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燕京好像寻得什么新的乐趣,脸上难掩愉悦,视线落到她的抿着的唇瓣上,便掐着她的雪腮,强迫她张开嘴,狠狠地吻过去,却被狠狠地咬破了唇舌。

“贱人!”

卫燕京怒然扇了荀滢两巴掌,还不解气,掐着她的脖颈,要将她掐死了再玩。

围观的公子哥们只是图个新鲜的玩法,没想过要闹出人命,纷纷吓得面如土色,却深知卫燕京的性子,不敢上前劝说。

“啪!”

清脆的巴掌声猝然响彻周围。

那五名公子哥闻声抖了抖。

“咚!”

卫燕京被玄素用力拽开,一脚踢翻在地。

五名公子哥霎时面如土色,暗道不好。

他们跟了卫燕京玩弄女人多年,头一回见着敢对他动手的人!这突然闯进来的三个粉嫩小公子只怕要横着出去了。

“你们居然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卫燕京!”

卫燕京捂着发痛的肚子,在五位公子哥的搀扶下站起来。

荀馥雅脱下自己的男装披风,披在荀滢的身上,转头横眉冷对:“知道,打的就是你,卫燕京!”

卫燕京发狠地吐了一口血水,捂着疼得出火的侧脸,凶狠质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荀馥雅对这人厌恶到极点,不想多看他一眼,不搭理他,扶起狼狈不堪的荀滢离开。

荀滢这模样让熟人碰见了,恐怕以后没脸见人了。

荀馥雅如此想着,可卫燕京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却是另一种想法。

他不相信上京城中有人会这么大胆,敢得罪卫国公府,遂上下打量了荀馥雅一番。

见男子容姿的荀馥雅长得娇俏,脂粉味十足,身上那种文人傲气倒与容珏有几分相似,他想到荀滢这个贱人一直倾慕容珏,心下断定,这人肯定是个相公,是荀滢找来的容珏替身。

想到这女人在自己装模作样,端着大家闺秀的礼仪,背地里却在外头养野男人,给他戴绿帽,卫燕京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对狗男女。

他面容凶恶地冲荀滢怒吼:“好哇,贱人,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相公,我要送你跟你这小白脸入浸猪笼。”

荀馥雅听到“浸猪笼”三字,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荀滢吓得瑟瑟发抖,赶紧甩开荀馥雅的手,哭着跪向卫燕京,解释道:“相公,妾身没有养相公,妾身不认识这个人的,请你相信妾身。”

卫燕京见荀滢跪地求饶,哭得楚楚可怜,本来想发怒的,忽地产生了一个邪恶的主意。

他蹲下去来,怜惜地抚着荀滢红肿的脸,露出**邪的笑容:“你不愿意跟我欢好,那就在这跟这位相公欢好吧,逗得我开心了,就放你们一马。”

荀滢整个人好像坠入了冰窖,全身冰冷得毫无知觉。

这人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么恶心变态的男人?

荀馥雅没见过这么无耻又恶心的人,恶心到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她一把扶起悲戚绝望的荀滢,怒斥卫燕京:“你这个人渣,你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你还是人吗?”

卫燕京哈哈大笑,反过来骂:“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这贱人养的相公。你以为攀上她很值得骄傲吗?她不过是我为国公府养的一条母狗,而你不过是伺候母狗的杂种!”

荀馥雅看了荀滢一眼,都被侮辱成这样了,她却只知道委屈地哭。

荀馥雅轻叹一声,对着卫燕京疾言厉色:“你连狗都不如,说你是杂种都委屈了杂种这个词!你这个人间极品!”

在场之人忍不住偷偷窃笑。这笑容无疑刺激了卫燕京的神经。

“很好!卫燕京眼珠幽幽盯着荀馥雅,怒喝道,“暗卫,给本公子收拾他们,我要他们死无全尸。”

此言一出,只见躲在暗处的三名暗卫杀气腾腾地向他们冲过来。

玄素和香儿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对方人多势众,情况有些不妙,荀馥雅赶紧扶起惊慌失措的荀滢,快步往出口走去。

然而,卫燕京怎容许她带着荀滢逃之夭夭,带着五名公子哥气势汹汹地追杀过来,及至门口,将她们团团围住。

守门的侍卫认识卫燕京,却不认识荀馥雅,自然是不敢管卫燕京的事,只是提醒他不要在门口闹事。

卫燕京正气头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揪着荀滢的头发往后拽:“贱人,敢当着我的面跟这小白领跑,活腻了!”

荀馥雅欲想上前帮忙,被那五名少年围着,只好冷眼相对:“你们敢碰我一下,谢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五名少年听到谢昀的名号,瞬间面色大变,不敢拦她,要知道,他们只是想看热闹,不想搞丢命的事。

卫燕京见他们被唬住,恼恨不已:“废物,他是吓唬你们的。”

他正骂着,被荀馥雅一脚踹开。

荀馥雅趁着他松手之际,将荀滢拉过来护在身后,并且低声告诉她:“卫夫人别怕,我是谢少夫人。”

荀滢愕然,这才认出荀馥雅来。但是心情变得好复杂。

此时,拍卖会的钟声敲响,代表拍卖会结束。拍卖者纷纷领着随从离开,刚巧撞见这一幕,便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卫燕京见次,换了一张嘴脸,有恃无恐地大声斥责荀馥雅:“你这个好色之徒,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家夫人,还逼迫她跟你走,你当我卫燕京死的吗?”

他顺便向五位少年使了个眼色,五位少年会意,立刻帮腔指责荀馥雅,坐实她的罪名。

围观者议论纷纷,轻蔑地看向荀馥雅。

荀馥雅期望荀滢这时候替自己说句话,可惜荀滢被卫燕京吓得一怵,蜷缩在一旁,不敢替荀馥雅说话,只是委屈地哭。

卫燕京十分得意,向荀滢温柔地伸手:“夫人别怕,这么多人在,这登徒子不会拿你怎样的,现在回到相公身边吧,相公帮你出头!”

荀滢不想过去,可是想到利益和体面,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荀馥雅抓住她的手臂,摇头:“不要过去。”

却换来荀滢一声轻不可闻的“对不起”。

荀馥雅不明白,这样回去就算不会被打死,也会被折磨得很惨,为何还要回去呢?

卫燕京很满意荀滢的识趣,亲昵地搂着她的肩,挑眉盯着荀馥雅:“敢打我夫人的主意,我卫燕京今日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就枉为他的丈夫!”

他故意说得义正严辞,争得在场之人的支持,而后凶狠地向荀馥雅冲拳,却被荀馥雅敏捷地躲掉。他再冲拳,又被躲掉。

这让他很恼火,死死地盯着荀馥雅。

此时,门口不远处来了百号人,有披甲执锐的甲兵,有身着青衫的小子,个个精神抖擞,庄严肃穆。

有人注意到中间那辆黑漆银边上的马车。马车宽敞,可以容得下十来人。没有大红大紫的颜色,乍一看不惊艳,却用料考究,做工精细,两匹良驹更是长得油光锃亮,处处显示低调的奢华。

坐在这样的马车里头,必定是不简单的人物。

马车缓缓行进着,帘帷摆动间,一截剑柄轻轻挑开车帘,又快速放下。

快得人们只来得及看清他苍蓝色的衣袖一角。

平整,却染了些风尘,显然是从外地赶路过来的。

有人猜想,这是不是从外地赶来参加拍卖会的大人物?

身心被愤恨包裹的卫燕京哪里会去注意这些,经过几番扑打下来,一拳都没砸到荀馥雅身上,这让他感到丢脸又恼恨。

“帮我捉住他!”

他也顾不上卑鄙无耻,用眼神示意少年们帮忙擒住荀馥雅。

荀馥雅见势不妙,赶紧转身逃跑,却被少年一个一边拽住,被卫燕京从背后狠狠地踢了一脚,顿时整个人痛得咬牙切齿,跌向前方。

身后,是容珏威严的喝令声和赵玄朗急切的喊声。

“住手!”

“小师妹!”

那一瞬间,她青丝散落,扑倒在突然出现的结实胸膛上。

有人认出从车厢里跳出来的男人,震惊地大喊:“谢将军!”

容珏和赵玄朗本来急速跑过来帮荀馥雅解围的,见这人出现便知没自己什么事,止步看着,

而卫燕京和那五位少年吓得面如土色,更有少年忍不住下跪求饶。

荀馥雅抬头仰望那人冷峻的面容,委屈得泪花闪闪:“谢昀,我疼。”

谢昀低头凝望着那双蕴着泪意的眼眸,心疼不已。怎么自己一离开,他捧在手心里的夫人就被人欺负呢?

他悔恨方才没有注意到她,没有及时下车保护。

他温柔地将荀馥雅拥进怀里,轻声问:“哪里疼了?”

荀馥雅将头埋在他身上,带着哭腔说道:“后背。”

听到这声音,看到她后背硕大的男子脚印,谢昀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儿,捧在手心里的娇妻,竟然被人给踹了,顿时怒得想大杀四方。

但是,他答应过她不杀人的,也不想娇妻再度受到惊吓。

他忍着强烈的杀意,不想那些人多看娇妻一眼,横抱起她,将人放进低调而不失奢华的车厢里。

“我带你回府,让女大夫给你瞧瞧伤势吧。”他让荀馥雅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有些颤动,“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了!”

荀馥雅轻轻点头,不知为何,听到后半句,感觉很安心。

似乎,从此以后就不会再遭人欺负。

背部的伤太痛了,痛得她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谢昀见人晕过去了,心如刀割,心胸压抑的怒意和杀意宛如巨浪滔天,再也掩盖不住。他想厉声怒喝,但又怕惊扰了怀中的娇妻,便撩开帘子,向岑三招手。

岑三会意,动作利索地跑过去聆听吩咐。

谢昀冷冷地扫了一眼卫燕京等人,咬牙切齿道:“本将军带夫人回府,你带兵将现场所有人都围起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手碰过夫人的男子,手砍了。”

岑三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将军,卫燕京如何处置?杀了?”

谢昀眼眸里迸射出浓烈的杀意,可怀里的人动了动,他只好强忍着,压低声线道:“这畜生竟敢踹你夫人后背,你往死里踹他后背十脚,打碎他的双腿,让他以后无法走出家门。”

“岑三领命!”

岑三恭敬地低头拱手,心想着,被他们这种行军习武之人这么踹,卫燕京那后脊梁估计就碎成渣渣了,肯定会半身不遂。

谢昀担心荀馥雅的伤势,瞧见玄素和香儿从拍卖会的门口急匆匆跑出来,气恼她们保护不力,放下帘子,吩咐车夫驱赶马车离去。

得知荀馥雅负伤,被谢昀带走,玄素和香儿心急如焚,赶紧跑回将军府。临走前告知岑三,她们带过来的人马不见了。

岑三觉得此时不简单,遂厉声下令道:“谢将军吩咐,将这里围起来,所有人一律不许擅自离开,违者当场斩杀!”

众人还沉浸在荀馥雅清丽动人的美貌当中,还震惊在卫燕京口中的奸夫少年竟然是将军夫人这个惊人的真相当中,突然被杀气腾腾的将士们重重围住,顿时惊醒过来。

距离谢昀带兵围困户部还不到半个月,那户部尚书今日就被处斩了,众人心有余悸,很怕步他们的后尘。他们虽然**起来,却都不敢贸然反抗。

风姿卓绝的容珏站在**的人群里,波澜不惊,只是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轻轻握了一下手中的紫藤花瓣。

岑三持剑走到卫燕京和五位少年面前,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眼眸冷如霜:“你们老实交代,为何这般欺辱我家夫人?敢有半句谎言,叫你们人头落地!”

容珏闻得此言,轻蹙眉,担心谢昀又会杀人惹事,便与赵玄朗走过去。

五位涉事的少年听到岑三的威胁,面如死灰,仿佛看到了阿鼻地狱。

谢昀为了他家夫人怒斩犬戎王,逼死顺天府尹,甚至端了徐尚书一家,他们都是耳熟能详的。刚才他们还配合卫燕京欺辱他的夫人,碰触了他的夫人,他们还有活路吗?

而卫燕京在看到荀馥雅那青丝飘动的美貌时,已经开始后悔了,在得知对方居然是谢昀的夫人时,更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爹卫国公的品阶比谢昀高,不是徐尚书、顺天府尹之流的官能比的,他自然不惧怕谢昀找自己算账,深信谢昀不敢拿自己怎样。

只是那一刻,他想到荀滢经常跟随怀淑公主到谢家走动,不可能不知晓对方是将军夫人,那么,他是被这贱人设计了?

想到这,他狠狠地扇了荀滢一巴掌,将人踹倒在地:“贱人,敢设计陷害我,活腻了!”

荀滢捂着发痛的肚子,跪在地上拉着卫燕京的衣摆,惨戚戚地摇头解释:“相公,我没有啊!”

卫燕京哪里会信她?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摆,故意当着岑三的面前怒斥她:“那人明明是将军夫人,你却让我误以为她是你的奸夫,害我对她动手,得罪了谢昀。你这毒妇,想谋害亲夫?若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一定会现在就打死你!”

说着,他忍不住抬起脚向荀滢踢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容珏怎能容许这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踢打妇人?想到这人刚才就是用这只脚踢荀馥雅的,他眼眸一暗,抬脚用尽全力将他的腿踢回去。

“啊!”

卫燕京吃痛,惨叫了一声,恶狠狠地怒瞪容珏。

容珏收脚,站立如青松,并不看他,却声色俱厉:“卫燕京,适可而止吧!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卫燕京看着这人的侧脸,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疼痛。

他心想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还是个男子!

他故意凑上前去,欲将手搭在容珏的肩膀上:“呵,这不是我们的皎皎君子容大人吗?你不是向来不爱管闲事吗?怎么来管我们夫妻的事?”

容珏察觉他的意图,闪过身去,躲掉他的靠近。

卫燕京耸了耸肩,故意调侃道:“难道……你知道这贱人喜欢你,所以忍不住出手了?”

见容珏神色淡然,他故意揪着荀滢的头发,让荀滢发出惨叫,果然瞧见了那张绝世容颜有了些许微动。

他一把甩开荀滢,笑道:“这贱人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反正我也玩腻了。”

容珏不悦地蹙着眉,肃然提醒道:“卫公子,休得胡言乱语,妇人的名节很重要的。毁其名节等于杀人。”

“好好好,听你的,我不毁她名节。”卫燕京随意地敷衍了一句。

他见容珏即便生气也谦和有礼,别有一番风情,不由得色眯眯地调侃道:“啧啧啧,容大人这绝色容颜真是天下无双,比女子更让人心痒痒,不如尝起来的滋味有多销魂呢?”

“放肆!”

容珏怒斥一声,觉得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岂知,卫燕京向来好色胆大,怎会被他这么轻易吓唬呢?

他深知像容珏这样的人物不可能被自己玩弄,但在口舌上意**容珏也是非常爽的。

这事若传来出去,以他是卫国公独子的身份,最多被爹娘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骂几句,但是在猪朋狗友面前却成为一桩让人羡慕的风流韵事。

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这么当众调戏、言语猥亵容珏的。

他有恃无恐地盯着容珏看,故意说出更加下流的话来:“你生气起来比那些勾栏院里的小官美艳多了,我真想将用在小官身上的花样玩到你身上,把冰清玉洁的你变成我身下的□□!”

容珏被恶心到不行,眉头深锁,紧握着拳头,欲想抬脚狠狠地教训这人一顿。

岂知。

“啪!”

有人替他狠狠甩了卫燕京一巴掌。

转头看去,竟然是怯弱被欺凌的荀滢。

即便满身伤痕,狼狈不堪,但荀滢的眼眸窜出的两团熊熊烈火,足以震慑旁人。

“不许你侮辱容大人!”

这话是绝对的维护。

容大人愕然,有些无法理解这位妇人的举动。

而卫燕京捂着发痛的脸,气得火冒三丈。成婚三年,这女人恪守妇道,唯唯诺诺,从来都不敢反抗他一下,任由他欺凌。

这是她打他的一巴掌,竟然是为了维护别的男人打的,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反了你!”

说着,他犹如凶残的野兽般,扑向荀滢,欲想将她撕碎,却被赵玄朗和岑三同时踢倒在地。

赵玄朗虽然腻烦容珏总是管他,但怎能容许旁人这么欺辱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大师兄呢?

卫燕京被踢倒在地,他坐到卫燕京的身上,狠狠地拳打他:“我看你才是反了,居然敢当众侮辱我大师兄,我不揍死你这混球!”

人群**,容珏不想赵玄朗卷入这些低端的纷争,一把将人抓过来,板着脸训斥他:“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官员之子,身为皇子,你这样成何体统,不许冲动行事!”

“可是——”

赵玄朗不服气。

被容珏怼回去:“没什么可是,记住你的身份,做符合你身份之事。”

此时,岑三已经盘查完毕,那五名少年也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向士兵下达命令,除了卫氏夫妇和五名少年,其余的人都放他们离开。

得到释放,众人不敢停留,也不敢凑热闹,匆匆忙忙地离去。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行路的行路,反正不敢耽搁一刻。

等众人散去,岑三才命人将那两名抓住荀馥雅的少年抓起来,拔剑欲将他们的手臂砍掉,却被容珏阻止了。

“不要杀人!”

岑三向容珏行礼,解释道:“请容大人放心,将军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吩咐小人小惩大诫。”

说着,他眸光一闪,利索地将两名少年的一只手臂砍下来。

刹那间,两名少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容珏面有难色,这就是小惩大诫?小惩大诫这个词语是这么用的吗?

“干什么你们?你们干什么?”

还没回过身来,就听到卫燕京嚣张的叫喊声。

容珏知道,以谢昀的个性,绝对不会轻饶这人的。他不想多管这人的闲事,在岑三一脚踢向卫燕京的后背时,他置若罔闻,拽着拍手叫好的赵玄朗离开。

荀滢瞧见容珏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里很难受。

她倾慕的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救了她,感动了她,却从来没有认真地凝望她一眼。

岑三下手很不留情,狠狠地将卫燕京的后背踹了十脚,将人的脊梁骨硬生生地踹碎裂。当不可一世的卫燕京像一块破布瘫软在地上时,岑三命手下将他双腿狠狠地砸碎。

卫燕京一直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从最开始的气焰嚣张,到痛苦求饶,最后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惨叫。

荀滢目睹这个一直欺凌自己的男人被活活变成了废人,并不惧怕着血腥残忍的场面,反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原来,将痛恨的人撕碎,是这般的快活!

完事后,岑三瞧见荀滢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想着这女人真可怕!

刚才被派去去查找的几名士兵回来了,其中一人凑到岑三的耳边,汇报荀馥雅带来的人马全部惨死在暗巷里。

岑三脸色大变,心想着这事要赶紧汇报给将军,遂吩咐手下将这些人安全送回他们家,自己策马回将军府。

将军府内,人员**,颇不平静。

谢昀抱着受伤昏迷的谢夫人回府,消息一下子在将军府传开。

正在陪伴孙媚儿的谢夫人一收到风声,立马领着紫鹃和刘么么跑过来找谢昀哭诉。

东厢房内,大门紧闭,女大夫正在室内替荀馥雅检查身子,诊断病情。

外头院子的榕树下,谢昀正四平八稳地端坐在石凳上,喝着茶想事情。

谢夫人雅步而入,瞧见这情形,觉得是天赐良机。

她走过去,坐到谢昀的跟前,加油添醋地将荀馥雅的贴身丫鬟小娟如何害孙媚儿毁容的事告知谢昀。言语间,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荀馥雅,要求谢昀给孙家一个妥善的交代。

谢昀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食指缓缓地转动着,表情阴晴不定。

谢夫人的话他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但事关荀馥雅,不得不慎重处理。

他冷声问,“阿娘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谢夫人垂泪轻叹:“女子的容貌最为重要,如今媚儿因为这事容颜尽毁,恐怕今生今世都无法出嫁了。媚儿本来就钟情于你,不如你趁机纳她为妾吧,这样一来,孙家那边也不多说什么。”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握住谢昀的手,言语恳切,语气温和。

谢昀却不让她称心如意,冷漠地表示:“我可以养她一辈子,娶她?算了吧。”

谢夫人怔然,看了屋子一眼,说道:“如果你怕辛月不愿意,阿娘可以出面说服她的。”

谢昀的面容上有了些怒意,他态度坚决地表示:“你别打扰她,这是我的意思,我此生只娶卿卿一人。”

可谢夫人不以为然,认为肯定是屋子里面的那个女人善妒,吹枕边风,强烈要求谢昀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谢昀:“昀儿,你别任性,这事非同小可。媚儿的父母已经在来上京城的路上了。我们两家之前是有意让媚儿成为你的正妻,如今你娶了别人,媚儿的父母已经非常恼火了,这回出了这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辛月的。”

谢昀对谢夫人的说法嗤之以鼻:“为何不会放过辛月?媚儿又不是她害的。”

谢夫人知晓谢昀会偏袒荀馥雅,并不觉得意外。

她敛了敛神色,道:“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是她唆使小娟故意让媚儿用花瓣泡澡,但她是小娟的主子,任谁都会想到这是她唆使的呀!”

谢昀甩开她的手,冷然表示:“阿娘,你是不是搞错了,小娟的主子是我。”

谢夫人气恼地站起来,指责道:“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不要执迷不悟,一心包庇她,她会害了我们谢家的。”

谢昀也恼了,站起来怼回去:“卿卿又没有犯罪,哪来的包庇?阿娘,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们就没话讲了。”

面对谢昀强大的气势,谢夫人与他对视片刻,终究摆阵下来:“好好好!咱们不说她了。”

谢夫人坐下来,拉着谢昀坐下来,等两人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她又劝说道:“昀儿啊,听阿娘一句劝,家丑不可外扬,与其将事情闹成一件丑事,不如多办一桩婚事。在孙氏夫妇抵达上京城之前,纳媚儿为妾,这样一来,消了他们的气,我们两家也能坐下来好好谈呀。”

谢昀见她依旧不死心,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开始不耐烦了,语气开始变差:“阿娘,我们夫妻不欠孙媚儿的。从前你擅作主张,将孙媚儿硬塞到我身边,我念在情分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我有了夫人,就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随意伤害我的夫人。”

谢夫人被他的语气激怒了,激动地喝道:“这怎么会伤害她呢?正妻的名分都被她霸占了,她那种身份当将军夫人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平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你堂堂辅国大将军,纳个妾有什么的?女子这般善妒,哪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她说得这么大声,就是故意说给屋子里头的女人听的。

这彻底触及了谢昀的底线。

想到年幼时在谢府遭受的冷遇和谢夫人的针对,他冷冷地反问谢夫人:“谢夫人,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是妾室生的孩子。你这当家主母为何当年容不下我娘和我呢?”

谢夫人脸都绿了。这简直是不该提哪壶就提哪壶。

这可是她与谢昀永远都跨不去的鸿沟,也是她与谢昀的母子关系如履薄冰的障碍!

有时候,她是真希望谢昀是自己的儿子,可惜,谢昀偏偏是那人的儿子,多么地可恨!

两人心潮起伏,怒然对视着,互不相让,彼此眼眸里都有着执着地仇恨,但是在片刻之后,随着一声鸟鸣,渐渐冷静下来。

谢夫人再度败阵下来,又转移了方向,打算用情意打动谢昀。

她好整以暇,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昀儿,媚儿是你的表妹呀,你去看看她,她都不想活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绝望地去死?”

说着,她垂泪哀求道:“阿娘求你了,纳她为妾吧!现在只有嫁给你,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谢昀虽然冷酷暴戾,但是骨子里头重情重义。

他虽然对孙媚儿没多少好感,但是他们终究是表兄妹,有着亲人关系。孙媚儿痴情他这么多年,陪伴他这么多年,他实在不忍心让她绝望地去死。

他的心柔软了下来,轻声道:“成了,你别说了,你回去陪着表妹吧!”

犹豫了片刻,他补充道:“今日我会抽空去看她的。”

谢夫人闻得此言,脸上一喜,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来,便带着紫鹃离去。

谢夫人和紫鹃走后,谢昀恼然命人将小娟拖过来,恰巧玄素和香儿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他背负这手,厉声怒喝:“都给本将军跪在这里!”

三人知晓事态严重,不敢不从,赶紧跑过来跪在谢昀的跟前,等待领罚。

谢昀身边从不留没用之人,换做往日的作风,她们让荀馥雅遭受这样的事情,他定然是一剑解决了她们。但是,他答应过荀馥雅不杀人,而且她们都是荀馥雅喜欢的丫鬟,这让他很苦恼,该如何处罚她们才合适呢?

他头痛地斥责她们:“让你们保护夫人,看你们把夫人保护成什么样子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香儿和小娟是谢昀的手下,自然是惭愧地垂眉,可玄素不是谢昀的手下,是荀馥雅护着的贴身丫鬟,心里自然有反抗的底气。

她心有不服地反驳道:“说我们是废物,你不废吗?明明是当朝大将军,当你的夫人却到处被人欺负。我小姐被欺负的时候,将军你总是不在场,你不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吗?”

香儿和小娟深知谢昀的脾性,皆吓得面如土色。

玄素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公然顶撞主子呢?不怕死吗?

她们轻轻拉了拉玄素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而玄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事,也担心谢昀会震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谢昀愕然一怔,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三个女子面面相觑,对谢昀这迷惑的举动感到很困惑。

此时,女大夫出来了,不悦地数落了谢昀几句,便离开。

谢昀早就从香儿传递的书信中知晓荀馥雅有偏头痛症,只是没想到这般的严重。

他心想着,看来往后还是不要让那些人搞事,扰了夫人的静养。

推门进去,荀馥雅已经醒来了。

谢昀故意将脚步放轻,走到荀馥雅的床前,瞧见荀馥雅要坐起来,赶紧温柔地叮嘱道:“夫人怎么坐起来了?赶紧躺下,大夫吩咐了,不能让你劳神费脑的。”

荀馥雅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神色,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人也太小心过头了吧。

她迟疑道:“坐起来跟劳神费脑没多大关系好吗?我趴着难受,背部生疼,只能坐着啊。”

谢昀赶紧上前扶着荀馥雅坐下,手故意躲开她手上的部位,还贴心往她的身后塞了个软枕。

等荀馥雅坐稳了,他坐在床榻下方的木屐上,轻轻握着荀馥雅白嫩的小受,满怀歉意地仰头看她:“对不起,夫人,是为夫考虑不周,保护不力。你打我吧,这样心里好受些。”

他这副神情这副模样,像极了做错事向娘亲认错的孩童,让荀馥雅看在心里动容。

她无法生谢昀的气,这些事原本就错不在他。

她抽回手,淡然道:“我打你做什么,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又不像你,蛮不讲理。”

“没有没有,我对别人不讲理,但是对夫人你是很讲理的。”

说着,他又握着荀馥雅的手,还厚着脸皮将脸贴着她的手掌心,露出一副很眷恋的神色。

荀馥雅本不想理会,可手掌心忽然被舔了一下,她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拿另一只手推他。成功抽回自己的手,她怒瞪谢昀一眼,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手掌心。

谢昀见她要怒了,转身往软塌那处走,眉眼间有些烦躁。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又将扎实的衣领扯出来几分,恣意懒散的靠坐在软榻上。

荀馥雅看着谢昀慵懒的样子,抿了下唇角,下了床,走到他跟前:“谢昀,我们谈谈媚儿那事吧。其实刚才谢夫人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你们的对话我也听到。”

谢昀抬头,看了荀馥雅一眼,伸手扣住她的腰,霸气地将人抱进了怀里。

谢昀会突然抱她,荀馥雅始料不及,身子前倾,脚下踉跄,便变成了跪坐在了他腿上。

两人眼神对视的瞬间,谢昀阴翳的脸上终于染了一抹笑意。

大手在她腰间摩挲,他沉声道:“谈。”

荀馥雅双手抵在谢昀的肩膀上,微微拧眉:“老实说,若不是孙媚儿平日看不惯我,抢走小娟为我准备的花瓣,那孙媚儿今日的下场便是我的下场了。我心里其实有些感激她的。”

谢昀指尖揉了下荀馥雅细腰上的软肉:“我家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他抬眸,话锋一转:“你说这话,该不会是赞同我纳表妹为妾吧?”

他问这话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荀馥雅知晓,他这是在压抑着怒意。

想到方才谢夫人说的话,还有她们联合起来设计自己的事,荀馥雅心中便有满腔的委屈,说话的语气也带着酸酸的味道:“我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放过崔氏。小娟说,是怀淑公主的奶娘崔氏采摘鲜花的,崔氏有公主庇护者,我无法到公主府拿她问罪。”

谢昀伸手轻抚她的脸,心疼地安慰道:“别难过,为夫帮你。”

谢昀温柔让荀馥雅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全部都涌上来,忍不住伏在他的身上,委屈地哭泣。

将情绪释放出来后,她又蓦然惊醒,警惕地问谢昀:“你该不会又带兵围困吧?”

谢昀怔然,这女子的情绪怎么来得快,去得也快呢?我都还没想好安慰的词句呢!

荀馥雅见他不回应,以为他真的要这么做,紧张地劝说道:“千万不要,那可是公主府,怀淑公主美誉天下,你不可以围困公主府的。”

谢昀看着她紧张兮兮的神色,觉得分外可爱,不由得宠溺地笑道:“怎么会,我又不傻。”

你是不傻,但你喜欢乱来!

荀馥雅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并不放心。

她提醒谢昀:“崔氏的儿子崔永福素来与盛景南结怨,我们不如去找盛景南帮忙——”J?G

“停停停!”

可话才说了一句,就被谢昀捂住了嘴。

谢昀肃然地说道:“大夫吩咐,让你不要劳神费脑的,你不要再想了,免得又头疼起来。这事我会处理的,你现在要好好静养,什么都不许想,明白吗?”

荀馥雅不能说话,只能眨了眨眼。

谢昀放开她,却亲了一下自己的手,笑道:“夫人,不如我们来做一些不用动脑子的运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