这玄素真是上天派来阻碍我跟卿卿谈情说爱的。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玄素、香儿等丫鬟小厮。

玄素端着热汤,香儿和后面的丫鬟小厮端着饭菜,正排着队候着,脸上皆盈着暧昧的笑意,估计是刚才听到了屋子内头的动静。

荀馥雅不愿被丫鬟小厮笑话,装作若无其事地侧了下身子,让他们进门,命他们布菜。

玄素和香儿领着丫鬟小厮们将饭菜摆在餐桌上,便与他们恭敬地向荀馥雅和谢昀行礼退出去。

荀馥雅不想谢昀再对自己乱来,抿了抿唇角,伸手勾着玄素的小手指,小声说,“玄素,留下来陪我用餐吧,我们许久没一块吃饭了。”

玄素苦恼地皱了皱眉,看了看谢昀,又看了看荀馥雅,不明白荀馥雅为何突然之间留自己下来吃饭。

她对荀馥雅的要求想来是必应的,便一屁股坐下来,与坐下来的荀馥雅相视而笑。

可瞧见也坐下来的谢昀,那脸都快比锅底黑了,她忧心地询问谢昀:“谢将军不会是介意与奴婢同桌吧?奴婢可以端着饭碗到一旁吃的。”

“不会,本将军怎会介意!”

谢昀说得咬牙切齿,心想着这丫头就不会看人脸色做人吗?都已经坐下来了,他还介意个屁啊。

他敢保证,若他介意,端着饭碗到一旁吃的,绝对是他。

玄素当然不信谢昀这句不会,看那个吃人的凶相,那会是不介意的样子。但是荀馥雅想让她陪着吃饭,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会陪的。

她向荀馥雅笑了笑,将碗里的饭装得老高老高,而后大口大口地扒饭。

边吃边看向谢昀,笑道:“谢将军,那我先吃饭了,你随意。”

这反客为主的口吻,这毫无修养的吃相,真的让谢昀感到无语。

谢昀抬起眼皮看向玄素,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很饿?”

即便谢昀没表现得太明显,玄素也能察觉到了自家将军不高兴。但是具体为什么不高兴,她不知道。

她这个人很简单,想不明白的事情,不会勉强去向,直言道:“我不饿,就是饭量有点大,嘿嘿。”

谁想知道你饭量大不大,有点眼力见好吗?

瞧着这铁憨憨的笑容,谢昀不作声,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一句话: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总在关键时候跑出一个没头没脑的玄素。

谢昀托着下颚,眼神幽暗地盯着不断扒饭的玄素,自我反思剖析。

玄素被他的眼神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便加快速度扒饭,心想着:将军这眼神出问题了,好好的小姐不看,看这奴婢发呆。

吃饭的时候真的不要想事情,她想着想着,就一个不慎被呛到了。

“咳咳咳!”

她难受地弯着腰咳嗽。

荀馥雅赶紧给她端来茶水,给她俯拍后背:“玄素你慢点吃,饭菜多的是,不要吃这么着急的。”

玄素拿过茶水一口喝下去,荀馥雅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口喝下去,直到喝了三杯,她才舒缓过来。

荀馥雅坐到她的身旁,边给她夹菜,边温情地叮嘱道:“你从前就是有这个毛病,吃饭总是很急。你得慢慢吃,这样才不会被呛到的,还有,不要只顾着扒饭,要吃点菜呀!”

“小姐你这样好像夫人啊!嘿嘿!”

玄素憨憨地笑了笑,低头将荀馥雅夹过来的肉片一口吃进去。

荀馥雅白了她一眼,眼里有了几分宠溺的味道:“还给我贫嘴,吃慢点!”

谢昀也想享受一下玄素享受的待遇,便照着玄素刚才的模样,故意装作被饭粒抢到了。

“咳咳咳。”

然而,荀馥雅听而不闻。

“咳咳!”

他又咳嗽两声,见荀馥雅毫无反应,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夫人,我呛到了,需要你给我倒杯水,拍一下后背!”

荀馥雅还气恼着谢昀刚才让自己给下人笑话去,如今见他这般,皱眉看他:“你呛到了,可自己一手倒水一手拍背的,用不着我。”

“噗!”

玄素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低头继续扒饭。

谢昀有些许尴尬,坐回去盯着对面的玄素在快乐地吃饭,心里感叹,

这待遇差别啊,真是让人揪心的!

他随手夹了块青椒肉丝,抬眼瞧见荀馥雅的饭碗里没有菜,便将肉丝放进去,温柔地笑道:“夫人多吃点菜,你太瘦了,摸起来都没几两肉。”

“咳咳咳!”

玄素又呛到了,这回是被谢昀的话呛到的。

荀馥雅又羞又恼,红着脸怒瞪谢昀:“那么喜欢肉,你去猪圈摸猪去,肉多得很!”

谢昀见夫人生气了,赶紧低头扒饭。余光瞄到荀馥雅移开视线,他拿着筷子去夹面前的卤鸡腿,却发现对面的玄素也夹着。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仿佛电闪雷鸣,火花在空中碰撞。

在抢夺美食面前,玄素从不畏惧,提唇开口:“将军,这鸡腿是奴婢先看上的,还请将军礼让一下。”?

谢昀用力夹着卤鸡腿不放手,盯着玄素,不怒而威:“玄素,身为奴才,你胆敢跟主子抢食,这是以下犯上,是死罪,你知道吗?知道就快松手。”

玄素怂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荀馥雅,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便道:“将军,你可知这卤鸡腿是小姐的最爱。”

“这样啊。”

自然是荀馥雅的最好,谢昀只好松开,任由玄素夹走。

玄素夹起卤鸡腿,装模作样地放到荀馥雅的饭碗里,笑道:“小姐,给你最后一块卤鸡腿。”

荀馥雅轻蹙着眉,她不太爱吃卤味,玄素倒是爱吃,转头看到玄素垂涎地盯着,便觉得好笑。

她将卤鸡腿夹给玄素:“给你吃吧,你最爱这个了。”J??

“谢谢小姐!”

玄素笑眯眯地看着卤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没错,她就是仗着小姐的宠爱,赢了谢将军一回。啊,卤鸡腿真是太香太好吃了!

“……”

谢昀看着两人主仆情深,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恨得想咬着手帕流泪。

卤鸡腿也是他的最爱啊!他也想吃啊!

为什么他当主子的吃不上,反倒是奴才吃上了?没天理啊!

他冷冷地盯着吃得麻麻香的玄素,越发觉得此人碍眼。

该死的玄素,以为你憨厚老实,原来也有这么狡猾的时候!

总有一天,本将军会将你调去守卫边疆,永不召回!哼!

低头吃饭时,忽然发现饭碗里多了一块炸排骨,他迷茫地盯着,眨了眨眼。???

荀馥雅见他迟迟不动,犹豫着问:“怎么?你不喜欢吃炸排骨吗?”

“喜,喜欢。”

谢昀受宠若惊,生怕荀馥雅将炸排骨夹回去,立马将其丢进嘴里,顿时感觉酥软馨香,就跟他家夫人一样,讨人喜欢。

荀馥雅见他因为一块小小的炸排骨就高兴成这样,夹了一块排骨,盯着。

有这么好吃吗?至于开心成这样?

她放进嘴里咀嚼,想着。

嗯,味道的确不错。

晚饭后,已经是夕阳西沉。

岑三在众人收拾碗碟时走进来,神色凝重地向谢昀和荀馥雅行了礼。

谢昀知晓岑三是来汇报情况的,不想让荀馥雅忧思,便用眼神示意,领着岑三出去。

荀馥雅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玄素打了个眼色,轻声吩咐:“玄素,你去偷听一下岑三说什么,回来告诉我。”

“好的,小姐!”

玄素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尾随过去。

荀馥雅唤来别的丫鬟,将碗筷收拾赶紧,随后觉得头痛得紧要,便到软塌上眯眼休憩。

香儿端着药香浓郁的药碗过来,递到荀馥雅面前,道:“小姐,起来喝药了,喝了,头会舒服点。”

“嗯!”

药味很浓重,也很苦涩,荀馥雅很是排斥,可是为了缓解疼痛,不得不咬牙喝下去。

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想到了去死的谢衍。

谢大公子每日都喝这东西,日子过得还很是苦不堪言啊!

也许,死亡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只是,为何他的尸首会被盗走?盗走他的尸首有何用途呢?

每每想起这个,不知为何,荀馥雅的内心就很不安。

她总有一种感觉,谢衍没死。

可是,他们都亲自看到谢衍断气的,怎么可能没死呢?

她搞不懂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作用,不到片刻功夫,她竟不知不觉就入睡了。

院子外头的榕树角落里,玄素偷听完岑三的汇报后,担心会被谢昀发现,在谢昀吩咐岑三做事时,便偷偷溜回屋子里。

她瞧见荀馥雅躺在软榻上睡着了,脸上的疲惫尽显,心里不禁心疼起来。

小时候的小姐过得无忧无虑,可是长大后的小姐就变得满腹心事,整日挂着忧思难忘的样子。可她偏不能替小姐分忧,真是苦恼!

“睡着了?”

不知何时,谢昀走进来,低声问她。

玄素轻声点头:“嗯。”

谢昀越过她,走到荀馥雅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轻手轻脚地送到床榻上。他替荀馥雅盖上被子拢好,坐在床榻上替荀馥雅将碎发拨弄到两边,动作轻柔,眼神温柔。

看到谢昀对荀馥雅如此深情,玄素不由得羡慕起来。

若是有朝一日,江骜也能这样对她,她死而无憾了!

放下了幔帐后,谢昀领着玄素走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他吩咐玄素:“你去叫江骜那小子换一身不那么招摇的衣裳,随我进宫面圣,我在门口等他,叫他快点。”

玄素知晓谢昀这是要带江骜进宫讨官职,激动地笑道:“奴婢这就去!”

谢昀看着玄素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言自语:“江骜这小子究竟有何魅力,怎么小姑娘家都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的?本将军跟他究竟差哪了?”

岑三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道:“江公子是来者不拒,将军是独守一朵花,自然是不同的。”

“哇!”

谢昀被岑三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他不悦地蹙眉:“岑三,以后别突然出现在本将军身后。”

“嗯……”

岑三困惑地应了声,挠了挠头。

谢昀走了几步路,想到自己在荀馥雅那里总是不得手,心里很是挫败,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岑三。”

“在。”

岑三立刻飘到谢昀面前。

谢昀吓了一跳:“你站到本将军跟前做什么?挡路了,一边去。”

岑三有些委屈了,做随从的不是跟在后头,就是站在主子前面等待吩咐,哪有资格与主子并肩着走呢?

主子不让跟在后头,也不让在前头,那他到底要站在哪里才合适?

正当他苦恼时,谢昀搭着他的肩,慎重地询问:“你说江骜那小子应付那么多莺莺燕燕,都能如鱼得水,为何本将军总是在夫人这里碰钉子呢?”

岑三对他家主子今日的举动感到了谜一样的迷惑。

此等事情,为何逮着他一个随从来问呢?

难道,这是最新的考核?

想到这,岑三顿悟了,赶紧拍马屁道:“因为江公子在敷衍女人,而将军您是想将夫人捧在手心上护着,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者,总会困难点,但是结局都是好的。”

这话听得谢昀心花怒放,一扫心中的郁闷。

他搭着岑三的肩,欣赏道:“岑三,讲得好,这个月给你加二十两月钱,好好干!”

“谢谢将军!”

岑三欣喜地道谢,心里更加确定,这就是考核。

谢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口。

是夜,上京城城西,永乐侯府的酒池肉林。

十二金钗衣衫轻薄、甚至不着一缕地在浴池嬉戏沐浴。李琦只穿雪白中衣下了水,寻了块凸起的平整鹅卵石坐下,水刚好没过胸膛,水汽缭绕,麦色的肌肤很快染了一层红。

他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荀滢,肌肤赛雪,青丝披散在背后,发尾浸在池水里,像一簇茂密的水草,随水波微微摇曳晃动。

李琦起了坏心思,懒懒开口道:“卫夫人,过来给本侯松松骨。”

荀滢闻言,愣了一下,也没有出现初时的尴尬或者羞愤,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在水中向李琦走过来。

其实,在拍卖会门口,以前的荀滢已经死了。

如今的她已经无所谓名节声誉,只想这些臭男人都死掉!

许是常年习武,李琦的肌肤紧密结实,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她绕至李琦身后,在略高些的石块上坐,高度正好让李琦舒舒服服地靠在她身上。

李琦眯着眼享受着温香软玉,又吩咐道:“腿也捶捶。”

荀滢没有犹豫,又绕到前去,替他捶腿。

荀滢垂眼眸的乖顺模样很是招人,但他更喜欢荀馥雅收起爪牙的温顺模样。

李琦不禁摸上她的肌肤,赞叹道:“你爹娘给你一副好皮相。”

荀滢冲他媚笑,指尖虚虚描绘过他的线条,勾住了那根在水中沉浮的衣带,倾身靠近。

李琦散开衣襟,勾唇角似笑非笑:“这会儿倒不害羞,倒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荀滢没有出声,温热的掌心覆上李琦的侧脸,贴过去,温予他亲吻。

唇舌相缠气息交融时,李琦睁开眼,凝视她的眼瞳,断断续续问:“一个人在卫国公府孤立无援时,你可曾后悔过?”

“不曾。”荀滢咬了下他的舌尖,额头与他相抵,交换的气息滚烫,“因为这样就遇不到侯爷这般风流人物了。”

李琦窥见她眼底的黑暗,心里十分喜欢。他喜欢看人坠入黑暗绝望,被毁灭得极致残忍的样子,因为那样真的很美。

李琦微微仰起的颈上染了一层绯色,胸膛剧烈起伏,哑声道:“来么?”

荀滢妩媚一笑,嗓音里夹杂着一种虚无的欲念:“臣妇想试试侯爷炼制的调情药。”

李琦眼睫一颤,猜到她想偷来干坏事,并戳穿,邪笑道:“你得伺候好些。”

……?S?

完事后,荀滢躺在宽大的红鸾大**,瘦弱的身体只占据了床的小小一块,就像破碎的陶瓷娃娃,失去了生机与温度。即便被紧紧拥在怀里,却怎么也捂不热逐渐冰凉的身体。只那脸上的潮红,才让人察觉她还活着。

李琦目光在荀滢洁白的肌肤上逡巡,将药瓶丢给她:“拿去用,足够了。”

荀滢紧攥着药瓶,眼眸灰暗得没有一丝色彩。

李琦也不理会她有没有回应,将一张纸条塞到她的胸前,笑道:“这是给荀首辅的,好好传达,我的工具人。”

荀滢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种屈辱感蔓延而生,垂直身侧的手收紧,指甲掐入掌心。

荀滢没有回应,穿上衣服离开永乐侯府。与上回一样,她偷偷翻开来看,上面提示荀况杀了孙氏夫妇。

荀滢猜想,这孙氏夫妇应该是孙媚儿的父母,李琦为何会让她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能给谢昀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荀滢誊抄了一份,将原件夹在写给容珏的情书堆里,而后才去将自己誊抄的纸条给荀况送去。

翌日,上京城因一连串劲爆的消息,百姓一片哗然。

首先,天启与犬戎族的会谈结束。妙光和巴桑王子终于被犬戎使臣迎接回去,犬戎族把这些年从天启这里得到的城池和掳走的财富美女尽数归还。

天启受犬戎族压迫剥削几十年,终于硬气了一回。

老皇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百姓津津乐道,纷纷称赞皇上英明,也将谢昀这个大功臣推上崇高的位置。

从此,谢昀在百姓的心中,成为了支撑天启的顶梁柱。有他在,百姓就不怕外族来袭。

但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少年将军似乎又闯祸了。

他带兵围困皇家别院,纵容手下砍了两名贵族少年的一臂,还残忍地将卫国公家的独苗打得半身不遂,不能行人道。

卫国公一家子怒然将谢昀告到皇上那里去,力求将谢昀处死,还他们一个公道。

百姓议论纷纷,由于之前谢昀得罪的官员都不无辜,砍杀的都是狗官恶贼,这回他们反而站到谢昀这边,质疑卫国公之子和那两名少年,甚至是他们的家族,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皆翘首以待,等后续谢将军为他们揭晓。

将军府,东厢房的院子一角。

已经立秋了,阳光却依旧明媚,荀馥雅正在浇那棵仙人球。

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上京城的流言,欢呼雀跃,皆对谢昀的丰功伟绩仰慕。

荀馥雅看着心情愉悦。

上一世的谢昀也做了这些事,却风评不好,总是杀人,成了百姓心目中的恶棍,无人喜欢他。

这一世,谢昀的风评好了,他成了百姓心目中不可动摇的英雄,获得百姓的拥戴。

她想,这一世往好的方向发展,应该不会像上一世那样了吧!

想到这,她突然对孙媚儿的结局感到好奇。

上一世,犬戎族屠城,孙媚儿与谢夫人都死在了逐郡,并没有来上京城加入她与谢昀的生活。

这一次,孙媚儿能不能逃过厄运活下去呢?

玄素从外头走进来,察觉荀馥雅手上的动作没动,盯着仙人球发呆,知晓她又再想事情了,赶紧上前将勺子夺过来。

“哎呀小姐,你又在想事情了。大夫说你不能劳神费脑,否则又得头痛了。”

她将荀馥雅带到丫鬟们抬出来的软塌上坐下,替她的下半身盖上毯子。

面对玄素的唠叨,荀馥雅没有回应,只是询问道:“玄素,你这么快从江骜那边回来了?他人回来了?”

提起江骜,玄素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甜蜜的笑意:“回了,刚回的。皇上让江郎当户部侍郎,七日后上任。”

荀馥雅轻叹:“他当官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当官?”

“讨厌小姐。”玄素害羞地跺了一下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她想跟小姐分享自己的快乐,遂又弯腰凑到荀馥雅的耳侧,娇羞地说道:“小姐你知道吗?江郎刚才亲了我。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她的重点是江骜亲了她,这对她来说,代表着江骜终于开始喜欢她,接受她了,没有任何事比这个更让她欣喜若狂的了。

可荀馥雅关注的是后半句:“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玄素娇羞垂眉,嗔怒道:“他说会觉得丢脸。他这人真是讨厌。”

荀馥雅瞧见玄素被江骜迷得神魂颠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江骜那种富家公子流连花丛多年,喜欢的都是姜贞羽那样出众的女子,又怎会看上玄素一个小小的粗鄙丫鬟?从他以前的那些言行举止就能看出,他非常嫌弃玄素。

如今这闹得是哪一出?经过上一回她的有意敲打,她以为这两人会自有分寸,可不曾想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实在是搞不懂江骜这人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议论江骜的事,便转移话题:“那将军也回来了?”

玄素点了点头:“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不往我屋子里跑?”

荀馥雅脱口而出,随后轻蹙着眉,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埋怨丈夫。

玄素并没有察觉不妥,收敛起笑意,不悦地说道:“人在表小姐那里呢。”

荀馥雅一怔,谢昀终究是不忍心,去看望孙媚儿了?

玄素见自家小姐低头沉默,赶紧安慰道:“小姐你别难过。将军只是去看看,尽一下表兄妹情分而已。”

香儿和身边的丫鬟们听到这话,担心荀馥雅误会了将军,赶紧围上来替他解释。

“夫人,其实将军也想第一时间回来找您的。你不知道。将军昨日答应去见表小姐,结果没去,表小姐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

“幸亏紫娟及时发现,救得及时,否则表小姐的命就没了。”

“表小姐情绪很激动,不肯喝药,叫嚷着要见谢昀。谢夫人没办法,只能守在门口,将军一下马车就被拉了去。”

“好歹是表妹,将军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嗯嗯!”

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荀馥雅解释,荀馥雅听到了觉得有些心烦。

她们说得合情合理,可她的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荀馥雅抬头仰望着秋高气爽的天空,心里琢磨着:看来还是尽快把崔氏抓住,让案件水落石出,总觉得这事拖下去会很麻烦。

鉴于上两次的出行都遭遇了不好的事,参加拍卖会带出去的人至今未归,即便谢昀不说,玄素不讲,她也猜到那些人已经被暗杀了,也想到了自己被某些人盯上。

为了安全起见,她打算与谢昀同行,便遣丫鬟前去知会谢昀一声,自己换了一身男装。

可她在车厢里头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心生了怨气,遂不等谢昀,背上弓箭带上迷魂散香包,前往盛家。

盛景南最近的处境不太好,因为崔永福带人到大理寺闹事,指证盛景南恶意伤人,之前还偷东西,坐过好几次牢,行为不端,不配在大理寺当职。

大理寺卿柳宗言本就不喜欢盛景南这人,如今有了这群人的指证,加上崔永福的生母是赵怀淑的奶娘,自然给几分薄面,遂将盛景南革职,杖责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盛家老小愁眉苦脸,盛爹更是气愤难填。好不容易有些盼头,日子好过些,就被崔永福给这混蛋毁了。

盛景南之所以坐牢,都是因为盛爹不甘心,拿所有的家当学人家做生意,结果被合伙人给坑了,欠下一屁股债。盛爹一怒之下去找合伙人算账,盛景南为了阻止对方与盛爹撕扯,不小心推倒了对方,结果被告上衙门。盛景南因此被关在牢里五日。

盛爹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仅给不了儿子好的身份地位,还一次次拖累儿子,于是一时想不开,拿起板砖就去砸崔永福的脑袋,结果被崔永福的手下活活打死。

荀馥雅在盛家门口瞧见头上挂着的白灯笼,愕然一怔,以为是盛娘的病熬不住了,人没了。她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去,却发现死的人居然是盛爹,无比震惊。

盛如愿和盛明兰正跪在地上守灵烧纸钱,神情悲戚。她们瞧见荀馥雅,有些吃惊,弯下身向荀馥雅行礼。

荀馥免了她们的礼,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香,对着灵堂恭敬地拜了三拜,上了香。转头不见盛景南的身影,与盛家两姐妹嘘寒问暖,慰问她们一番后,她向她们打听盛景南的去向,方知晓盛家近日遭遇的事情。

盛爹被崔永福的手下活活打死,可崔永福故意将自己包扎成伤残人士,偕同他的手下在公堂上颠倒是非黑白,指控盛爹对他敲诈勒索,还将他打伤,他的手下只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小心将人打死的,这是正当的防卫。

盛爹被活活打死,盛景南悲愤不已,怎能忍受得了他们这般污蔑,气得当场就想扯掉他那些可笑的伪装,无奈被衙役阻止。

新任的顺天府尹刘万忠见证据确凿,盛景南是犯案累累的平民,而崔永福的生母是当今怀淑公主的奶娘,自然就偏向于崔永福这边,判盛家赔偿崔永福医药费一百两。

盛景南当场气得臭骂刘万忠是糊涂狗官,被刘万忠关了两日。出狱后,盛景南回到家中,瞧见家里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家具物件全部都砸了个稀巴烂。

盛明兰告诉他,崔永福带人前来索要钱财,发现他们没有钱,就命人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盛景南气愤不已,每日拿着木棍蹲在崔永福家门口,准备逮着机会打死这龟孙子。无奈他是个文弱书生,崔永福身边有好几个打手,总是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如今不用看,盛景南定然是在崔永福家门口等着。

荀馥雅觉得这么不理智的盛景南,真的一点都不想他,看来生活的困窘不如意、生父的惨死都快将人逼疯了。

她吩咐香儿给了她们一些银子。

姐妹两人本来是推脱的,但是听到荀馥雅强调说这是一点心意,她们便收下了。盛景南没了官职,家中遭到突然变故,如今的盛家也是囊中羞涩啊,荀馥雅送来的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

盛明兰紧握着手中的银子,对荀馥雅心里充满了感激,说道:“将军夫人这次是专程来找胞弟的吧?请容许奴家去把人拽回来。”

荀馥雅上前握着盛明兰的手,发现那手冰冷得有点发寒。她打量着姐妹两人,如今已经入秋了,早晚寒凉,但她们依旧穿着夏日破旧的衣裳,想来盛家的其他家眷也好到哪里去。

她心生怜悯,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她知晓盛家虽然贫困,但不接受嗟来之食,也不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恩赐,遂低声吩咐一名丫鬟回将军府将她的那几套旧衣裳拿过来,并买几套适合盛如愿的衣裳过来。

吩咐完毕后,她跟盛家两姐妹说道:“你们不用担心,盛公子会平安归来的,阴霾总会过去,恶人总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盛明兰也是聪慧之人,听到这话,满怀希望地探问:“将军夫人这次过来是要帮盛家解决难题的?”

荀馥雅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过来找盛公子一起对付崔永福的。”

盛如愿睁着纯真的眼眸,问荀馥雅:“荀姐姐这回是来帮兄长打坏人的吗?那个很厉害的将军是不是也来啊?”J??

荀馥雅笑了笑,蹲下身来,温柔地摸着盛如愿的脑袋,道:“是啊。那个很厉害的将军会将那个总是欺负你们的坏人抓走,让他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们。”

盛如愿听到这话,激动得痛哭流泪,一边伸手用衣衫擦着泪水,一边哭喊着:“太好了!有将军在,那个坏人死定了,呜呜呜……”

这是被崔永福欺凌的有多惨啊!

荀馥雅怜悯地揉了揉盛如愿的头发,站起身来,瞧见盛明兰也红了眼,便郑重地说道:“盛姑娘还请多多劝慰盛娘,相信不出三日,上天会还你们盛家一个公道的。”

盛明兰心头一热,泪如泉涌,拉着盛如愿给荀馥雅下跪:“将军夫人,谢谢你!我们盛家能得到你三翻四次的相助,此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快起来吧,你们不必如此的。”荀馥雅赶紧扶起她们。

她想着该去找人了,便跟盛明兰说:“你可否带我们去崔永福家。”

“非常乐意,夫人,请随奴家来!”

盛明兰向荀馥雅做了个请的手势,快步走在前面领路。

荀馥雅将弓箭背在身上,与玄素等人跟随过去。

崔永福的家离盛景南的家并不远,拐角处往前,行走大约二十三四步便抵达。

荀馥雅发现,这是崔永福家的后门。后门的门前有一棵柿子树,树叶已经凋零了,而树下的石块旁有十几个凌乱的木棍捶打在地上的印痕,显然是盛景南坐在这里时愤然敲打出来的。

她们并未瞧见盛景南的身影,而后门虚掩着,从里头传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声音:“盛景南,你自诩是人间包青天,代表人间正义,可笑你连官职都被我弄没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紧接着是盛景南的悲愤怒喝声:“冤案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崔永福,你的种种恶行总有一天会被揭晓的!”

众人悄然靠近,从门缝里看到盛景南被一群恶仆正围着盛景南,将盛景南摁倒在地上,而盛景南的棍子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拿在手里。

不用想便知,此人就是那恶名远播的崔永福。

崔永福用木棍敲了敲盛景南的脑袋,居高临下地鄙夷道:“傻小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么天真。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公道?公道都是靠金钱和关系得到的,你和你们盛家不就是一直吃着这个亏吗?连你爹被我活活打死你都不能为他讨回公道,真是不孝子呀,哈哈哈……”

盛景南怒红了双眼,挣扎着怒吼:“崔永福你这个恶棍,老天爷不会让你这种人命长的。”

崔永福发出轻蔑又嚣张的笑声:“我命不命长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短命鬼。”

下一刻,崔永福向手下下令:“趁现在没人,你们将这狗东西打死,然后扔出去。”

“住手!”

荀馥雅不想看到盛景南受伤,一把推开门。

由于上一回的事情,玄素和香儿这回护在荀馥雅身旁,没有去迎战,而其他丫鬟家丁上前去营救盛景南。

崔永福是普通百姓,养的打手自然没有训练有素的将军府仆人强,不到片刻,他们已经被打趴下,盛景南被顺利解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