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峰心中也觉得疑惑:这香火好端端为什么会灭?然而不管怎么样,眼下出现这样的异象无疑对陆刻松不利,便笑道:“我的话可以不信,但是雨神都已经显灵了,看来真是有民冤啊。”

“何来的冤情?本官断案秉公,从未出现冤假错案!”刘炳元此时还在极力狡辩着,但是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了。

“我替你答!”人群中一个老者接话道,声音刚落,一个身影跃了出来,站在正席之前,居然是一个白眉老者,他刚才那一下身法矫健,丝毫不逊于程天峰。

这便是紫檀派掌门骆痕了,他之前已经在远剑门众人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此时便站了出来,亮声说道:“你为了掩盖罪行,和陆刻松勾结一起,杀人灭口,这样的民冤难道还不小吗?”

“胡说八道,你敢诬陷本官,居心何在?”

骆痕丝毫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道:“你和陆刻松派人凿毁河坝,被一女子发现,害怕她走漏了口风,便杀死了她,另外还有一名验尸官查出了童山镇尸体的异常,也遭到你的毒手!”

他年事虽高,但是说话中气十足,双眼一直瞪着陆刻松,直看得陆刻松心生胆怯,强作镇定道:“哦?你说的这两个人我根本不知道啊,可否让他们出面对质?”

这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嘘声。众人明知道两人已经死了,如何能够再出面作证?

看着场面有些失控,陆刻松暗地里觉得越来越不安,眼前到了这个局面,只怕钦差大臣也开始怀疑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找不出人证,自己的罪状就无法被揭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炳元,告诉他不要慌张。

而刘炳元根本没有看到他,双眼紧盯着人群里,脸上如同被石化了一样,惊恐的神情完全被定格。

陆刻松顺着他的目光朝人群中看去,顿时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折扇跌落在地上。

原来他看到了人群中有一个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手下杀死的村妇。

只见那村妇从人群中走出,此时她被挖出的双眼已经完好无损了,径直来到正席前方,向赵德孝跪倒,呜咽着说道:“小女子愿意出来作证,举人老爷他……他确实派人杀害小女子,就是因为怕小女子说出所见之事。”

这时雨神庙前的几千人全部惊得面容痴呆,其中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个村妇,明明曾见她被杀死在客栈中,被人挖去了双眼,怎生又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话。远剑门一行人也感到匪夷所思,凌绍不禁问程綉:“你当真记得这女子被人杀了?”却得不到答复,原来程綉已经惊得六神无主,根本没留意他说什么。

赵德孝看到人群的反应,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他作为钦差大臣南下巡查,就是知道昌曲县有着冤情,只不过缺乏证据,这时见这村妇出面作证,心中大喜,便道:“你不用慌张,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本官定然会替你做主。”

那村妇磕了几个头,泣不成声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一日小女子去山间摘果,路过玉水河上游的河堤,看见几个人在河堤上凿洞,

便去问他们做什么,当时那几人慌忙逃开,我心中觉得蹊跷,也没太留意,哪知后来他们居然找上我,想把我杀死在房间里。”

“那为何你现在安然无事?”赵德孝问道。

“多亏有一位好心人救了小女子一命,后来小女子才得知,那杀死我的几个人,正是陆府上的门人。”村妇说完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陆刻松之前一直是泰然自若,这时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道:“这女子一定是这些人买通的假人证,为的就是诬陷于我,赵大人万万不可轻信她的话!”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又一个人走出说道:“小的也可以出面作证,童山镇的瘟疫并没有得到救治。”只见一个矮胖男子已经来到了正席前,跪倒在地。

赵德孝欣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小的墨州验尸官周同,三月之时,我奉知府大人的命到童山镇查明瘟疫的情况,发现病死的人尸体浮肿,五脏已经被完全侵蚀,如果是通过药物救治,哪怕不能完全治好,也不可能是这般惨状,可见童山镇根本没有施行救治瘟疫之法。”

赵德孝听了嘴中一哼,目光转向了刘炳元,厉声问道:“刘知县,你不说是救灾之银已经用于童山镇的瘟疫了吗?这又作何解释?”而刘炳元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能答得上来。

陆刻松依然在强行狡辩,怒然说道:“你们都是他们买通来诬陷我的,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继续狡辩吗?”人群中又一个人站了出来,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了,他向赵德孝行了一礼又道:“事情已经很是清楚,陆刻松与刘炳元暗地勾结,先是贪污了童山镇的救灾之银,见事情闹大,便一不做二不休,捣毁河堤,冲走罪证,犯下更大恶行。事实水落石出,希望赵大人公断严惩,还我们常曲百姓一个公道!”

他的出现让远剑门众人均是大喜,凌绍当下走了上去,嘴中说道:“杨兄弟,你可来的及时啊,急煞我们了!”

这少年正是杨伟青了,原来他从月婆山一路赶回,到达常曲县时已经时间急迫,便和何天龙一起找到了那村妇和验尸官的游魂,用还魂术将他们还阳,随后便赶到了庙会,正巧看见刘炳元用烧香之法蒙骗众人,便用灵光带打灭了香火,让局面陷入混乱。

连续三人出面,让庙会前不少人都激动起来,有些胆大的人也开始附和,不停地喊道:“陆刻松和刘炳元就是我们常曲县的恶霸,赵大人一定要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啊!”

杨伟青见时机正好,又亮声说道:“赵大人,如同你觉得这还不足以证明刘炳元和陆刻松的罪行,那么请带人到大牢走一趟,一切都会明了。”

“去大牢干什么?”赵德孝不禁问。

杨伟青道:“这位村妇和验尸官本来已经被陆刻松杀害,但是有一位神医用了绝妙的医术将他们起死回生,因此陆刻松和刘炳元迁怒了这位神医,将他关入了大牢。”

“哦?居然有事?这位神医究竟是谁?”

“他便是人称万命药

仙的苏万命苏前辈。”

万命药仙四个字一出连赵德孝都感到颇为吃惊,心想这位神医名气极大,居然也卷入了这件事,愕然问道:“此话当真?”

“是不是真,到大牢一看就知道了,如果说人证物证还能够伪造,那关在大牢里的人可不能伪造了吧?”杨伟青故意将字字说得清清楚楚,脸上也露出一丝异样。

其实他刚才编的话大部分是假的,苏万命医术虽高,还达不到起死回生的程度,他故意这么说是别有用意:既可以成为揭露陆刻松的证据,又能将苏万命从大牢中解救出来,可谓是一箭双雕。

郭彩镜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心中也知道了他的主意,又是感激又是期盼,希望爷爷没有什么闪失。

陆刻松一张英俊的脸已经开始抽搐变形了,颤声说道:“一派胡言,哪有此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真的没有这事,那么大牢里就没有人。刘知县,现在便带本官到贵县的大牢里走一趟,看看那位神医是不是真的在牢里。”赵德孝一脸正色地说道,当下站起身来。

陆刻松和刘炳元完全不知所措了,钦差大人一发话,去大牢一趟是不可避免。他们之前确实将苏万命关在大牢中,虽然不是杨伟青所说的那个原因,但是在这种局面下,一旦让众人知道苏万命真的被关在大牢,那则是百口难辨。

当下一行人离开庙会,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赵德孝为防刘炳元和陆刻松先派人去报信,叫手下将他们两看得死死的。远剑门众人跟在背后,见这位钦差大人做事严谨,心中暗喜:“这次刘炳元和陆刻松完蛋了。”

就这样,众人一起来到了大牢。守门的几个官兵看到这么大一伙人到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慌张让开。

众人走人大牢里,赵德孝看着一个一个牢房,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区区一个县衙大牢,居然弄到这般规模,看来你们昌曲县作奸犯科之人还真是不少呢。”便让杨伟青走在前面带路,以便找出苏万命。

杨伟青查视着牢房,心想不久前自己也曾被关在这黑黑的大牢中,此时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暗地里担忧苏万命是否也受了牢狱之刑,寻着寻着,却发现两个狱卒躺在地上。

只见这两狱卒口吐白沫,显然不是在睡觉,而是身中剧毒,赵德孝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炳元和陆刻松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听见旁边一个牢房里的囚犯大喊道:“有人劫狱,毒倒了狱卒,把苏前辈带走了。”

这囚犯骨瘦如柴,神色憔悴,程天峰半天才认出了他,惊呼道:“冯师弟,你怎么这般摸样了?”

这个人正是之前逃狱时落困的冯鹤,因为受尽折磨才变得面容消瘦,此时重见师兄,差点流下泪来,抓着铁栏不停地说着:“刚才闯进来一伙人,一直来到苏前辈的牢房里,将他带走,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此变故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彩镜当下就怀疑起来,盯着陆刻松说道:“一定你干的!你要把我爷爷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