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沉鱼睡得正香,便听得陈嬷嬷急急赶了来,一边站在床边唤沉鱼起身, 一边吩咐鸢尾、桔梗等人为沉鱼备水梳洗。

因着忧思了一夜,沉鱼只觉脑袋沉得厉害,便翻过身去道:“嬷嬷别扰我,左右让我再睡会。”

陈嬷嬷温言道:“二娘子,淮南王已进京了,说是早起去见过太后和陛下, 午时就要来咱们府上呢。”

“这么快?”沉鱼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道:“长姐呢?”

陈嬷嬷道:“长公主殿下已去大娘子房里了,想来是有话要嘱咐她。”

沉鱼点点头,心里清明了几分。上一世她一心只想着傅言之, 却未曾仔细打量过傅博之这个人, 这一次,她要瞧仔细了,绝不能让长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过去。

*

梳洗完毕, 沉鱼便往姜落雁的院子里走去。

春日里的长安城,处处都是碧绿色的, 侯府当年因着傅婠出嫁, 请了不少当代有名的工匠重新设计修建了一番,本就是十步一景、婉约如画的, 如今在这春日里,便显得更为秀美。

因着淮南王来的突然, 整个侯府都忙得不成样子, 也就只有后宅这里略微安静些。

姜落雁院中看门的小丫鬟见是沉鱼来了, 赶忙笑着迎上来, 道:“二娘子来了,快随奴婢进来罢。”

沉鱼道:“长姐呢?”

那小丫鬟不敢胡说,便只是摇头,道:“二娘子进来便知道了。”

沉鱼随着她一路走进来,见屋子里的纱幔已放了下来,姜落雁坐在纱幔之后,只露出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旁的便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沉鱼抬手掀起纱幔,道:“大白天的,长姐怎么将纱幔放下来了?”

姜落雁见有人来了,赶忙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挤出一抹笑来,道:“沉鱼来了。”

沉鱼见她脸色不好,便吩咐了鸢尾等人退下,方道:“长姐这是怎么了?”

姜落雁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今日淮南王叔要来,我有些紧张。”

“长姐是担心见到傅博之吗?”沉鱼在她身边坐下来。

姜落雁叹息道:“左右是与他订了亲的,见不见的又有什么要紧?只是早起母亲来同我说,这些日子边境动**,宫中上下皆以勤俭为先,依着外祖母和皇帝舅父的意思,便是要我趁着他们此次进京便与傅博之成了婚,好一同回淮南去。”

“这怎么成?”沉鱼道:“那傅博之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

“不好,又能如何呢?”姜落雁说着,眼眸里如珠光浮动,晶莹莹的。

“若是不好,我便同长姐一起求了阿爹、阿娘,与他退亲!”

姜落雁苦笑着摇摇头,道:“傻妹妹,此事哪有这么简单?你可知我这亲事是如何定下的?又可知淮南王妃是如何死的?当初外祖母遇刺,多亏淮南王妃挡下刺客那一剑,这才保全了性命,可淮南王妃却因此丢了性命,她临终之前,求了外祖母赐下这桩婚事,便是希望有外祖母庇佑,可保淮南王室百年富贵。你说,他们怎会轻易放了我?”

沉鱼本以为是因着两家要亲上加亲,这才定下了这桩亲事,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如此,只怕这桩婚事没那么容易作罢了。

姜落雁见沉鱼低头不语,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沉鱼,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同,你一定要嫁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夫君。”

沉鱼抿了抿唇,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姜落雁,眼中划过一抹微光,笃定道:“长姐放心,还没到认命的时候呢。”

姜落雁诧异的看着她,还未开口问她,便见门外有下人来报,说是淮南王来了,请两位娘子出去会客。

姜落雁心底一沉,道:“就来了。”

两人缓缓站起身来,相携着朝着浣花厅走去。

*

还未到浣花厅,便见外面已站了不少下人,礼物皆用红绸扎着,不要钱似的累在地上,账房的几个下人站在一旁,仔仔细细的清点入账。

姜落雁不觉蹙了蹙眉,她正要提步进去,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声。

沉鱼下意识的护在姜落雁身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廊柱旁正立着一个女娘,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着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衫,配着小而尖的脸颊和剪如秋水的眼眸,眉毛微微向上挑着,斜飞入鬓,自是聪明娇俏得紧,显得灵动无双。

她斜靠在廊柱上,身姿虽算不上如何曼妙,却自有一番风韵,让人无端便觉得妩媚入骨,可她的长相又分明单纯干净至极,只有唇角的一颗美人痣,将这番风韵凝结入魂。

她见沉鱼如此戒备,不觉好笑,道:“姐姐莫怕,我又不是妖怪,不吃人的。”

她说着,便站直了身子,身姿袅袅的走到浣花厅里去了。

沉鱼眼中闪过一抹冷厉,道:“长姐,我们进去吧。”

姜落雁点点头,道:“好。”

*

两人刚走到浣花厅门前,便听得里面传来娇俏清脆的笑声。

随即而来的是淮南王醇厚的声音,道:“皇姐别见怪,我家这个丫头是被我宠坏了,没有半分规矩。”

傅婠笑着道:“安弟说得哪里话?我倒觉得灵儿活泼可爱,倒比长安城中那些循规蹈矩的女娘可爱多了。”

沉鱼忍不住腹诽道:“从前我活泼的时候,阿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姜落雁和沉鱼进来,傅婠脸上才敛了笑意,道:“安弟,这便是我的两个女儿,落雁和沉鱼。”

沉鱼和姜落雁一道,朝着淮南王见了礼,道:“王叔安好。”

淮南王笑着道:“快起来,皇姐方才还夸灵儿生得好,依我看,她比起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侄女来可差远了。”

姜亦风道:“殿下谬赞了。”

傅婠道:“她们本就不识礼数,安弟再这样夸她们,只怕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淮南王笑笑,道:“还未给两位侄女介绍呢,这是我的长子博之,这位是我的幼女傅灵。”

他说着,身侧的一男一女便站了起来,那女娘便是她们方才见到的粉衣女娘,她脸上虽带着笑,望向落雁的时候却带了三分鄙夷之意,她虽掩饰的极好,却也逃不过沉鱼的眼睛。

那男子肤色白皙,甚至可以算得上苍白,生得虽算俊秀,眉眼间却有挡不住的疲惫之意,全然不像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他唇角微微勾起,道:“两位妹妹好。”

姜落雁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可似姜落雁这般出挑的女娘,见到未来夫君是这种形状,大约是一定会失望的吧。

沉鱼与她应付着行了礼,便一道坐了下来。

姜子彦、姜子默不久也赶了来,两人见到傅博之,眼中也隐隐有些失望之色。

似姜落雁这般的女娘,想要什么样的夫君没有,偏生……

众人叙了会子话,便听得淮南王道:“自我十来岁被封往淮南,便很少回长安了,这两个孩子更是如此,只见过淮南的景色,却不知道咱们长安的繁华。我想着就让他们两个住在侯府里,一来比宫里自在些,二来也可让孩子们一起玩乐玩乐,总好过整日陪着我。”

姜亦风的目光划过姜落雁的脸庞,还未开口,便听得傅婠道:“如此也好。”

姜落雁听着,只觉心底一沉,她心里明白淮南王打的什么主意,却无能为力。

傅灵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姑母,我和落雁姐姐住一处可好?兄长来看我也是极方便的。”

姜落雁脸色一沉,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她,只道:“这……”

沉鱼笑着道:“阿娘,博之表哥和灵表姐远道而来,我们可不能委屈了他们。我那院子是新修葺的,不若让灵表姐住在我院子里,我搬去与长姐同住便是。”

她说着,看了姜子默一眼,姜子默会意,也忙道:“我那屋子还算宽敞,可腾出来给博之表哥住,我们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

傅婠听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吧。”

姜落雁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单凭母亲做主便是。”

傅灵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却不显,仍是一副盈着笑容的模样。

傅博之倒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道:“子默表弟,那便有劳了。”

姜子默道:“表哥客气了。”

姜子彦在一旁冷眼瞧着,不觉垂了眸,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侯爷、二位殿下”管家走了进来,朝着众人行了礼,道:“您们瞧瞧,是谁来了?”

他说着,侧身将路让开,只见一名男子款款走了进来,他着了一身玄色的官服,头上戴着冠帽,这本是极郑重的打扮,他却生生的穿出了一种风姿卓绝来,显得潇洒飘逸至极,宛如谪仙。

众人看着,不觉有些晃神,傅灵更是微红了脸,将头浅浅低了下去。

姜亦风正要开口,便听得那男子温润的声音,道:“姜二娘子,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沉鱼笑着道,骤然见到熟悉的人,她不觉心头一暖,道:“先生怎么来了?”

姜亦风解释道:“沉鱼有所不知,如今贺兰大人已升任太常,乃是九卿之首,专司礼仪。本次殿下进京的诸多事宜,便是由他来负责的。”

沉鱼浅笑道:“那便恭喜贺兰大人了。”

贺兰止勾了勾唇,道:“一日为师,便终生为师,二娘子还是唤我‘先生’罢。”

沉鱼听着,规规矩矩的行了见师礼,道:“贺兰先生。”

贺兰止上前虚扶了沉鱼一把,道:“不必拘礼。”

傅灵在一旁瞧着,眼眸不觉冷了几分,面上却仍是盈着笑意,道:“我在淮南时便想请个好先生教我读书,只是总不能如愿,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不知贺兰大人能否赏脸,得空的时候指导我几次,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贺兰止道:“郡主谬赞了。我听闻殿下一直在网罗天下名士修撰《淮南子》,那些大儒学识渊博,各个都比我强上十倍,郡主连他们都看不上,只怕我更难以胜任了。”

“可……”这话说得傅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还要再说,便听得淮南王打断了她。

“灵儿,贺兰大人政务繁忙,你还是不要扰他了。若当真想读书,本王明日去求了皇兄的恩典,请周太傅教你,可好?”

淮南王说着,眼眸扫过贺兰止的脸。现如今谁不知,贺兰止是皇帝最为宠信的臣子,他虽是藩王,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才行。

傅灵看懂了淮南王眼中的告诫,便只得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着道:“也好。”

沉鱼没说话,只淡淡扫过傅灵的脸,微微的垂了眸。

淮南王看向贺兰止,道:“贺兰大人别见怪,本王这个女儿自小被娇养惯了,不过她是真的聪慧无双,又勤奋好学。不瞒大人说,本王府上那些门客虽学富五车,却迂腐得紧,确实入不了灵儿的眼。”

贺兰止道:“郡主好学是好事。”

淮南王点点头,赞许的看向傅灵。

傅灵听得贺兰止称赞她,不觉微红了脸,轻笑道:“贺兰大人定是很喜欢好学的学生了。想来,沉鱼表妹便是如此。”

沉鱼抬起头来,浅笑着道:“表姐错了,我并不喜读书。”

贺兰止看了沉鱼一眼,亦道:“我也不大喜欢好学的学生。”

傅灵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和,不觉恼怒,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面上再挂不住笑,有些讪讪的。

傅婠见状,打圆场道:“贺兰大人,不知你今次来所为何事?”

贺兰止恭敬道:“禀殿下,是陛下得知淮南王殿下有意让世子和郡主住在侯府中,便命臣送来些衣帛之物,臣方才已交给府上管家了,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他说着,便把一叠文书呈了上来。

傅婠只瞥了一眼,便递给了淮南王,道:“安弟,这些年你虽未在封底,皇兄心中却是很惦念你的,只是碍于祖宗规矩才不能召你回来。”

淮南王顺势道:“烦请贺兰大人转告皇兄,皇恩浩**,臣弟不胜感激。”

贺兰止道:“殿下放心,此话臣一定带到。”

言罢,贺兰止便躬身道:“臣告退。”

姜亦风道:“沉鱼,贺兰大人既是你的先生,你便送送他吧。”

沉鱼道了声“是”,便站起身来。

贺兰止也未曾拒绝,只看了沉鱼一眼,便向外走去。

傅灵看着两人的背影,眼波微微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过回廊,贺兰止才开口道:“这些年周太傅很是惦记你,每每与我说起你和太……只觉痛心。他如今年岁大了,也不大往宫里去了,你若是无事,倒可去瞧瞧他。”

沉鱼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改日我便递上拜帖,去看望他老人家。”

贺兰止道:“甚好。”

他言罢,又补充道:“若你得空,也可去茶肆找我。不忙时我都在那里。”

沉鱼微微一怔,旋即又道:“好。”

正说着,便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向后看去,只见傅灵拉着姜落雁一道走了出来,姜落雁脸上隐隐有些为难之意,道:“贺兰大人,沉鱼。”

沉鱼道:“长姐怎么来了?”

傅灵抢先一步道:“是我拉着表姐出来的。”

她轻巧一笑,道:“贺兰大人,我瞧着这些日子天气极好,倒不如你带着我们几个一道去长安城郊走走?”

她说着,看了一眼沉鱼,道:“沉鱼表妹方从皇城寺中回来,想来也许久未见长安春光了。”

沉鱼刚想推辞,便听得贺兰止道:“也好。”

沉鱼有些诧异的看向贺兰止,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为难的样子,反而唇角含笑,看上去愿意得紧。

他看向沉鱼,道:“多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也可散散心的。”

沉鱼见状,便只抿了抿唇,再没说什么,只是腹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是。饶是贺兰止这样阅尽千帆的,也未能免俗。

傅灵见他答允了,娇声道:“多谢大人。”

“郡主客气。”贺兰止言罢,便转身离开了。

*

翌日一早,傅灵便来到了姜落雁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下人见是她来了,赶忙迎上来,道:“郡主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傅灵笑着道:“我想表姐和表妹了,特意来瞧她们的。”

她说着,便走到窗前,唤道:“落雁表姐!沉鱼!”

鸢尾等人忙走上来,道:“郡主,两位娘子还没起身呢。”

傅灵道:“这有什么要紧?我唤她们,她们便起来了。”

鸢尾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搪塞她,只得干着急道:“这……”

屋子的门被缓缓推开,姜落雁站在门口,脸色并不好看,道:“灵表妹不若去暖阁坐坐,沉鱼还睡着,我梳洗了便过来。”

傅灵笑吟吟道:“也好。”

她说着,却上前一步,走到落雁身边,慧黠一笑,道:“表姐是要做我们淮南世子妃的,若不能早起,何以侍奉公爹和夫君?”

姜落雁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还未反应过来,傅灵便已笑着离开了。

一旁的侍女菖蒲看不下去,道:“大娘子,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和您说这些呢?”

姜落雁咬着唇,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道:“此事不许和旁人提起,知道吗?”

菖蒲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只得道:“奴婢明白。”

姜落雁没再多言,转身便进了屋子,将门沉沉的关上了。

沉鱼揉了揉眼睛,道:“长姐,可是傅灵来了?”

姜落雁道:“她不懂事,我去应付她便是,你且睡着,不必理她。”

沉鱼坐起身来,道:“长姐,我瞧着她面热心冷,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那傅博之也是一样,表面风度翩翩,实则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而已。长姐若是嫁过去,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姜落雁道:“我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可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说话的余地?”

沉鱼眼眸微动,道:“长姐放心,此事长姐必能如愿。”

*

待沉鱼梳洗完毕去暖阁找姜落雁的时候,她已被傅灵摧残得不成样子了。

姜落雁耐着性子,保持着一贯的平和姿态,道:“马车已备好了,咱们出发罢。”

傅灵笑着道:“不急,贺兰大人答允了来接我,我想等着他。”

姜落雁只觉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道:“也好。”

沉鱼却不想惯着她,只道:“那表姐便在此处等着罢,我与长姐先行一步了。”

沉鱼说着,便挽起姜落雁的手臂,道:“长兄和次兄已在外面候着了。”

她说着,又看了傅灵一眼,幽幽道:“我会和博之表哥说的,让他留下来陪表姐,定不会让表姐孤单的。”

言罢,她便与姜落雁一道走了出去。

傅灵轻哼了一声,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拢,抿成了一道直线。她目光阴沉,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单纯无害的模样,反而凌厉得很。

直到傅博之进来,她才又恢复了如常的神情,撒娇道:“哥哥怎么来了?定是那姜沉鱼诓了你来陪我。”

傅博之道:“左右和他们一家子没什么话说,倒不如来陪你。”

傅灵心里暗怪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却又不便明说,只道:“哥哥该借此机会多和姜落雁接触接触才好,若是她当真无趣,便该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我可不想我们家里多供着一尊佛。”

傅博之笑着坐下来,道:“女娘嘛,有趣无趣有什么要紧?还不是都一样。”

傅灵没理他,只嗔道:“还说呢,你们男人不就栽在我们女娘身上。”

她自恃美貌无双,自然不愿把自己和寻常女娘相提并论。

傅博之看了看时辰,道:“走罢,我今日还约了宫中几位皇子,一起热闹热闹。”

傅灵狐疑道:“哥哥怎么有兴致和他们这些人应酬了?”

傅博之笑笑,道:“你和父王既有这个心,我也该帮衬着些,是不是?”

傅灵莞尔一笑,道:“哥哥总算开窍了。这温香软玉哪有皇权富贵来得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皆起身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傅灵忍不住向看门的小厮道:“若是待会贺兰大人来了,你便告诉他,我先行过去了,请他不必等我。”

看门的小厮一愣,道:“方才贺兰大人已来过了,听闻二娘子已出发了,便自行离开了,并未问起郡主……”

他见傅灵脸色微沉,赶忙跪下,道:“小的该死!竟未主动提起郡主还在府中……”

傅灵浅浅一笑,扶了他起身,道:“贺兰大人定是以为我同他们一起去了,是不是?”

那小厮忙不迭的回道:“是,是……”

傅婠没说什么,只噙着笑上了马车。

傅博之见状,也跟着跳上了马车,道:“那贺兰止算什么东西?也劳你这样惦念着。你若喜欢年轻俊俏的男人,我去给你寻几个便是,包管各个都比那贺兰止强上百倍。”

傅灵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懂什么?那贺兰止可是叔父最看重的臣子,哪里是那些空有皮囊的男人可比的?”

“你若想嫁他,让父王去求了叔父赐婚便是了。”傅博之道。

“那算什么?男人若非拜倒于裙下,便是成了婚,心思也不会在我身上。”傅灵微眯着眼,唇角浮起一抹笑来,道:“更何况,男人就是要征服了才有意思。”

“好好好,我妹妹聪明有主意,我管不了喽!”

傅博之言罢,便闭上眼睛,自去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