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钰珩愤怒的走向薛映雪,扯住她的手臂,就将她拉出房外。

「老大?」坐在外头等着的薛从风见状,立即跳起来追上去。

他将薛映雪摔开,她踉跄了几步,便站稳身子。

「不要利用姬儿的善良来逼我原谅你!薛映雪,我没办法原谅你,光是容忍你站在这里而没有杀了你,就已经快超过我容忍的极限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极限,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能承受的!」火钰珩阴狠噬人的目光瞪着她。

「珩哥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了解你,薛映雪,你已经被宠坏了!」他打断她,故不故意根本不重要,姬儿就是受伤了,受严重的伤,有致命的危险!「你敢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做了什么吗?」

她心虚的撇开脸。想起自己那些恶毒的言语,再对照姬儿姑娘的善良大度,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哼!我就知道绝对不是来串门子话家常。」她会对姬儿说些什么他心知肚明,若不是姬儿脸上的伤残是假的,这次的伤害就不只是肉体了!「你是凭什么身分来这里欺负人的?火家虽然不重视主仆尊卑之分,但自己是什么身分还是要记住,主人给你们尊重,不代表你们可以爬到主人的头上撒野!」

薛映雪惨白了脸,踉跄的退了一步。是啊!她不过是护国侯府总管的孙女,终归是个下人,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配,虽然从小爱慕他,却从来不敢明说。这爱慕,就这么放在心里藏着、念着、苦着,也因此,当听说他突然决定成亲,对象还是一个卖身进将军府的灶下婢女,她怎能接受?

「或许你真的不是故意害她烫伤,但是你确实伤害了她,这就是我看见的事实!姬儿温柔善良,不怪罪你,但是我不同,我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却让你将她伤成这样,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宛如仇敌一般,火钰珩怒声斥责。

「老大……」薛从风见妹妹难堪心痛的表情,不忍开口想要说情。

「从风,你想对我说什么?」火钰珩冷冷的打断他。「你是想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放纵她来这里撒野吗?还是想告诉我,她突然变得力大无穷武功盖世,所以你拦不住她吗?」

薛从风语塞,知道自己也在老大的怪罪名单里,等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小姐!您想干什么?您不可以下床啊!」房里突然传来夏莲的惊呼。

三人同时望向房门,火钰珩咒骂一声,立即转身往房里走,只留下一句警告,

「从风,马上把她带走,不准再踏进将军府一步,要不然我会杀了她!」

叹了口气,薛从风上前环住泣不成声的妹妹。

「这辈子,珩哥哥都不会原谅我了。」薛映雪懊悔极了。

「不会的,老大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气头过了,就没事了。」他安慰。「倒是你,是真心后悔了吗?」

「哥,你知道吗?」薛映雪望着前方低喃,「刚刚在房里,我看着姬儿姑娘的脸,明明有恐怖的疤痕,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她好美,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让我自惭形秽,难怪珩哥哥会这么喜欢她,我今天真的是……太丢脸了……」

「你只是太喜欢老大了。」他叹气。

是啊!她真的好喜欢珩哥哥……

「哥,为什么那个婢女唤姬儿姑娘小姐?」

「你说夏莲吗?」薛从风耸耸肩,「打一开始夏莲就这样,一会儿说姬儿姑娘是她妹妹,一会儿又喊她小姐,我和老大都已经习惯了。」

「是吗?」真是古怪,没人觉得有问题吗?

「走吧!回去了。」

*********

事发当天,与侯爷夫妻的晚膳之约想当然取消了,不过侯爷夫妻俩一听到消息便立即过府探望,只可惜,当时的谈虞姬已经因为烫伤太过严重,引发火邪入侵,神智开始陷入昏迷,无法与他们说什么话。

那天晚上,京城的大夫全被请入将军府,抢救命如悬丝的谈虞姬,轮流护了一夜。隔日,火钰珩向皇上告假,理由是——未婚妻伤重。

一夕之间,火将军已经定亲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未久,火将军的未婚妻貌似夜叉的消息亦不胫而走。

但那些流言对寒珀院里的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的人儿持续昏迷着,却又无法真正的昏死过去,因为痛,偶有清醒,却更加痛不欲生。

「好痛……让我死……」谈虞姬发着高热,痛苦的呓语,剧痛让她恨不得一死解脱。

「姬儿,忍着点,为我忍着点,为我活下来,姬儿……」火钰珩心痛低喃,捧着她的脸,印下密密细吻。

「让我死……我想死……让我死……」痛苦的呓语不断从她苍白的唇瓣吐出。

「求求你,姬儿,别放弃……」火钰珩痛恨自己什么都没法帮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折磨。

「小姐……」夏莲双手拚命捣着唇,才勉强掩住自己的哭声。可是当她看见伏趴在床沿,泪水一滴滴落在小姐毫无血色脸上的将军,她的眼泪再也停不了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看着,在心里祈求:小姐,您一定要撑下去。

「夏莲。」总管夫人端着汤药走进房,低声唤着。

抬头,她看见药碗,赶紧接过。

「谢谢……总管夫人。」她哽咽道谢。

「快拿过去给将军吧!」总管夫人叹道。

「嗯。」夏莲捧着药,来到床边。「将军,小姐该喝药了。」

火钰珩一顿,直起身子,抹掉脸上的泪,才移动身子坐到床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谈虞姬抱在臂弯中。

接过夏莲手上的药碗,他仰头含了一口,将药碗递给夏莲,然后以手稍微撑开谈虞姬的牙关,俯身印上她的唇,一点一点,以口哺喂,将口中的药慢慢喂进她的嘴里。

这是接连几次药无法入她口,他唯一想到的法子。

再接过碗,又重复一次这样的动作,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直到一碗药全数哺喂完。

夏莲接过空碗,心上的石头稍稍放下,回身将碗放回桌上时,瞧见站在外厅的侯爷夫妇。

她立即走了过去,夫人及时上前阻止她行礼。

「姬儿现在怎样了?」夫人关心地问。

夏莲摇头,眼泪又掉下来。

轻声一叹,夫人望向一旁凝着眉的夫君。

「相公,你想想办法吧,瞧瞧珩儿,再这样下去,姬儿若有个万一,我想他也一定活不下去……」声音微哽,「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孩子了。」

护国侯手一伸,将妻子揽进怀里。

「别哭!我会想办法的。」他粗声道:「我马上进宫面见皇上,把那一大群御医全给带来。」

然后,护国侯进宫去了。

不久,皇上火速命御医群随同他回将军府,为其未婚妻诊治。之后听了御医的回报,立即送上上好的烫伤膏药与生肌活肤圣品,所需汤药药材也都一并从宫里火速送达。

又过数日,当谈虞姬的高烧终于退了之后,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御医群在内,全都暗暗抹了抹满额的冷汗,所幸不辱圣命啊!

教会了火将军一日一次外敷用药之后,御医群便离去。

之后,谈虞姬清醒的时间总算慢慢增加了。

火钰珩坐在床沿,俯身以额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温度正常,才凑近她耳边,低声轻唤。

「姬儿?醒醒。」

「嗯?」长睫轻扬,她缓缓睁开眼睛。

「该吃药了,姬儿。」他移身到床头坐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让她靠坐在怀里,才伸手接过夏莲递上来的药。

抬眼看见夏莲,她对她柔柔一笑。

「夏莲,怎么把眼睛哭得这么肿?变丑了喔!」

夏莲哽咽的抹了抹泪。「小姐的伤很严重,夏莲看了……好心疼啊!」

「别哭了,我已经没事了。」她今天的精神确实好很多,至少是真正的清醒,痛还是很痛,但是她忍得住。

「怎么可能……没事嘛!御医说,会留下疤痕的。」夏莲真的心疼死了,好好的一个人,结果变成这样。

「没关系的,在腿上又没人会看见……」稍一停顿,犹豫地偏头向后望了火钰珩一眼。不,会有人看见,是她未来的夫君。

「你知道我不介意的,我只是心疼。」火钰珩声音低哑,舀了一匙药汁,吹凉之后送到她唇边,「别胡思乱想,先喝药。」

她张口喝下,因为药汁苦口而皱了皱眉头。

「好像比之前的苦。」她吐吐舌。

「这是御医新开的药方,之前的药方是治火邪的,为你清热解毒养阴,预防火毒攻心,退了热之后,便改了方子,新方子除了一日二服之外,你若觉得口渴,尿少,还可以加上其他三味药草,用三倍水煮,当平时饮用。」火钰珩又舀了一匙让她喝下。御医还说,她的伤口出现炎症徵象,所以加强了药方,内服外敷合用,至于皇上赐的生肌活肤的外用圣品,现在还不能使用。

「很苦吗?」瞧她苦口的模样,他心疼哪。

「还好,我不怕苦。」谈虞姬对他露出笑容,乖乖喝药。

「喝完之后,给你一块梅饼甜甜嘴。」他对她微笑,像哄小孩一样。

她知道因为她的伤,让他心力交瘁,这些日子两腿的烫伤疼得让她痛不欲生,既意识不清,又无法彻底昏死过去,总是不断疼得醒来。可是他一直都在身边,不管她何时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他。

「钰珩,我在昏迷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外头哭,是不是?」又喝了几口之后,谈虞姬蹙眉想着,依稀仿佛听到哭求的声音。

「你听错了,这儿除了御医、总管夫人和夏莲之外,我没准其他人进来。」火钰珩面不改色的撒谎。

其实前几天薛总管领着儿子媳妇上门谢罪,不过全让他命守卫把人给轰了出去,因为他正为发高热的谈虞姬心焦,他们却在外头鬼哭神号,惹他更加厌烦,叫他们要死回去护国侯府死,别弄脏了他的将军府。

要不是看在薛总管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是爹府里的人,他早就一脚把人给踢出去,而不是只叫爹把人看好,别来烦他而已。

「钰珩,你是不是又为我的伤怪罪谁了?」那不是薛姑娘的声音。

「没有。」这倒是实话,他只是命守卫把他们赶出去,并严令不准再让他们踏进将军府一步而已,连话都懒得说,哪有怪罪谁。

「小姐,将军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照顾您,根本没时间去理会谁。」夏莲替他说话。她气薛姑娘伤害小姐,也气薛姑娘的家人,只急着想求取将军的原谅,让他们心里好过些,便在外头吵闹哭嚎,完全不顾小姐需要安静休息。

「钰珩,你该休息的。」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她也心疼。

「我有休息。」火钰珩简扼的说,又舀了一匙药汁送到她唇边。「喝药,别说那么多话。」

她张口喝下药,顺势瞥了夏莲一眼。

两人相处十来年,默契早已不是一般,夏莲立即理解,轻轻摇了摇头。

谈虞姬心里叹息。果然是这样,他根本没有休息。

默默喝着药,心里则思量着,该怎么让他放心的休息。

火钰珩将空了的药碗递给夏莲,她无声的退下,将屋里留给他们两人。

「想什么?」拿起一块梅饼送进她的嘴里。

谈虞姬轻轻摇头,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无声一叹。「姬儿,我没事,我很好。」

她默默无语,只是将脸埋进他的胸怀,无声流泪。

「姬儿……」火钰珩叹息。「别哭,我会休息,这样可以吗?别哭了。」

「现在。」谈虞姬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丽颜。

「好,现在。」拿她没辙,只好顺从。

小心地扶着她,让她躺回杨上,然后他跟着上榻,在她身旁躺下,迎上她狐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我不会离开你,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要我休息,就只能在你身边。」

「你会压到我的伤。」谈虞姬故意说,其实她是担心他会因为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而无法放松睡觉。

「我不会。」他伸手轻抚她的脸。「睡吧,别为我担心,只要你好,我就会好的。」

*********

薰风徐徐,吹拂得人眼皮儿沉重,不住的往下垂。

这些日子被养得红红润润的谈虞姬,慵懒的趴在窗沿,带着些许迷离的视线,似见非见的落于窗外那颗结实累累的李树。

她的伤在火钰珩细心的照料下,复元得很不错,御医说只有一两处烫得最严重的地方会留下疤痕,其他都会恢复,而且只要勤于涂抹御赐的生肌活肤圣品,留下的疤痕也会淡去许多。

而火钰珩也已于数日前恢复上朝,以及处理所有份内和皇上交代之事。

「小姐。」夏莲捧着托盘走进房里,盘上放着午膳,以及一碗汤药。看见二小姐坐在窗前,于是端着托盘走过来,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该用午膳了。」

「等会儿。」谈虞姬呢喃。

「不行等会儿呀!小姐,将军临出门前有交代,务必要小姐按时用膳,因为用完膳之后还要喝药呢。」

「可我刚刚才用了一些甜品,现下还不饿。」谈虞姬有些哭笑不得,夏莲现下已经唯将军之命是从了。

「那只是一小碗甜汤,而且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前的事了。」她添了一碗粥,摆好了筷子汤匙,便上前将小姐搀扶起来。

谈虞姬拿她没辙,只好乖乖的坐下用膳。

「如果我被你们喂得肥到出不了门,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总算吃到夏莲满意的程度,她才被允许放下碗筷。

「小姐想太多,您现下气色虽然好很多,可是还是太瘦了。」将药碗端给小姐,见小姐一口气喝完之后,她接回药碗,放回托盘上。

笑望着小姐把五官皱成一团的表情,她摇摇头,递上准备好的梅饼。

谈虞姬赶紧将梅饼含进嘴里,压下那满嘴的药味。

「对了,小姐,那个拐骗咱们的人牙子听说被关在大牢里呢!」夏莲一边说,一边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盘。

谈虞姬讶异,「你听谁说的?」

「就薛从风啊,听他说了之后我才理解,当初在破庙里,他和将军说这事儿不办不成、非办不可什么的,像在打哑谜。」夏莲简单的解释那日的情形。「听说那家青楼的幕后老板,是某个一品大臣的儿子呢,可惜好像没办到那人身上,被打压下来。虽然幕后老板没办到,可那家青楼被迫关门,救出了好多被逼迫的姑娘呢。」

原来他没忽略这件事。谈虞姬深感欣慰,能救出那些姑娘真是太好了。

「夏莲,这几日你都有见到薛公子吗?」

「有啊,那人好像闲着没事似的,天天往将军府跑,好像都忘了他妹妹闯了什么祸似的。」夏莲哼了哼。

「下次见到他,帮我问问薛姑娘还好吗?」

「小姐,你还关心那个人做什么啊!」

「她也不是有心的,这些日子也够她受的了……」

「小姐,我知道您善良,可是您也要想想将军的心情。这些日子将军心里有多痛,我看得很明白,小姐伤身,将军是伤心啊!可您从事发开始,就只挂记着那个害您受伤的薛姑娘心情好不好,硬要将军咽下怨气,原谅薛姑娘,这根本是在践踏将军对您的心意啊!您只想到这些日子够薛姑娘受的,怎没想到这些日子将军又是怎么承受的?」

「可我的伤已经好了……」

「小姐确定将军心里的伤也好了吗?」夏莲低垂着头,哑声低诉。「您别忘了,根本没人帮将军疗伤,而且您每次一提起希望将军原谅薛姑娘,就好像刨开一次将军心里的伤一样,您知道吗?」

谈虞姬心头震撼,她从没有想到这个。

「夏莲,我很抱歉,我也这样伤了你,对不对?」她站起身,张手抱住低着头的她。「对不起,夏莲。」

红了眼眶,夏莲吸了吸鼻子。

「这几日……我还是会作恶梦,梦见小姐……伤势太重死了,我好害怕,醒来就不敢再睡,赶到房门外守着,想早点看到小姐,确认小姐是真的安好……」

「对不起,夏莲,我真的……好抱歉。」谈虞姬低泣。所以,她每次醒来,总看见他睁眼看着她,问他怎么不睡,他总是说刚醒来,原来他也和夏莲一样,依然为她担惊受怕吗?

「小姐,您受伤之后,将军就不曾离开过您,他看得比我还多,伤得一定比我还重。好几次,小姐您在昏沉中痛得哭嚎,嚷着让您死,我看见将军抱着您,安抚您,默默地掉着泪。御医说您火毒攻心,恐怕不乐观时,将军总是跪在床边,握着您的手,彻夜不眠的守着您。您药无法入口,是将军一口一口哺喂您,还有所有我该为您做的事,将军全都接手了,就是连一会儿时间都不愿离开您身边,这些将军都没让您知道,对不对?」

谈虞姬流下泪来,泣不成声的摇头。

「小姐,薛姑娘好得很,没病没痛,吃得下睡得着,您还是把那份心放在将军身上,多关心将军吧!」夏莲轻声道,拍拍小姐的背,轻轻推开她,抓着袖子替她抹泪。「别哭红了眼,将军看了会担心的。」

「夏莲,我已经没事了,有你在,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谈虞姬也为她拭泪。

「我知道。」夏莲听了哽咽,却也含泪笑了。「小姐,我把这些东西拿回灶房,您该休息了,睡个午觉,醒来将军就回来了。」她搀扶着小姐上床。

谈虞姬躺在**,目送夏莲离去,才缓缓闭上眼睛。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她悠悠醒转。

睁开眼,果然就看见他,不知坐在床沿多久了,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醒了。」火钰珩微笑,拾手轻拂她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望着他。

一直知道这些日子他憔悴许多,却没发现他眼角多了几条纹路,黑发参了几缕银丝,而这都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所产生的。

他真的为她心力交瘁。

「怎么了?」见她久久没有反应,火钰珩眼底立时盈上忧心,关心地问:「哪儿不舒服吗?还是作恶梦了?我马上派人请大夫——」

「钰珩,」谈虞姬轻柔地截断他的话,抬手抚上他清俊的颊,指尖温柔的画过他的眼尾,「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好爱你?」

拾手覆上她的手,他眼底的情瞬间变得狂热、激动,接着慢慢沉敛下来,只余下满满的浓情蜜意。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但是他一直认为,她对他的感激多于喜爱,感激他在破庙救了她,感激他让她进入将军府,感激他对她好,感激他愿意为谈家伸冤……

他一直要自己别太急切,强迫向来没耐性的自己放慢脚步,别吓到她,别让她有为了报恩不得不顺从他的感觉,要自己满足于她愿意给予的——不管是多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爱一个女人爱得这般卑微,却甘之如饴。

「没有。」他哑着声,音调有些破碎,「你没告诉我。」

「我好爱你,钰珩。」她柔声地再说,两手一伸,环住他的颈项,将他往下拉,红嫩的唇瓣温柔的印上他微颤的唇,眼眶微热,为这样一个男子竟全心全意深爱着她,

火钰珩激动的闭上眼。他……死而无憾了。

全心感受她柔软的唇,温热的,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凉,是热的,烫入了他的心、他的魂。

「虞姬……我的姬儿……」他抵着她的唇,哑声低喃。

「钰珩,你可以允我一个请求吗?」谈虞姬凝望着他。

「好,一百个,一千个,我都允你。」他额抵着她的,就算现在她要他原谅薛映雪,他也允了。

她对他柔柔一笑,「一个就好。」

「陪我一起白头到老。」她不知道该怎么疗愈他的心伤,只能告诉他,她不会突然消失,她会陪他到很老很老。

火钰珩先是一愣,旋即眼底慢慢蒙上一层水亮,刚毅的唇缓缓漾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