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到红星厂家属区以卖花为名,看过秋燕和笑花最后一眼后,便想告别这个世界了。我已预感到我的末日不远了,毕竟身上背着四条人命,即便他们十恶不赦,即便我有充分的理由,也难以逃脱法律对我的制裁,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方向东的出现,让时间加快了一步。凭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拿到证据的,所以,我必须在结果没发生前了结自己,也算为自己争得最后一分尊严。
路过菜市场时,我突然想起刘瘸子就在这里,觉得有必要跟他交代几句,然而,世上的许多事总是这样,很多看似的偶然实际就藏在必然之中,没想到和刘瘸子一聊,又扯出另一桩事,这不得不让我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很显然,刘瘸子根本没有认出我,坐在他对面修鞋的李大嘴也没认出我。刘瘸子盯着我的鞋问是不是修鞋,我说钉个掌子。他让我等一下,等修完了李大嘴的再给我修。刘瘸子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马扎让我坐,然后继续忙自己的。
刘瘸子修鞋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他的额头和脖颈上已爬满了皱纹,看上去像裂了口子的旧鞋掌。他的头发也大都花白了,而且也差不多掉光了,稀稀稀拉拉地在头顶随风飘着。他的手粗壮笨拙,好像从没洗过,但干起活来十分灵巧。从年龄上讲,刘瘸子比我小两岁,但看起来比我还显老。真没想到,岁月这把杀猪刀,几十年的工夫就把一个憨厚的精壮男人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更没想到,一个榆木疙瘩似的老实人,竟然娶了心高气傲的秋燕。没办法,啥人有啥命,他的命真好,我虽然嫉妒,但内心还得维护他,希望他好,这样他才能照顾好秋燕。
刘瘸子话不多,一直在干活,倒是李大嘴一直在骂一个叫胡汉三的,骂他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这次逮住他,非讨个说法不可。刘瘸子接话说,要不是他当着我和秋燕的面夸下海口,我们也不能把二十万养老钱统统投进去,更不会连累笑花,让她把存的三万私房钱也投了进去,结果哩,都被他卷走了。
李大嘴说:“听说他最近回来了,就住在金阳小区。”
刘瘸子说:“那么大的小区,你不知道他住哪一栋多少号房,也不好找。”
“是的,我们得想想办法,把他的确切地址找到了,才好上门讨要。”
就这个话题,他们俩扯了很长时间,李大嘴的鞋修好了,他却不走,还坐在那里扯。我本来有几句话想问刘瘸子,这李大嘴一搅和,我就不好插嘴了。鞋修好后,我不得不准备离开,这时李大嘴的电话响了,好像是有人找他,他才转身走了。
我问刘瘸子是不是要收工了,他说还得等一会儿。我想拖着时间跟他多聊会儿,就又脱下鞋说:“你干脆给我换个鞋底吧。”
“两只鞋要十八块钱,你决定要换?”
我果断地回复:“换!”
刘瘸子接过鞋,一边拆鞋底一边说:“刚才你就不应该钉后掌,多花这个钱,何苦呢?”
“比起胡汉三骗了你们的养老钱,我这点儿钱不算啥!”
“一提胡汉三,我就恨不得戳他几锥子。”
“胡汉三是什么来头?”
“胡汉三真名叫胡万山,原是我们厂的财会,前些年搞了个金谷在线理财公司,把我们都骗了。”刘瘸子忍不住旧话重提,把胡汉三骗他们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一听胡汉三就是胡万山,我就对上号了。我出事那年,他中专毕业后刚分配到厂里,没想到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竟然成了大骗子,不光骗走了刘瘸子的血汗钱,还骗走了笑花的钱,这让我很不安。
回来后我一直在想,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在我撒手人寰之前,应该再为她们母女俩做点儿事,最好是把这桩事给办了,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首先想到的方案是用插花刀杀了胡汉三。我已插死了四个孽种,不在乎再多死一个。像这样的坏种,为了一己私利,不知打碎了多少人的好梦,让那些老无所依的人失去了生活保障,让那些无辜的家庭不得安宁,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当这个想法经过我的大脑过滤后,又觉得不妥。如果让他下了地狱,意味着那些被他卷走的钱财也就彻底流失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还不能让他死,得让他活着还债。
第一个方案被我否定后,我又想出了第二个方案——追债。让他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别人的钱我不管,也管不了,我只让他把骗走秋燕的二十万,以及笑花的三万,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这应该是最理想的方案。当然,这样做的难度肯定也很大,我想了很久,最终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绑架他的家人,最好是他的孩子,就像影视剧里那样,绑架后再给他打电话要赎金,如果对方拒绝或报警,就撕票。这个方案虽说很俗套,但也实用,量他也不会为了二十多万让家人冒那个风险。
只不过这样一搞,他的家人和孩子就会受到伤害,尤其是小孩子,如果受此惊吓,一定会影响到他的一生,这又让我感到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犯的错,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这样一思量,又被我否定了。我觉得要绑架最好直接绑了胡汉三,他是罪魁祸首,这个责任必须由他来承担。绑了后,让他自己为自己缴纳赎金,如果不缴,就直接插了他,这样倒也干净利索。
想到这里,我就像电影中的劫匪一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虽然这个方案不错,但操作难度大。第一,我不知道胡万山具体住金阳小区的多少栋多少号,更不知道他的生活规律和行动路线,查清这些恐怕颇费周折。第二,即便真的绑架了他的家人,并且他答应了还款,到时怎么交易也是个问题。这需要我认真筹划。第三,方向东已经盯上我了,他们一旦找到证据,就会立马拘捕我,所以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办完这件事。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有了计划,我心里便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觉得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还能为妻女做些有意义的事,至少也算是一种安慰。
仇恨,能使人产生无比强大的力量,有时,甚至胜过正面激励所产生的力量。
我就是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下开始了行动。我开着装有各色鲜花的电动三轮车来到了金阳小区门口叫卖,这次我带来的花卉都很高档,有水仙、百合、君子兰、海棠、万寿菊、康乃馨、香罗勒等,这些花象征着富贵平安,我就是想把胡汉山引出来。然而,我叫卖了好几天,始终没见到他的人影。如果他不是一个喜欢花的人,我就是卖上一年也未必能碰到他。而且这小区很大,有好几个门,我不知他经常走哪道门,是开车还是步行,这都需要花费时间摸清楚。
我又去了一趟刘瘸子的鞋摊,以擦鞋油的名义与他唠了一会儿嗑。刘瘸子的鞋摊也是一个信息源,尤其厂里的那些老人去得多,其中有不少是胡汉三的受害者。从这里我了解到,胡汉三住在别墅区,具体多少栋没人知道。这个信息让我大大缩小搜寻范围。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了解了金阳小区的分布情况,别墅区在东南角,共四十八栋,都是独立单元,自带车库。
次日,我想把三轮车直接开进别墅区,进大门时被保安挡住了。
我说:“送花的。”
“送谁。”
“送胡总胡万山家。”
“他住几栋?”
“十四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十四栋。我是被保安问急了,随口一说。
“你电话联系过了?”
“早就联系过了。”
保安又看了我一眼:“那你进去吧。”
就这样,我被保安放了进来,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我把三轮车开到了十四栋,摁了一会儿门铃,开门的是一位姑娘,早上十点钟了她好像还没睡醒,眯着眼问我找谁。
“找胡总,胡万山,给他送花。”
姑娘一听说送花,马上清醒了许多,便问:“送花?什么花?”
“水仙、芍药、君子兰,多了。”
“我看看行吗?”
“行。”她就跟我来到花车前,看到那么多的花,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我问她:“这花是不是你家要的?”
她摇摇头:“没有听说过,我喜欢花,屋子里院子里养了不少,所以想看看你的花。”
我问:“你们是不是胡老板家?”
姑娘说:“我姓马,好像前面有一家姓胡的,大概是二十二栋吧。”
姑娘果真是个花痴,一见花就入迷了,并说:“如果姓胡的一家不要了再来找我,我要。”
我答应着,去了二十二栋,以同样的方式敲开了对方的门。结果他们说姓王,姓胡的老板在二十五栋。我又问到二十五栋,开门的是个老头,他说他姓胡,但没有订过花。说完,就转身大声问屋里的老伴儿:“万山说过订花的事没有?”
他老伴儿在隔屋回答:“没有。”
老头回过头来说:“你走吧,我们家没人订过花。”
“你儿子是不是叫胡万山?”
“是的。”
“那就没有错,这是另外一个老板为他订的,他已经付过钱了,只让我把花送到胡总家。”
老头疑惑了一下说:“那好吧,你可以把花搬到院里来。”
我一边搬花一边与老头儿攀谈起来:“胡总干什么去了?”
“他早上九点出去了,说是去打高尔夫。”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有时候中午回来,有时候到下午了。”
“你儿媳妇和孙子呢?咋看不见?”
老头儿大概是在大别墅里住得有些寂寞,很少与人交往,好不容易逮住个说话的机会,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与我说了起来:“大孙子在外地上大学,小孙女在我们市贵族学校上学,吃住都在那里,想见面都难。儿媳妇除了到会所打麻将,没有别的事干。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通宵,这不,昨晚就打了个通宵,现在还在楼上睡大觉哩。
“有钱人家都是这么个过法,总得找些乐子才行。”
他点头极力赞成我的建议。
在搬花的过程中,我大致摸清了别墅的布局。别墅坐北向南,院子宽敞,有花有树,东面是两个车库,西边是仓库,大门在中间,车开进来需要掉头才能倒进车库。围墙都是小区统一做的铁栏杆,人可以翻进来,大门用的是电动推拉式,只要摁一下遥控器,就可自动打开或关闭。也就是说,胡万山开车进大门时,必须停车摁一下,等大门开了才能进来。如果在大门口的电路上做手脚,胡万山的遥控器打不开大门,他就得下车,我也就有了下手的机会。
有了这个发现,一个新的思路便在我脑海中形成了。搬完花,走出别墅,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假装成捡破烂的,装模作样地在附近垃圾桶捡了一会儿垃圾,然后再返回二十五栋门口,将电源插头拔掉,门口闪现的指示灯熄灭了,我这才放心下来,甚至干脆把三轮车开到二十五栋旁边,躺在车旁等候胡万山的到来。
下午一点多,胡万山终于回来了。他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头对着大门停了下来,可能遥控器没起作用,他又打开玻璃窗,伸出胳膊将遥控器对准大门又摁了几下,大门还是没有开,他这才不得不下车,去到大门处查看。就在这时,我已悄悄溜到他的车后,趁他查看遥控线路的时机,我又悄然打开后车门上了车。待他插好插头打开电动大门,然后再回到驾驶位时,一根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急忙挣扎起来,但越挣扎我勒得越紧,他不动了,我才松了松绳子。
“好汉,有话好好说。”
“你是胡万山?”
“我是胡万山,你是谁?”
“我是讨债的,想活命就听话,把手机交出来,然后掉头开出小区。”
他一下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又勒了一下绳子:“我要是真想弄死你,分分钟的事,还需要你开出小区吗?”
我松了一下绳子,他咳嗽了几声,把手机交给了我:“好,听你的。”
我用的绳子细而结实,绳子的两头绾在了靠背椅上,这样能更好地控制他,以防他中途耍花招。
快到门卫处,我掏出了插花刀,顶在他的右肋处说:“要想保命,就别乱说。”
他说:“听你的。”
到了门岗处,无须保安开启,车自动识别后打开了栏杆。
出了小区,他问:“去哪儿?”
“开到你家后面的煤气厂。”
他倒也老实,果然开上了去煤气厂的路。这家煤气厂在城乡接合部,二十多年前市里兴师动众,说要建一个煤气厂,自己生产煤气,解决全市的燃气问题。目标很宏伟,动作也很大,市里每年都要求全市工作人员无偿捐款好几次,搞得全市人民怨声载道。
没想到花了很多资金,从德国引进了机器,每家每户开通了煤气管,大家兴高采烈地等着用气,结果新进的机器生产不出气,听说都是德国的淘汰货。机器成了废铁,煤气管道成了摆设,煤气厂终于成了全市人民的一个笑话。后来主管领导调走了,新来的领导不理旧事,厂房机器放在那里一年又一年,二十多年过去了,机器成了生锈的铁疙瘩,厂房成了废弃的垃圾场。前几天我去郊外送花,路经此地时正逢大雨,便进去躲了一会儿,才知那里很安静,就灵机一动,想把胡万山带到那里再说。
车开到废弃厂房前,我让他停下车,下车后绑住了他的双手。然后,我又上车为他解开了勒在脖子上的绳子,这才让他下了车。
胡万山战战兢兢地说:“你想把我怎么样?”
“跟我进厂房,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押着他进了厂房,把他捆在铁架上。他又问:“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想讨回你欠我的债,一共二十三万,加上三年多的利息九万,一共连本带利三十万。”
“你是谁?我什么时候欠过你的债?”
我一直戴着口罩,他当然没有认出我是谁,即便不戴口罩,想必他也认不出我是谁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他认出我的真面目,就说:“你骗了那么多的人,当然记不清你我是谁了。可是,我记得,那是我的血汗钱,是我一分钱一分钱攒下的养老钱,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搞什么金谷在线投资,这么多的人也不会上当受骗,我的钱也不会打了水漂。”
“好汉,你饶了我吧,责任不在我,我也是受害者,是个打工的,责任全在总公司,他们也在积极想办法追债,只要款一到账,立马会还清所有的投资者的钱。”
“我不是什么好汉,也不想听你穷啰唆。天底下如果真有像你这样住别墅开豪车,孩子上贵族学校,老婆成天打麻将,又有多处住房的受害者,谁都会争着当这样的受害者。所以,你也别蒙我了,我不是傻子。今天,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至于你诈骗了别人多少钱,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想追回属于我的连本带利的在三十万,一分不多要,一分也不少要。你要是给,我们一拍两清,要是不给,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坟场,你自己选吧。”
“好说好说,我看大哥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只要你把我放了,什么都好说。”
“你别给我来这弯弯绕,就一句话——三十万。到底还不还?”
“还,保证还!”
“怎么还?”
“你说,怎么还都行。”
我早就想过了,让他手机转账,然后我从银行取出钱再放他。到那时,如果他向公安局告发我,也来不及了。这样想着,我拿过他的手机说:“既然还,那就痛快点儿,用你的手机给我转过来。”
“这手机怎么转?”
我还真没用手机转过账,只用微信付过款,就说:“微信上转不行吗?”
“微信上最多只能转一万,再多转不了。再说了,我微信中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回家取了银行卡才能给你转。”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耍我,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你给你老婆打个电话,让她取出三十万,说你要急用。”
“然后呢?”
“然后送到这里来。”
“要是让她送钱到这里来,她肯定认为我被绑架了,她要是报警怎么办?到时候你一急眼撕了票,我不是白白含冤而死了?”
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就说:“那你就告诉她你被绑架了,不能报警,否则,有被撕票的危险。”
“那就更不能说了,她现在正跟我闹离婚哩,如果让她知道我被绑架了,恨不得让你撕了我的票,那样她就用不着与我分家产了。”
我一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也有可能,他有了几个钱后说不准在外面有了小三,就跟旧妻闹着离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被他老婆知道了,真有可能坏了我的大事。想到这里,我便征求他的意见:“你说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把我放了,我回去拿银行卡去取钱。如果你不放心,跟着我也行。如果你放心,就说好地方,到时我把钱送过去。不就三十万嘛,我也不想为这几个钱惹麻烦。”
我看他的态度比较诚恳,就说:“也行。反正你在明处,我在暗处,你的家我也知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你耍滑赖账,后果会很惨的。”
“我哪敢耍滑?再说了,一看大哥就是个明理的人,你明理,我也明理,我保证,三十万,一分不差送到你的手。”
我看了一眼表,便迅速做出了决定:“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你要是回家取银行卡再上银行,他们可能都要下班了。柜员机中只能取两万,三十万不容易。既然你要做个明理人,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把送钱的时间延长到明天下午三点。干脆这样吧,你把钱直接送到这里来,不管我在不在场,你只管放下钱走人。”
他脸上有了喜色,高兴地说:“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好!俗话说,匹夫发怒,血溅三尺。如果你敢欺骗我,或是报警,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不光你死得惨,可能还要搭上你的父母和妻女。”
他听完我的话,脸色陡然苍白,哆嗦着嘴唇说:“放心,我绝对坚守承诺,三十万,一分不差。”
我点了点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希望你要懂这行的规矩。”说着,我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说:“放心,我懂,我懂得的。”
“我还要坐你的车回去,去骑我的三轮车。”
“好的,我带你走。”
“你直接把我送到公安局也行,我不会反抗的,大不了他们让我做个笔录,说我绑架也好,敲诈勒索也好,反正都没有造成事实,是不成立的,顶多算是讨债人的行为有些过激,构不能违法犯罪。那么,你这样做的后果,同样会付出血的代价。”
他哆嗦着说:“放心,这个我懂。”
就这样,我坐着他的车又返回了小区,然后开走了我的三轮电动车。
在回花店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方向东,自从上次他来花店后,我就感觉我已经被他盯上了,必须要提高警惕,至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保证绝对安全,否则,明天的计划将会落空。这么想着,走到半道时,我突然觉得心有些慌,就改换了另一条路,从乡村的土路绕了过去,这样就可看到花店周围的动静。
也真是奇怪,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心里越发慌乱,电动三轮车刚过赵家桥,我就看到花店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赶紧掉头,没想车速有点儿快,差点儿翻到旁边的河沟里,我只好下来推车掉头。警车上的人可能也发现了我,掉头追了过来。我的心更加慌乱,是不是胡万山报警了?应该不会吧,胡万山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我的花店的具体位置。更何况,我只是向胡万山讨债,并没有伤害他,警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店里来抓我,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向东查到了新的证据。这样想着,我便拼命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