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杨伟青郭彩镜二人告别了远剑门和紫檀派一行人,打点了行李,离开了常曲县,向着东面行去。在临走之前,杨伟青还不忘到盘阴镇看了一下家乡父老,见瘟疫病情已经基本控制,心中安定,但是看到母亲那座简陋的坟头,一股悲戚之情就从中而生。

程天峰所说的江南五圣教并非江南本土教会,只不过多在江南一带出没,嘉州、肺州、兴州都是他们的贤聚之所。所以要寻得五圣教人的踪迹,必须乘船沿长江顺流而下,从南岸下船,再行几十里路到达江南的第一个重镇——嘉州。这一路上杨伟青和郭彩镜心思各有不同。郭彩镜心中只是想着爷爷有没有事,而杨伟青暗地里思索地更多的是: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到嘉州所花时间不过七天,但是两人四处打听五圣教都是不得结果。凡是跟人提起五圣教,对方总是避而远之。也有的人自称知道这个教会,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清楚五圣教具体踪迹。

打探未果,二人便离开嘉州,到达了肺州。这个地方却比嘉州繁华多了,市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杨伟青觉得甚是奇怪:两个州隔了仅仅三十多里地,水路旱路条件相似,兴旺程度却相差得这么大。

在一些客栈和酒楼等人头聚集出处打听了一番,终于得了些端倪,原来这个五圣教身在暗处,只有大动作时才公然露面,平日里根本分不出到底谁是五圣教徒,毕竟五圣教徒没有特别的着装标志,而且包笼各界人氏,比如商贾、文人、江湖草莽甚至官府中人都有可能是教中人。

了解到此,杨伟青知道寻找五圣教踪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便道:“看来这个教会还很是神秘呢,我们现在要打探的是苏前辈的下落,何不换一个法子?”

郭彩镜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说道:“爷爷他避世嫉俗,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些人将他抓去,无非是想请他治病。”

“所以我们只要直接打听有没有一位姓苏的神医到过这里就可以了。”杨伟青肯定地说道,便带着郭彩镜来到一个大酒楼,问那掌柜的道:“请问近几日肺州有没有来一位姓苏的神医?”

那掌柜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一无所知,倒是旁边一个喝酒的满髯汉子大骂道:“什么狗屁神医,自称能够起死回生,结果骗了钱就跑。”

杨伟青听了一阵诧异,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说的这位神医是不是叫苏万命?”

满髯汉子道:“不错,就是这个名字,听说名气还挺大,上次我是在嘉州碰上他的,当时他夸下海口说能起死回生,我正好有个嫂子病死不久,还未入柩,干脆请他去试一试,哪知道后来……”。说道这里开始顿了起来。

“后来如何?”郭彩镜冷冷地问道,她一听就知道他口中说的这个医生肯定不是爷爷,因为苏万命医术超群,但是绝不夸口,起死回生之类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满髯汉子继续说道:“后来我嫂子真给他救活了,一家子当然大喜过望,于是重谢了那姓苏的,结果不多半个时辰,我嫂子又死了,才知道

上了当,再去寻那姓苏的,却不见踪影。”

杨伟青听着他所说的话,心中感到不可思议,人死怎么会复生,难不成那医生也会还魂术?忍不住问道:“你嫂子当时怎么活过来的?”

“不知道,当然那姓苏的治病时不让我们进房间,只过了一段时间我和我大哥就看见嫂子活生生地走出来,当时也是惊讶不已,以为真是碰到了神医。结果过不了多久我嫂子又不见了,我们便再次回到嫂子房里,发现她的尸体还躺在**呢!”

从那满髯汉子的描述中,杨郭二人感到一些蹊跷,那姓苏的医生似乎是用了一种假象,让死者家人看到死人复生,其实尸体一直在**躺着,却不知道那医生到底用的什么法门,当下问道:“你当真没记错他的名字?”

“肯定没记错,就是叫苏万命。”满髯汉子狠狠地说道:“苏万命这个狗郎中不得好死,骗我们钱财倒还算了,害得我大哥又伤心了一次,现在我大哥他也因为悲痛过度,病倒在床呢!”越说越气,忍不住破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

郭彩镜听得秀美微皱,对杨伟青道:“他说的这个人肯定不是爷爷,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杨伟青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说道:“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索性在这吃点东西,明日回到嘉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那个人,他既然冒充苏前辈,没准真知道苏前辈的一些下落。”

于是两人便点了些酒菜,找了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由于郭彩镜久居深山,以果子庄稼为食,极少沾荤,杨伟青便照顾与她,向店小二要了三素一荤,免了杯中物。那店小二见两人衣光鲜,以为他们是阔绰之人,没想到点起菜来这么寒酸,心中感到很是不爽,不冷不热地将菜端上。

一天的劳累已经让杨伟青腹中饥渴,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见郭彩镜还在细嚼慢咽,问道:“郭姑娘,你不饿吗?”

郭彩镜玉容暗然,将碗筷放下,说道:“爷爷他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让我如何吃得下?”

杨伟青见她神情不安,心底倒是感到一些失落,暗想:“苏前辈虽然不是郭姑娘的亲爷爷,却胜过至亲,而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样的忧郁没有持续多久,此时酒楼外的街道上传来一串吆喝声:“神医济世,妙手回春,小觑百病,起死回生。”随着吆喝声由远而近,只见一个郎中背着个药箱从远处走来,大摇大摆,神色得意。

那满髯汉子正要结账离开,看到这郎中到来,双目中顿时迸出一股怒火,大嚷道:“就是这个混蛋,把戏被识破,又跑到肺州来骗人了。”当下里霍地站起身,向屋外跨去。

杨伟青郭彩镜两人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凑巧,从那汉子话语得知,这郎中正是冒充苏万命之人,于是也跟了出去,却见满髯汉子捂住肚子疼得叫唤起来,指着那郎中道:“你别走,等着!”说完便往茅房去了。

原来他刚才叫骂之时已经埋下了祸害,郭彩镜听他一口一个“苏万命”的大骂,虽然知道所骂

之人并不是爷爷,却也一阵暗怒,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决定要将他小小地教训一下。于是便把一枚泻药药丸投入他喝酒的碗中,这一下手法十分巧妙,连杨伟青也没能察觉,满髯汉子不知不觉喝下泻药,此时正好碰上发作。

那郎中看到满髯汉子突然出现,吃了一惊,这时见他突然捂住肚子去了茅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哪敢多做停留,当下快步离开。

“跟紧他。”杨伟青不想错失良机,便与郭彩镜一道,紧跟在那郎中身后。

只见那郎中一路走出了几里路,途中还不时的回头看看,见满髯汉子没再追上,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那股泰然自若,依旧大摇大摆地走着,便走还边吆喝。而这般江湖游医的老套吆喝还真起到了效果,不过了多久就一个管家摸样的人凑到他身边,问道:“这位大夫,您号称起死回生,恐怕是空口浮夸吧?”

那郎中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本神医怎么会说大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便号称万命药仙的苏万命,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听了这番话,那管家脸上立即变得毕恭毕敬,笑呵呵说道:“原来阁下就是苏神医,久闻大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多多恕罪啊。”

那中郎高傲地将手一摆,昂然道:“罢了罢了,看你样子,是来求我治病的吧?”

那管家道:“苏神医真是料事如神,我家少爷患病死了,不知神医可否到府上一看,瞧瞧能不能救得活他?”

“死了多少时辰了?”

“昨天夜晚死的,到现在差不多九个时辰了。”

那郎中眼珠骨碌一转,似乎在掂量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那就带我去看看。”便随同那管家往一条大路去了。

杨伟青郭彩镜在不远处瞧瞧地清清楚楚,见那郎中虽然脸上贴着白胡子,说话故意将声音放低,也不难瞧出他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心中甚是诧异,到看看这郎中要耍什么花样,于是继续远远跟随。

那两人一直走到一个大院门口,跟看门家丁打了个招呼便进去了。杨伟青郭彩镜悄悄来到府院的围墙外,见这个宅院虽然也是个大户人家,但是相形陆府却差了不少,于是轻巧地翻入院中,躲到了一个私隐处。

只看那管家带着郎中走入正院,叫了几声:“老爷!”屋内便有一个胖老者缓步走了出来,他脸上发福,神色却颓然凄悲,沉声问道:“什么事喊我?”

“老爷,我在街上偶遇了一位神医,号称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我便把他带了来,说不定能够救少爷一命。”那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郎中带到了胖老者身前。

胖老者却瞧都没有瞧他一眼,悲咽着说道:“算了,人死如何能复生?我那苦命儿啊。”说完手扶额头,一张肉鼓鼓的老脸上表现出来的尽是丧子之痛。

那郎中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叉腰道:“老家伙,你是信不过本神医?本神医既说了有起死回生之能,难道还是吹牛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