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多少人在蝇头小利上用心思,一分一毫,务求为我所有。为此一分一毫,输掉一生一世。
专好女色的,一定是小男人
当晁盖等人犯下弥天大罪,在梁山无法无天时,宋江这一段时间也没闲着。他讨了一个外宅,一个年方十八的小姑娘阎婆惜。
现在有一些学者(如马幼垣)就此事痛批宋江,说他**邪,三十多岁了,尚未娶妻,为了解决生理问题,施恩图报,占小姑娘的便宜。是这样吗?
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委屈宋江。
我认为,宋江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并不高尚,但也并不像有些学者说的那样,就是一个“**虫”(马幼垣语),而且心理阴暗。在这件事上,宋江的表现,不比一般人高,也不比一般人低。他所表现的,是一般人的正常人性。
就算他无法抗拒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的**,对于他这样三十多岁正值人生壮年,却又没有妻室的人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必斥之为“**虫”。
我们来看看宋江和阎婆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这事的起因是宋江做好事,帮着流落此间的阎婆惜和她的母亲阎婆安葬父亲。不但帮她们做成一具棺材,安葬死人,还送给她们十两银子,做使用钱。
本来,也就过后不思量了,没有理由说宋江看到了阎婆惜以后就蓄意要占有她。
后来,那阎婆见宋江没娘子,就央间壁王婆说媒,情愿把女儿婆惜与他。宋江初时不肯,经不住媒婆的花言巧语,就依允了,于是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
没半月之间,阎婆惜打扮得满头珠翠,遍体绫罗。连那婆子,也有若干头面衣服,端的养的婆惜丰衣足食。
这时的宋江,很像是那个娶了金翠莲的赵员外。
但是,宋江毕竟不是赵员外,而阎婆惜也不是金翠莲。
赵员外、金翠莲的模式不合宋江、婆惜的具体情况。
赵员外是个小财主,专注于享那俗人之福。
而宋江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这点艳福哪里能消磨得了他。
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渐渐来得慢了。却是为何?
原来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
这阎婆惜水也似的后生,况且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因此宋江不中那婆娘意。
你不好女色,女色当然也就不好你。
老实说,如果宋江真是“**虫”,婆惜倒未必不喜欢他。
客观地说,直到这时,阎婆惜还没有什么错。
你宋江确实帮了人家的大忙,有恩于她,但是,爱情不随恩情走,爱情有它自己的路数。
宋江不中这婆娘意,宋江的同事张文远,这个唤作“小张三”的倒十分中这婆娘意。这小张三是个典型的小白脸,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宋江偶然带小张三来家,这婆惜一见小张三,心里便喜。这小张三是风月场的老手,婆惜的眼神他一看就明白了,以后就假装来找宋江,一来二往,言来语去,二人成了好事。
阎婆惜自从和那小张三搭上,并无半点儿情分在这宋江身上。
宋江不会讨女人喜欢,当然不能说明他道德好。
但是,像小张三这样专讨女人好的小白脸,却定是男人的败类、女人的灾星。
男人有两种:大男人和小男人。大男人盯着五光十色的世界,小男人盯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不好女色的未必是大男人,但专爱在女人堆里混的,专好女色的,一定是小男人。
小张三和这婆惜夜去明来,街坊上人都知道了。宋江也听到些风声,半信不信,自个肚里寻思道: “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
这宋江,若不是活乌龟,就是真豪杰。
能忍人所不能忍,不是扶不起的懦夫,就是打不败的英雄。
但有一个问题是,宋江既然已经知道婆惜对自己没有了情分并且已经红杏出墙,而且还很宽宏大量,并不计较,为什么不干脆解除与婆惜的关系,给别人一个自由,让自己得一份清静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也许是施耐庵的问题,而不是宋江的问题。
因为如果宋江解除了与婆惜的关系,下面的情节就不是这样了。
所以,读小说,要善于分清哪些是作者的问题,哪些是人物的问题。
作者的问题越少,人物的问题越多,小说越好。
客观地说,在明代的四大奇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金瓶梅》中,如果照这个标准,《金瓶梅》最好。
一个要爱情,一个要钱包
好了,到此时,宋江、晁盖这一对兄弟,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前行。
晁盖做强盗,做得越来越有滋味了。宋江做小吏,做得越来越没滋味了。
晁盖的人生,越来越有声有色了。而宋江的人生,如同阎婆惜,声色倒是有,却是别人的了。
二者好像两条铁轨,似乎不可能再相交了。
但是,有一天,晁盖派人来了。
派谁来了呢?刘唐。干啥呢?送感谢信来了,送金子来了。
而这封感谢信,这一百两金子,却让宋江犯下人命大案,彻底终结了他在郓城县的小吏生涯。
两人偷偷摸摸地在一家偏僻的小酒馆见了面。
刘唐带来的感谢信,宋江装到招文袋里了。
刘唐带来的一百两金子,宋江只拿了一条,也装在招文袋里。其余的,推来推去,又让刘唐带回去了。
这当然是宋江的优点,不贪。
但是,今天的宋江,却将要为拒绝刘唐的金子而付出代价。
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往下看。
送走刘唐后,宋江正要回到下处,却被阎婆撞上了。
哪里这么巧呢?不是巧,不是撞上的,而是找来的。
宋江不去阎婆惜那里,阎婆惜不在乎,但是阎婆在乎。
阎婆惜喜欢的是色,所以,她要小白脸张文远小张三;但是阎婆喜欢的是财,所以,她明白不能离了宋江。
这一对母女,一个要爱情,一个要钱包;一个浪漫,一个实在。
可惜的是,张文远可以哄得婆惜火一般的热,却不能给她们钱包。
宋江能给她们钱包,却不能给婆惜**。
有一个笑话:有一女,两户人家一同去她家求婚。东家的儿子长得丑,家里却富有;西家的儿子长得好,家里却贫困。
女子的父母让女儿**一条胳膊来示意:她露出哪边胳膊,便示意在哪一方。没想到,女儿却一下子把两条胳膊都**出来了。母亲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答道“:我想在东边那家吃饭,西边那家睡觉。”
这阎婆惜就是这个女子。她要和张文远睡觉,却又要宋江掏饭票,而且还是长期饭票。
这怎么可能呢?阎婆知道这样不可能。
对宋江而言,掏一时饭票不难,难的是一辈子掏饭票。这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活,宋江肯定不会干,至少不会一直干。
所以,这一对母女,女儿和小张三如胶似漆,妈妈却忧心忡忡。她要修补和宋江的关系,她知道小白脸靠不住。
生姜还是老的辣,眼光也是老的辣。
于是,她就满大街找宋江,终于找到了。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把宋江拽到家里去了。
其实,阎妈妈也是一个可怜人。一家三口流落郓城,丈夫死了,女儿完全是个新新人类,只知道眼前享受,毫不关心生活的艰辛。一个老婆子,真是操碎了心,帮女儿找到宋江这样的人,借用张爱玲的话,也就是帮她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没想到女儿对宋江怎么也爱不起来。而宋江偏偏又是一个不大上心女色的所谓好汉。现在这位可怜的老婆子要捏合这样的一对,可见其难。
果然,宋江去了,阎婆惜对宋江却还是没有一点的情分。
宋江很窝囊,还委委屈屈地在阎婆惜的脚后跟边睡了一夜,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好不容易挨到五更,宋江起来,忍那口气没出处,出了门从县前过,见卖汤药的王公正在县前赶早市。
宋江蓦然想起道: “时常吃他的汤药,不曾要我还钱。我旧时曾许他一具棺材,不曾与得他。想起昨日有那晁盖送来的金子,受了他一条,在招文袋里,何不就与那老儿做棺材钱,教他欢喜?”
我非常喜欢这里的“教他欢喜”四个字。为什么?因为这四个字说出了钱的最好去处:叫人欢喜。
什么叫“用处”?就是所用之处。钱只有去了所用之处,才有用处。
懂得用钱来叫人欢喜了,就懂得用钱了。善于用钱来让人欢喜的,就是善于用钱了。常常拿钱来让人欢喜,就到了用钱的最高境界了。但是,世界上的很多人,却总是在钱上叫人不欢喜。能否挣钱,显示的是能力。会否花钱,体现的是境界。
宋江就是天下善使银子者。我以前曾经说过,他的绰号,所谓的“及时雨”,就是“及时银子”。——我的话里,有讽刺,却也有肯定。
善使银子,必能使人。
我们看看宋江对银子的态度:
第一,不贪。所以在刘唐拿来一百两金子时,他受一而退九。
第二,不吝。所以在王公处,他欲将这一条金子也把出去。
把得出银子,方做得出大事。
生活中,多少人在蝇头小利上用心思,一分一毫,务求为我所有。
为此一分一毫,输掉一生一世。
要知道,这个卖二陈汤的王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宋江关照王公,没有什么算计之心,这才是境界。
有智慧者谋长远,耍小聪明者成不了大事宋江去身上找那装金子的招文袋时,吃了一惊:忘在阎婆惜床头栏杆子上了。
宋江吃惊不是因为那几两金子,而是晁盖寄来的那一封书。阎婆惜颇识得几字,若是被她拿了,倒是利害。
慌慌急急,奔回阎婆惜家里来,果然阎婆惜已经看了书信,知道了宋江私放晁盖之事,在那里冷笑。
阎婆惜恩将仇报,全不念及宋江对她以及她家人的好,反而要拿这书信讹诈宋江,对宋江提出了三个条件。前面两个条件是:第一, 人身问题——给一纸休书,任从改嫁。
第二, 财产问题——婆惜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都是宋江办的,也委一纸文书,全部归阎婆惜所有。
这两件宋江都依了。
应该说,这个小女人还是挺有头脑的,挺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而且,她还知道自己怎么要。
知道自己要什么,是聪明。
但是,知道自己什么不该要,才是智慧。
知道自己怎么要,是聪明。
但是,知道自己不该怎么要,才是智慧。
智慧与聪明的最大区别在于:智慧是一种境界,包含着德行。
阎婆惜足够聪明,却没有智慧,因为她欠缺德行。
这样的缺少境界和德行的聪明,在给人局部和暂时的成功的同时,却也给人最终的失败: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们见过笨人、愚拙的人成大事。
我们没见过耍小聪明的人成大事。
实际上,这两项要求,能让我们同情和理解,宋江也应该早就放她自由,并赠出所有实际已经送给阎婆惜的财产。
也就是因为宋江的延宕,才产生今天这样的危局。
但是,婆惜很快就要她不该要的东西了,而且还使用了不应该有的方式来要。
阎婆惜又道: “只怕你第三件依不得。”
第三件是什么呢?为什么阎婆惜就认定宋江依不得呢?
婆惜道: “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
但是,这第三项条件,就是不折不扣的讹诈了。
我们不要求阎婆惜恩将情报,但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这第三件宋江还真是依不得,因为宋江根本就没收那一百两金子。
宋江道: “若端的有时,双手便送与你。”
官场浑浊不堪,宋江有灰色收入
这我们相信,但是阎婆惜不相信。
婆惜道: “可知哩!常言道: ‘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的‘那个猫儿不吃腥’,……你待瞒谁!”
我们相信宋江,是因为我们知道事情真相。
婆惜不相信,是因为她知道官场真相。
宋江被委屈了。但是,宋江冤,也不冤。
因为,宋江身处的官场,确实如同婆惜所说,没有什么干净的公人。
宋江平时是否也贪婪?这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有人就说宋江一定贪婪,不然,凭着他那一点收入,以及他家中的几口人的薄田,他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去资助江湖上、市井中的各色人等呢?
即使宋江不会主动索贿,但是,官场潜规则、惯例等,也会给他带来滚滚财源。
但是,也正是这些,在给官场上的公人带来滚滚财源的同时,也带来了负面的社会形象和社会评价。
所以,我们说,阎婆惜这样挤兑宋江,宋江冤,也不冤。
谁让你持身不谨,混迹于肮脏的官场呢?
宋江没办法,提出三日之内,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给阎婆惜。
我们还是相信宋江,以宋江的境界,绝不会吝惜那百来两金子。
但是阎婆惜还是不相信宋江。
婆惜冷笑道: “你这黑三倒乖,把我一似小孩儿般捉弄。我便先还了你招文袋这封书,歇三日却问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快把来两相交割。”
他们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一开始还颇为亲密,每日一处歇卧,但是阎婆惜根本不了解宋江,不相信他的为人,这是宋江的失败。
也是阎婆惜心理阴暗。
我们相信宋江,是我们相信不管世道如何浑浊,人心如何堕落,总有人保持一份清廉,一份清白。
但阎婆惜不相信。以小人之心度一两个君子之腹,还不算太糟糕。糟糕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天下人之腹。
这样的人不是不再相信人,而是根本就不再相信道德。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人,心死了。
这样的人多了,社会就死了。
小人总是无法理解君子。
君子如果做小人,做小人之事,小人能理解;君子做君子,行君子之事,小人反而不能理解。
非但不能理解,反而要妄加曲解,曲解得君子比小人还小人。
更糟糕的是,君子的优点,常常被小人当成弱点,甚至当成欺负君子的切入点。
说一句过分的话,如果阎婆惜碰到的是镇关西,她敢这么对镇关西说话吗?
宋江还在那里苦苦辩解: “果然不曾有这金子。”
婆惜道: “明朝到公厅上,你也说不曾有这金子?”
这就是威胁了。
威胁威胁,就是用威势来胁迫,逼对方就范。
它带给人双重的伤害和侮辱:
其一,它胁迫人就范,违背了人的意志;其二,它还严重伤害了人的自尊心,带给人深深的耻辱感、屈辱感。
所以,威胁别人,是下流人使用的下流手段。
一般有自尊心的人,绝忍受不了别人的威胁。
所以,宋江听了,怒气直起,哪里按捺得住,睁着眼道: “你还也不还?”
那妇人道:“不还!再饶你一百个不还!若要还时,在郓城县还你!”
又是公厅,又是郓城县,说白了,不给钱,就告发你!
问题是,这样的人,即便给了钱,也难保以后不再讹诈你,不再告发你。
眼中只有金子,红粉不幸亡身
宋江便来扯那婆惜盖的被,两手便来夺。宋江舍命地夺,婆惜死也不放。宋江狠命只一拽,倒拽出一把压衣刀子在席上,便抢在手里。
那婆娘见宋江抢刀在手,叫道: “黑三郎杀人也!”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个念头来。那一肚皮气,正没出处。婆惜却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
手到处青春丧命,刀落时红粉亡身。
杀了阎婆惜,宋江被阎婆揪住不放,在县前大叫杀人了。正在那里没个解救,恰好一个半大孩子唐牛儿过来。宋江一直颇为关照唐牛儿,唐牛儿见那婆子揪住宋江不放,把婆子手一拆,拆开了,不问事由,叉开五指,去阎婆脸上只一掌,打个满天星。那婆子手一松,宋江得脱,往闹里一直走了。
宋江跑了,众做公的把这唐牛儿簇拥在厅前。知县听了阎婆的告状,呵斥唐牛儿道: “你这厮怎敢打夺了凶身?”
唐牛儿告道: “今早小人自出来卖糟姜,遇见阎婆结扭宋押司在县前。
小人见了不合去劝他,他便走了。却不知他杀死他女儿的缘由。”
知县喝道: “胡说!宋江是个君子诚实的人,如何肯造次杀人?这人命之事,必然在你身上!”
注意这个知县对唐牛儿说的话,第一句是斥责“你这厮怎敢打夺了凶身”,说得还对,知道凶身是宋江,唐牛儿只是帮助宋江逃脱。
可是,第二句就不对了,说宋江不会杀人,杀人的一定是唐牛儿。这就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阎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是知县糊涂吗?不是,他要为宋江开脱。
等到验完了尸,一切都已毫无疑问,知县仍然要出脱宋江,只把唐牛儿来再三推问。唐牛儿如实招供,遭到知县的一番酷刑,打到三五十板时,前后语言一般。知县明知他不知情,一心要救宋江,只把他来勘问,不惜屈打成招。
这时张文远不干了。他知道知县的用意,于是他上厅来禀道: “刀子是宋江的压衣刀,必须去拿宋江来对问,便有下落。”
可是这大半天,宋江早已逃走。
张文远又禀告要依法勾追宋江父亲宋太公并兄弟宋清。可是,公人来到宋家村宋太公庄上。太公却告诉公人:“不孝之子宋江,自小忤逆,不肯本分生理,要去做吏,百般说他不从。因此老汉数年前,本县官长处告了他忤逆,出了他籍……执凭文帖,在此存照。老汉取来,教上下看。”
众人抄了执凭公文,回县里去回知县的话,知县又是要出脱宋江的,便道:“既有执凭公文,他又别无亲族,只可出一千贯赏钱,行移诸处,海捕捉拿便了。”
眼见得这个案子就要这样不了了之,那小张三又挑唆阎婆去厅上披头散发来告道: “相公,谁不知道他叫做孝义黑三郎,这执凭是个假的。只是相公做主则个!”知县道: “胡说!前官手里押的印信公文,如何是假的?”
阎婆在厅下叫屈叫苦,哽哽咽咽地假哭,告相公道: “人命大如天,若不肯与老身做主时,只得去州里告状。”
那小张三又上厅来替她禀道: “这阎婆上司去告状,倒是利害。倘或来提问时,小吏难去回话。”
知县不得已,只得押了一纸公文,便差朱仝、雷横二都头,去宋家村宋大户庄上,搜捉犯人宋江来。
朱、雷二都头领了公文,便来点起土兵四十余人,径奔宋家庄上来。
到了宋家庄,朱仝自己带兵把住前门,让雷横去搜捕。雷横搜完一遍,不见踪影,朱仝道: “我只是放心不下,雷都头,你和众弟兄把了门,我亲自细细地搜一遍。”
没想到,宋江还真让朱仝给搜出来了!
为什么雷横没有搜出来呢?
这里面又有什么蹊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