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放过路上的时间,问了那个内官这次赴宴的人员。他说出的名字里,除了太子和桓熠,还有几个平日和太子较为亲厚的皇子,以及一些太子的幕僚和官二代。虽说是小型的宴会,但是粗略数数也有三四十号人。说着说着自然就提起刚刚那辆马车的主人,因为前面铺垫了一堆,即便此刻问及也不突兀。
“刚刚那个安远侯是什么来头?”我脑容量有限,做功课主要都是了解那些皇子和一些受宠的外戚大臣,难免有疏漏。“我们也算是邻居吧,可是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侯爷祖上是江平徐家,因是开国功臣,被恩准世世代代承袭爵位。只是徐家行事低调,鲜少参与朝政,只在边疆驻守,此次也是因着国婚,受邀入城,难怪郡主生疏。”
“原来如此。”
“不过郡主与侯爷也算是有缘,您入城前住的宅子就是陛下御赐给老侯爷的呢!”
“既然如此,待会可得好好致谢才是。”是偶然吗?又或者是被刻意安排。
还在脑中搜寻着蛛丝马迹,期望能将这些偶然联系起来,抓住藏在背后的真相,却转眼已到东宫门外。下了马车,恍然间看着灯火通明的东宫,竟然有回到月凰之感。就此看来,两国的确是有不少的渊源,就连这皇宫都隐约与月凰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是沧流城毕竟在北地,宫内的植被自然比不过月凰精致婉约,大多是常绿耐寒的树木,高大而挺拔。
桓熠站在宫门之处迎接我,虽然看久了他皇子的装扮,但是跟这样的他走在东宫内,却仍旧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没精打采的?”我脑子里还在想事情,就听他问我。
“我对这种交际应酬向来是很头疼的。”我随便找了个还像样的借口。
“放心,只是小型的聚会而已
。皇兄可是精心准备了一番,包准你满意。”桓熠的脸上挂着笑容,看来至少今晚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灌我喝酒就好啦!”
边说着,我们两个已经走入了前殿,赴宴的人已经来了大半,太子的席位还空着,来的时间也算是刚好。桓熠带我坐在主席左边的位子,自己则坐在我旁边,加上小骆在侧,让我安心不少。
大概是照顾我不会喝酒,杯子里是无酒精特饮,闻着香,喝着跟糖水差不多。太子没到,周围有人尚未落座,见我和桓熠,纷纷上来打招呼。桓熠如数家珍的对我一一介绍,而我也总算能将文字的资料对应到各人。
这次来的有四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较小的两个跟桓熠似乎挺亲厚,一直说笑,四皇子显得老成些,只是偶尔附和几句。虽然不熟悉,不过随口说些沿路的风土人情,旅途见闻之类,倒也还能说上些话。我们围在一起,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朝这边来。
于是乎,以皇子为中心,那一片马屁不绝于耳,说的大多是皇子们近日得意之事,当然也少不了给太子歌功颂德的。
就在我快要被一片逢迎之声淹没的时候,听内官一声铿锵有力的“太子驾到”,让我顿时脱离了苦海。大家各归各位之后,太子走入殿内,众人起身低头恭迎。好不容易等到他一声“免礼”,我重新坐下来,抬起头却与坐在对面上首的人不期对视。
灯光暗下来,舞姬们鱼贯而入,随着乐曲舞动,而他的脸就在昏暗的灯光和舞姬的衣摆中时隐时现,一身海蓝色的袍子发出微光。
今天我没喝酒,没有醉,眼睛也没有问题,所以……他真的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只要我站起来,想着那边走上几步,伸出手就能够到。可是这短短的距离,此刻却咫尺天涯……
他没有
看我,即便我的视线一直牢牢的锁着他,他却似乎未有察觉,只是目光随着舞姬而移动,饶有兴致的欣赏。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城外别宫的夜晚是真实,此刻……只不过是梦境。
歌舞休止,舞姬们捧着玉盅敬献美酒,我遥遥盯着他含笑饮尽,那笑意竟是从未见过,好看的让我觉得陌生。
心里有些酸楚,我越过桓熠为我挡酒的手,将舞姬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隐约辛辣的感觉让我还能勉强笑出来。只听他拊掌道,“美酒佳人,如此良辰实在难得。”
“贵宾远道而来,本宫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太子坐在首席道。“郡主,这位是北原安远侯,也是本宫的贵客!”
“安琳先谢太子盛情,”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再敬侯爷一杯!我们一南一北,能在此相见也是难得的缘分。”
“郡主客气。”那个安远侯礼貌的回应,喝了一杯酒。
他的语气客气的疏离,我闷闷的坐回位子,朝着桓熠狠狠瞪了一眼。他既然当初说君慕天就在沧流城,怕是知道什么内情才对,如今什么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让君慕天用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我面前,未免太过分了。
桓熠转身去找人对饮,我也只强自镇定,笑着扮演着我郡主的角色。呆久了才会感觉到,即便同样在深宫之中,这里却比月凰少了不少人情味,平和欢笑之下又藏着多少我看不到的暗涌。那三个皇子表面上对太子都是毕恭毕敬,实际却暗暗较劲,哪怕一个交换的眼神都藏着许多信息。
除了我这个月凰的郡主,席间最受欢迎的只怕是首辅的大公子。不过我比起他来显然不及,也无心经营沧麟的人脉,只是做足礼数,于是宴席的关注点渐渐转移,我也乐得清闲。趁着歌舞表演正酣,我悄悄离席想出去吹吹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