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青在冥界苦心修炼,而远剑门众人在阳界也没有闲着,他们四处打听,得知了朝廷已派一品大员到昌曲县探查民情,便布置好了一切,准备在端午节的庙会上将陆刻松的罪行公布于众,只是久久等不到杨伟青与何天龙回来,心中都十分焦急。

不管众人如何心急如焚,时间总是无情流逝,一年一度的庙会如期而至,昌曲县城南雨神庙前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平头百姓,还有外乡来客,也包括常曲县声名显赫的头面人物,其中当然少不了陆刻松。

约定俗称,每年主持庙会的都是知县刘炳元,此时他端坐正席,脸上一如既然的懒散,只不过多带了几分紧张,因为他身旁还空了个座位,此坐位于正席的中间,是身份最高的人所坐之处,刘炳元作为一县之长也不敢坐这个位置,可见将来之人身份何等的高了。

雨神庙前面是一片空地,参加庙会的百姓都聚在空地,他们深知每年庙会都会得到官府发放粮食,尽管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态,但也不想错过这点便宜,争先恐后的向前边挤,生怕粮食挨个发完,轮到自己时就没份了。

“听说京城派的朝廷命官要出席庙会,这一次的排场应该不小吧,搞不好粮食也要多发几分呢?”人群中一个老农一边挤着一边说道。

“那是当然的,听说那位钦差大人就是来昌曲探查民情的,知县老爷肯定要多做些头面工作,这救济之粮一定少不。”另一个疤瘌眼汉子语气肯定地答道,不时的左顾右盼,嘴里嘀咕道:“钦差大人怎么还不来?还真是官品越大,架子越大啊。”

话语一落,人群发出一阵喧哗。只见远处一个大轿被抬了过来,轿前六马开道,派头十足,随着轿底落地,一个身着官服的大人走出来,从头顶上的乌纱帽来看,正是朝廷来的一品大员。

刘炳元看见他来到,脸上的懒散如同米粒落缸一样顿时没踪影,满面堆笑地说道:“赵大人,下官在此恭候你多时了,请入贵座。

这钦差大臣名叫赵德孝,约莫五十多岁年纪,一脸的严肃道貌,看见刘炳元卑颜奴膝的摸样,嘴中冷冷得哼了一声,说道:“刘知县,本官听说此县前段时间还发了大水,河堤被毁,民苦萧条,怎生你这庙会还办得如此大的排场,何不用这些财力去安抚百姓?”

“赵大人教训得是,恰逢凶年,多出意外,下官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这次庙会我特地准备了六百近大梁,为得就是慰劳百姓,安度一方。”刘炳元干笑着道,说完又站起身来,对着庙前的人群说道:“诸位乡亲父老,皇恩浩**,特派了赵大人来我县探查民情,安抚一方,大家有情的说情,有冤的说冤,赵大人一定会呈报圣上,还我县百姓一个太平。”

人群中一片哗然,人人都心照不宣,深知这只不过是一面之辞,眼看陆刻松正坐在正席之中,目光凶恶的看着人群,似乎在警告众人:谁要是敢多嘴半句,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没有一人敢说什么,刘炳远见无人敢于出头,心中稍安,笑着说道:“既然百姓心中无冤,那就是对本官莫大的肯定啊。”

“此言差矣,口中无冤未必心中无冤。”这时人群却有一人接话道,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了出来,双手叉腰一脸正气,昂然而

言:“这位赵大人,你千万不可被表现蒙骗,要知道我们常曲县有两只恶虎,大伙都怕了他,敢怒而不敢言呢!”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凌绍。原来远剑门、紫檀派众人以及郭彩镜早就来到了会场。他们心知如果把握不住这次机会,只怕就再无良机了,但苦于手中没有人证,便不好开口。此时见刘炳元和陆刻松暗地里威胁百姓,导致无人敢言,心中焦虑,便让凌绍先站了出来。

陆刻松也注意到了他们,脸色微变,嘴上却沉稳地说道:“这位朋友倒是说说,你口中的两只恶虎是指什么呢?”

“指得是衣冠禽兽,恶霸强人,他们盘踞一方,仗着靠山大,横行霸道,穷凶极恶。”凌绍亮声叫道。

他这一番话出口,人群中顿时有人叫好。众人都很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两只恶虎正是陆刻松和刘炳元,这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确实大快人心。

陆刻松和刘炳元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心中暗怒,但当着钦差大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干笑了几声,问道:“这位朋友到底在说什么,可否明言?”

“明知故问,老子懒得多费口舌。”凌绍仰天打了个哈哈。

赵德孝脸色却变得和善起来,他在朝中与陆刻松的叔叔陆岚是死对头,早就听说了他有个侄子在地方上勾结县官,贪污受贿。所以便主动向皇帝提出南下巡察,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揭露罪状,便道:“这位好汉,你用不着害怕,有什么话直说就行,本官定然会替你做主。”

凌绍向他作了一辑,说道:“小的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只晓得赵大人奉皇上旨意前来昌曲深挖民冤,便要斗胆奉劝大人一句,昌曲县天高皇帝远,不少贪官污吏隐藏极深,万不可被表现蒙蔽,至于这贪官到底是谁,小的可不敢说,免得招惹了他们,被他们杀人灭口。”

赵德孝不知道其中原委,陆刻松却是一阵肉跳,暗道:“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见凌绍也没再说什么,心下稍安,默想:“就算他知道了这些又如何,总不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此时的远剑门等众人也是在为此事苦恼,手头虽然有一个账本,但是缺乏人证,如果盲目招惹陆刻松只能是打草惊蛇,便等着杨伟青的出现。然而杨伟青似乎要失约了似的,迟迟不见人影。

虽然有一点小插曲,庙会还是照常进行着。一些民间戏子营生在庙前表演着各种曲艺杂耍,坐在正席上的达官贵人看得饶有兴致,一旁的百姓却都神情漠然,因为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这粉饰太平的背后,遮掩的是无数冤情、家破人亡。

庙会一直从中午进行到薄暮时分,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只见刘炳元拿着几柱香走到庙中雨神像面前,有模有样的拜了几拜,说道:“雨神显灵,庇荫我方,若断定本县是太平之势,则燃尽香火,若民怨还在,那么则断火示召。”

这句话是他每年都要念的,意思是如果常曲县含有着民冤,那么插在神像香台前的香火就熄灭,如果没有冤情,那么香火燃尽。其实这纯属敷衍大众,好端端的香火绝对不会无故熄灭,而雨神也并非正的存在,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显灵吹灭香火。所以往年都是用这样的形式假造表现,意在利用雨神的名义为自己开脱。

程天峰知道这香火

是不可能自己灭的,便对凌绍道:“刘炳元又在用这些手段蒙骗百姓了,机不可失,当下百姓官僚都在,如果现在还不揭露他们,等庙会结束就没有机会了。”

“师兄,可是杨兄弟和何天龙还没回来,如果他们带不来人证,单单靠这一个账本,恐怕难以让人信服啊。”裴青岩知道他的意思

程天峰吸了一口气,说道:“等不及了。”便从衣服中拿出账本,亮声道:“赵大人,老朽有冤要伸!”

人群中本来热闹喧嚣,但是他内力深厚,一声喊出就如同轰雷破云。赵德孝听得清清楚楚,说道:“你有什么冤要伸啊?”

程天峰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落到正席前方。他本来所在的人群位置与正席有着两丈远的距离,只是这么一个起落便出了圈子,身法飘然潇洒,毫不拖泥带水,众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他是有意让众人留神,当下将账本递到赵德孝的面前,说道:“大人请过目。”

“这是什么?”赵德孝疑惑地问道,却不假思索接过账本,翻了几页,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

“这便是知县刘炳元的财支账本,既然交出了此物,老朽也就直话直说了。想必赵大人听说过,三月下旬之时,本县的童山镇爆发了瘟疫,京城因此批下一笔救灾银两,却还是止不住瘟疫蔓延,您知道这是为何吗?”

赵德孝一边翻阅着账本,一边问道;“本官确实听过此事,但却不知实情。”

“那是因为这批银两根本没有落在救灾之上,纷纷掉入了知县刘炳元和举人陆刻松的私囊!”程天峰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这话出口之时,人群中已经一片议论,其实不少人已经怀疑此事,只不过受制于陆刻松威吓,不敢公然说出口。

刘炳元在账本被偷那天起已经做出了准备,便狡辩道:“赵大人不可听信谗言,当时的瘟疫之灾本来快要了化解了,偏偏河堤崩塌,导致洪水将小镇淹没,镇上的乡民一下不知去向,下官承认水利公事做得有所闪失,以后一定小心。”

“胡说八道,河堤是你和陆刻松派人凿毁的,就是要掩人耳目。”人群中一个女子声音骂道,却是性子直爽的程綉。

赵德孝心中已经信了七分,便道:“我不想听什么嘴上之词,但这账本可是白纸黑字,刘知县你要作何解释?”

这样的突**况让陆刻松有些意外,却处变不惊,接口道:“赵大人,如果有人想诬陷刘大人,随便抄一份赝品不就行了?区区一个账本能说明什么?无非是一些不逞之徒想要搬弄是非罢了!”

陆刻松的话让程天峰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一片惊叹声,有的人大喊道:“香火灭了!香火灭了!”

“怎么可能?”陆刻松也有些慌张起来,走近雨神像前的香台,果然见那几炷香居然全部灭了,怒道:“一定是有人弄灭的!”但仔细一看,发现香烛上根本没痕迹,如果是有人用暗器将香火打灭,手法再好也会留下痕迹,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是人,是雨神显灵了!有冤情啊!”有人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他们心中憋得太久,便趁机说出。

这一切似乎难以解释,只有郭彩镜隐隐地感觉到:一定是杨伟青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