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炳元和陆刻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喜出望外。陆刻松当下哈哈笑道:“哪里有什么苏神医,你们里应外合,演这出戏来糊弄赵大人,该当何罪?”

这下杨伟青心中紧了起来,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不料到了这个节骨眼出上现这等变故,他也不来不及考虑是什么人劫走了苏万命,只是感到为难:苏万命一不在,证据不足,很可能被狡猾的陆刻松反咬一口。

果不其然,陆刻松当下说道:“这帮不逞之徒想诬陷我和刘大人,潜入大牢打伤狱卒,制造劫狱的假象,罪不可赦。赵大人,请允许我们将这帮恶徒就地拿下!”

“千万不可信这狗贼的话,苏老前辈确实是刚刚被人劫走的,之前一直关在大牢里!”峰鹤愤然地喊叫着,将铁牢的栏杆摇摇得“哐哐”直响。但是不管他喊得如何悲愤,也是空口无凭。程天峰看着心疼,蔼然道:“冯师弟,你莫要性急,我们一定会再想办法,让陆刻松这狗贼得到因果报应,放你出去。”

赵德孝心中有些着急,他很清楚陆刻松确实有罪,但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不能草率断夺,便对杨伟青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本官也就无能为力了。”

杨伟青锁眉深思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露出喜色,对赵德孝道:“大人,我还有一个东西能够证明刘炳元和陆刻松的罪行,不过又要劳烦您多走几步路了。”说完自信然然地向大牢外走去。

一行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只好跟在他后面,陆刻松心中七上八下,暗想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要耍?

其实杨伟青也没有十足把握,他回忆起之前阿邯鬼魂曾经告诉他:陆刻松在常曲城郊埋下了几个箱子,阿邯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的。所以这些箱子定然与陆刻松的罪行有着密切的关联,如果把它们挖出来,说不定是一项有力的证据。

就这样,杨伟青带着一行人来到了荒郊的小屋,找到了阿邯的鬼魂,对他说道:“阿邯,带哥哥到上次你被杀的地方去,好不好?”阿邯虽然没有头,却也点了点脖子,说道:“大哥哥,我现在就带你去。”

旁边的众人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杨伟青在搞什么鬼。陆刻松冷笑道:“小子,你在自言自语吗?别再装神弄鬼了,没有用。”

杨伟青无心跟他多费口舌,也不想和众人解释什么,只是紧跟在阿邯的身后,向着城郊埋箱子的位置行去。这情况非常诡异:一个鬼魂给一群人带路,而这群人中只有一个人能看见他,其他人则以为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在带路。

随着与目的地越来越近,陆刻松和刘炳元心中也越来越觉得不安,他们渐渐感到事情不妙了,心中疑惑:“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一般人确实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但杨伟青何许人也?既能通行两界,又能和鬼魂交流。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就这样在阿邯鬼魂的引路下,带着一千多号人来到了城郊外的一个僻静处。

刘炳元双腿已经开始发抖了,直到听杨伟青说道:“东西就埋在地下。”时,终于完全崩溃了,猛地跪了下来,一个劲地叩头,大说喊道:“赵大人饶命啊,下官一时糊涂,被陆刻松蛊惑,动了歪念,你一定要在皇上替我求情!”

赵德孝理都不理他,下令

道:“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

当下几个手脚麻利的官兵开地刨土,从坑中挖出几只大箱,将箱子打开,只觉得寒光照眼,原来箱子中装着满满的白银。接下来将其他几只箱子打开,仔细一点,一共是三万两。

赵德孝浓眉竖起,一掌拍在箱子上,怒声道:“好个刘炳元,皇上拔下来的三万救灾官银,你半点没用上,居然全部私吞,胆大包天呐!”

刘炳元早就吓得半点顽抗的意识,额头上磕得鲜血直流,不住得说道:“是陆刻松指使我这么做的,他叔叔是宗人府左宗正,下官小小一个县令如何得罪得起,只能惟命是从,和他一道犯下此罪,希望钦差大人开恩!”

人群中不少本来对刘炳元恨之入骨,此时见他这般惨状,想到堂堂一个知县落到这个下场,也感到一丝悲戚,过了半天才有人惊道:“咦?陆刻松那厮呢?”

原来此时的陆刻松早就已经开逃了,他半路之时已经知道事情不对,趁着旁人疏忽,借口小解,独自逃回府中,找到妻儿,准备带着一家老小连夜逃离昌曲。他心里很是清楚,自己这番罪行一旦被钦差大臣报呈皇上,就算是叔叔出面也保不了他,所以只能远走高飞。

妻子儿子当然是哭得泪流满面,陆刻松也没功夫安慰他们,叫家丁强行将他们弄上马车,心中又想起一事,急忙往书房赶去。

他想起书房中还有一张五千两白银的银票,此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多带贵重东西,只能用它来维持日后生计,一路小跑进入书房,却看见一人端坐在书桌前,心中一惊,说道:“何总管,你怎么会在这?”

这人正是何天龙,他似乎知道陆刻松一定会来这里,便早早地等候此地,抬头望了一眼,以往脸上恭敬的神色变成了仇恨和狂怒,冷冷地语气带出了四个字:“在这等你。”

陆刻松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感到他有些异常,便道:“何总管,平时我带你不薄,现在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一会有一大群官兵会来府中搜人,你拖住他们一会,我得带我妻儿从后院逃脱。”

“逃脱?你认为你还能逃得掉吗?”何天龙脸上露出一阵变态般的惨笑,左手缓缓举起,直指向陆刻松的脸,沉声道:“狗贼,你也有今天。”

陆刻松一愣,还想开口再问,却感到胸口受到一记重击,脸上神色僵硬了,缓缓地倒了下去。

另一边,赵德孝让手下将刘炳元关押起来。带着一行人来到陆府,将守在门前的几个家丁一把推开,跨入府中。此时府中的丫鬟仆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全部跪在地上不住哭泣,还有的不停地磕头。

“陆刻松在不在?”赵德孝沉声问道,目光一瞥之间露出威严让这些下人根本无法抗拒,当下一名丫鬟抖索着道:“老爷刚才回来了,现在应该在府中。”

“搜!”赵德孝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带着一行人将府院搜了个遍,终于在书房间找到了陆刻松。

此时的陆刻松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嘴中流着鲜血,显然已经毙命,而他双眼挣开,死不瞑目。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男子,默默地看着他的尸体,脸上流出来的是哀伤、痛快还有绝望。

“这是陆刻松门厅总管何天龙,他助纣为虐,和此事脱不了干系,不能放过他。”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恶狠狠地说道。

杨伟青眉头微皱,心想何天龙虽然有罪,却也是可怜之人,有意替他分辨,当下说道:“这个何天龙也是因为被陆刻松害得家破人亡,难以克制仇恨,所以才犯下罪行,希望赵大人酌情考虑,从轻判罪。”

赵德孝道:“不管如何,先把他押送回京城。”当下便让身边士卒拿着枷锁走了过去。

“用不着麻烦了。”何天龙伸手一指,发出几声苦笑,身上突然发出“咔叭”的一声,紧接着一道鲜血从他嘴中流了出来,一直滴到了胸口。人群中程天峰看出来他的摸样,低声说道:“他已经自断经脉,活不成了。”

杨伟青只觉得浑身一颤,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天龙迷茫地看着眼前众人,嘴角微微颤抖,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个词:“罪有应得。”话音落下,眼睛也缓缓闭合,再也没了气息。

他这一个“最有应得”说的既是他自己,也是指陆刻松。在从冥界复活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仅仅为了报仇而活着,此时手刃仇人,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也说不出难过,虽然百感交集,却又毫无牵挂,他唯一能做到就是让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杨伟青悲从中来,他知道何天龙已经是冥灵之身,这一再死,连进入冥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灰飞烟灭,想到此处,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赵德孝将陆刻松的家眷全部关押起来,准备等京城定罪。他告诉众人:陆刻松犯下如此重罪,八成是要满门抄斩。陆刻松的妻子秦氏听到此话,顿时晕死过去,她本来就神智虚弱,哪里能受的了这样的打击?

众人看着陆府满场悲恸,心想陆刻松一人作恶,却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也遭受劫难,心中都是说不出的悲凉。

事情似乎是完满结束了,得知两个恶霸一并铲除,昌曲县百姓皆大欢喜。而郭彩镜还是忧心忡忡,她心中一直挂念着苏万命,喃喃说道:“到底是什么人抓走了我爷爷,他们是来救他,还是来害他?”

杨伟青看出她心中焦虑,便道:“郭姑娘,此时担心也无济于事,我们到大牢中问一问那位远剑门的侠士便知道了。”

于是两人随同众人来到大牢,放出了冯鹤,从他口中问出详细。听过冯鹤对劫狱几人衣着口音的描述,程天峰猜到了几成,便道:“他们很可能是江南五圣教的人,善于使毒,而且行事十分阴险,至于他们为何要抓苏前辈,我就实在猜不透了。”

虽然仍然扑朔迷离,但总算有了些头绪。郭彩镜当下便道:“看来我得去江南寻我爷爷的下落。”

程天峰点头道:“苏前辈是一定要救的,只不过陆刻松一伙的罪行刚刚揭破,他的余党应该还会有所顽抗,这段时间我和骆掌门还得留下来协助赵大人断案,要不这样吧,杨小兄弟先同郭姑娘下江南打听打听,我们过些时日就会赶来。”

杨伟青点了点头道:“苏前辈是我们盘阴镇的救命恩人,他被人抓走,我一定会帮忙到底的。”说完望了郭彩镜一眼,看她意下如何。

郭彩镜神色淡然,心中却有些欣喜,说道:“你若肯帮我,我当然乐意了。”

当下,杨伟青便开始准备行头,打算即日动身,其实他甘愿行去江南,不仅仅是为了苏万命,还有心中一直挂念的另外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