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三句话强调,我们因此应当承认我们应当说出上帝之语,然而却不能说出上帝之语,因此,通过这种承认把光荣给予上帝。
关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更多要说的。它可能只用于最后强调我所讲过的东西的意义。上帝之语是牧师必须马上完成的,而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就是我的最终结论,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面对这种自相矛盾,将要做什么呢?
我们应当回到并居住在“平面”上吗?在那里我们似乎是牧师,但实际上却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他们在意,某些其他人也可能是的东西——他们对这些东西并没有本质需要吗?即便我们有能力完成这种壮举,我也担心这种局面的逻辑很快把我们带回到眼下的处境中。
或者为了改变的目的,我们应当把说出上帝之语的服务替换为沉默的服务吗?似乎这更容易些,似乎我们更有能力在上帝面前(在真正的上帝面前)沉默而不是说出他的话!但纯粹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呢?
或者,我们应当对牧师说再见,放弃我们的职位,成为所有其他人那样的人,或者是类似的某种人吗?但其他人并不幸福,而我们也将不再是我们目前的状况。我们职责的困惑只是所有人类职责困惑的一种象征。如果我们不做牧师了,其他人将不得不成为牧师——而且在相同的条件下。制鞋匠必须守住自己的饭碗,母亲必须守住自己的孩子——我们的情况实际上也是如此——托儿所的辩证法同我们研究室的辩证法一样的痛苦。放弃牧师职业将同索取一个人的性命一样敏感;它不能带来任何东西,绝对不能。但保持这一职业也同样不能带来任何东西。我们应当意识到我们职责的必要性和不可能性。而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意味着我们应当把自己的视野固定下来,毫无改变地落在人们期望我们做的事情上,甚至当我们被留在自己目前不确定的职位之时也是如此。这一职位所能带来的东西,或者无论人们是否满意我们都不是问题。在人类本性和人类文明的日常经济学中,我们的职责或许被划分为关系到这种经济学本身在这个世界上如何被分类,以及上帝的创造性问题。但是,从人类的观点出发,这个问题必然永远保持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的职责也必须被列为无法分类的。每一门职业都有一种逻辑,一种职业本身固有的关于现实的绝对命令,我们的职业也具有这种特殊的内容。我们应当记住自己眼下的这种命令,如同每一个铁路员工必须牢记自己眼下的职责那样。我们既不能欲望太多,也不能太少。
当我们展望自己的职责时,同样必须牢记的是,只有上帝本人才能说出上帝之语。牧师的任务是说出上帝之语。这便道出了牧师行当的某种失败。它是每一种牧师行当和每一个牧师的挫折。但即便如此最好也要面对事实,而不要左右环顾。的确有许多途径——光彩的和不光彩的途径可以掩饰和揭开现实的局面;但我们必须澄清的是,即便是有路德和加尔文在我们身边,我们也同摩西不能找到一条进入被允诺的领地一样,没有希望找到一条通向我们目的的道路。我们的确必须走某条路,的确要花工夫进行选择,而且并不选择任何畅通无阻的路。同样正确的是,我们必须记住这样一点,我们的目的是上帝应当自己讲话;因此我们不必惊讶的是,不论我们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得多么好——不但如此,出于某种理由我们已经做得很好,在我们道路的尽头,上帝之语将仍旧没有被说出来。
让我们以三种观察作出总结。
1.我简直不敢,但我还是斗胆希望现在没有人走近我说,那么,好吧,对于这件事我们现在将要做什么?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处境,你认为在教堂和大学里应当做什么?我并没有对你提出建议,或者改革牧师职责,或者改革神学教育。这并不是主要问题。如果局面像我所描述的那样,对我来说似乎说出我们应当做什么是不合适的。问题仅仅在于是否我们意识到局面将会如此。如果我们意识到了,或许教堂和大学里的某些实践可能会改变现状,或许也并不如此。无论如何只有在我们对外部局面认可的背景下,讨论改革问题才是可能的或者是有效的。
2.我们的困惑是自己的许诺。当我作出许诺时,它像任何其他的句子一样是一个辩证的句子,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辩证法是什么。你可能提出,我是为了一种许诺感谢你——一种我只是作为尴尬来体验的许诺。我将不回答你。但情况也可能是,不只是我认为我们的尴尬在于我们的许诺。超越“是”与“否”的活生生的真理,超越我的辩证法转折的上帝的现实性。或许注定了这种许诺将注入我们尴尬中的力量和爱。或许这种话语,我们自己从未说出的上帝之语已经加诸我们的弱点和徒劳上面,以至于我们之语以它那非常虚弱和徒劳的方式,变得至少能够成为上帝之语的人类的框架和土制的容器。我认为情况可能会是这样;如果情况如此,我们将有理由甚至不涉及我们的需要,宣布和公开我们请求中的希望和所暗蕴的光荣。
3.我已经几次接触到我所陈述的真正主题,尽管我从未明确地命名它。我的全部思路都围绕着一点——在《新约》中被称呼的耶稣基督。能说“耶稣基督”的人,无论是谁都无须强调‘它可能是”;而能够说“他是”。但我们中有谁自己有能力说“耶稣基督”呢?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样的证据中找到满足——他的第一个证据提到耶稣基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职责将是相信他们对于许诺的证据,所以也相信他们的证据是证据,相信经文的牧师,但在这样强调时,我的许诺一直是《旧约》的,体现出改革后的教会传统。作为一个洗心革面了的牧师——我想不只是我一人如此——我必须使自己明确从路德派的确立到路德派拯救确信之间的距离。神学能够,神学应当超过基督教的绪论吗?或许这绪论中讲到了一切。
选译自[瑞士]卡尔·巴特:《上帝之语和人之语》,英文版,纽约,哈珀与罗出版公司,1957。肖巍译。
[1] 根据《圣经·但以理书》,这句话是伯沙撒王举行宴会时,出现在王宫墙上的文字,但以理向国王解释说,这是王国即将灭亡的预言。
[2] 这篇讲稿于1922年10月在Elgers城堡召开的“基督教世界之友”会议上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