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镜默然肯定,而杨伟青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说到:“怪不得那天我们从大牢逃脱时你要故意放我们一马,原来是想利用远剑门的几位侠士,让他们给各门派传话。”

何天龙又是一惊,他这时才觉得眼前这个仆人的眼神依稀有些熟悉,想了一会,顿然道:“你就那天逃狱出来的小子?”

“不错。”杨伟青说着便将脸上的假胡须卸了下来。

这时候的局面已经超乎何天龙预料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两个刺客只是寻常的江湖之人,没想到是这般来头,甚至知道自己的图谋。但是他转眼一想,这两人也是深受陆府迫害,对陆刻松一样恨之入骨,便道:“真是凑巧啊,你们也是来寻仇的,跟我目的相同呢。”

杨伟青道:“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想问你,为何要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府永无翻身之日!”何天龙亮声说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望了一眼,又道:“所以我叫你们进屋说话,就是希望你们放了陆刻松。”

他的话让两人更加感到匪夷所思了,不知他为何要花这么大心思,却又要留陆刻松一条性命。

何天龙知道他们心中疑惑,接着说道:“你们以为杀了这恶人就万事大吉了吗?大错特错了!陆府在朝廷中根基极深,绝非一日能除,杀了一个陆刻松,没准他弟弟或是他儿子又接过他手中的旧账,继续欺压百姓。”

“那留他一条性命却又为何?”杨伟青极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打算。

“留他一条性命,就是要让他继续作恶。要知道陆刻松性子残暴,不少人已经对他怒不敢言,只要他再变本加厉,所作恶行达到人神共愤的程度,那么江湖好汉、黎民百姓就会联手而攻,到时候事情闹大,即便是陆刻松在朝中的叔叔也无法替他庇护了。”

何天龙这番言论让杨伟青觉得难以理喻,言道:“你跟我们说这些,就想让我们不要杀陆刻松?”

“没错。”何天龙生怕陆刻松转醒过来,又望了他一眼,说道:“只要你们放了陆刻松,我就让你们安然离开。”

“我们何为要相信你?”郭彩镜道。

“因为我们都是为了寻仇。”何天龙正色说道,他心中似乎怀着十足的把握说服面前这两个少年,又道:“所以我希望和你们联手,只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让我们做什么?”

“跟江湖门派中人说:苏万命已经被陆刻松害死了。其他人说了未必有人相信,而你是苏万命的孙女,你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深信不疑。”何天龙仍旧是神色泰然地说着,就像茶后闲谈一样轻松随意。

郭彩镜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可能会答应你吗?”

“你们非答应不可,因为你们如果杀了陆刻松,那么他的手下绝对不会放过苏万命。难道你愿意看着你爷爷命遭不测?”

郭彩镜被他说得有些犹豫起来,手中的匕首开些微微发抖,好似匕首尖刃抵着的不是陆刻松的喉咙,而是爷爷的心口。

杨伟青见她神色动摇,说道:“别听他妖言蛊惑,我们有陆刻松这个人质在手,就用他换苏前辈出来。”

何天龙仰头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这般得

逞?”

两人真觉得万分为难了,他们和何天龙谁也不可能退让半步,在这种情况下,苏万命和陆刻松居然系在同一个根绳子上,何天龙既不会让陆刻松死,也不会让苏万命被救,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手中的重要棋子。

见两人陷入迟疑中,何天龙逼迫道:“还想什么?你们只要答应我刚才说的事,我就放你们安然离开,又能保证苏万命不死,岂不是皆大欢喜?”

“如果答应你的事,岂不是会害得那么多人卷入仇恨?”杨伟青沉声说道:“陆刻松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是为了将他治罪而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你就不怕让自己也变得罪恶滔天吗?”

何天松眸目之间露出几分凄惨,淡笑着道:“我没有这么深明大义,我只管报仇,陆刻松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要让他们整个陆府天诛地灭。”

杨伟青和郭彩镜见了他这般摸样,知道他已经因仇恨失去理智了,说道:“我们不会帮你危害世间的。”

何天松脸色大变,颤声道:“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说着向两人缓缓逼近。

“你敢过来我就把他杀了!”郭彩镜厉声道,手中的匕首又向前送出少许。

她的恐吓不起作用,此时何天龙脸上的神情就像是要把两人吃了一样,继续向他们步步走来。他宁愿让陆刻松就这样死了,也不能让杨伟青郭彩镜二人活着离开,把他的阴谋泄露出去。

郭彩镜深知情形已经十分凶险了,她也很清楚手中的人质绝对杀不得,便用匕首在陆刻松脖子上划了一刀,将他往何天龙身上猛的一推。

此举让何天龙也大感意外,急忙接过陆刻松,只见他脖子上鲜血直流,虽然还未致命,也已经是伤势严重,忙喊道:“快来人救老爷!”

他这一喊,守在庭院门口的几名武师全都赶了进来。杨伟青趁机将手中那名晕厥的武师也依样推了出去,和郭彩镜一起从房间侧窗破窗而出。

陆府那几人彻底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救人还是追人。何天龙毕竟是门庭总管,临危处事总是要稳健几分,叫了四名武艺较低的武师留在原处照看伤者,自己带着另外三名武师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由于此时已经是深夜,陆府中大部分人还在熟睡之中。杨郭两人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一路逃到中庭,这时何天龙等人已经从背后赶了上来,只见他衣袖一甩,居然在几丈远处放出一道蓝光,朝着郭彩镜后背打去。

杨伟青一惊,他此时已来不及开口提醒了,索性侧身挡在郭彩镜身后。

那道光正正中中打在杨伟青胸口,奇怪的是并没有伤到他。杨伟青仅仅觉得身上一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大喜,继续前逃。

其他武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总管的出招被他躲开了,而何天龙则惊得心中一颤,暗道:“怎么!那小子也曾死而复生?”

得知冥术伤不到自己,杨伟青已经不惧怕何天龙了,将身体挡在郭彩镜身后,以免何天龙变招伤她。

但是身后追赶的武师却仍旧难以对付。郭彩镜虽然武艺不凡,但也最多稳胜一人,想要以一敌三绝对没有胜算,而杨伟青除了反应超常之外不会半点武功,如果要近身肉搏的话,几乎起不到作用。

两人一直被追到中

庭的前门,却见门口被一名膀大肩宽的武师挡住了。郭彩镜没多犹豫,直冲而去,纵身跃起,朝着那武师胸口踢出三脚。那武师眼明手快,挡下了她前两脚,却没想到第三脚突然变招,转为在自己肩头一踏。

郭彩镜这一下巧妙之极,接着一踏之力,身子腾空跃起,反手拉了杨伟青一把,两个人一起飞上了围墙墙头。

原来这名武师是在庭院守夜的,刚刚听到里院传来追赶声,知道府中潜入了外人,便拦在通往出口必经之路上,打算抓住他们立功,却不料被郭彩镜当成了垫脚石戏弄了一回,当下感到奇耻大辱,气得直跺脚。

陆刻松带着那三名武师赶到了围墙下,他们的轻功比郭彩镜差了不少,根本跃不上这堵墙,只能在墙下紧跟着两人。

陆府各个庭院的围墙是连在一起的,两人沿着墙头穿过了几个庭院,但却不敢跳下围墙,因为一旦落地,就会被何天龙等人追上。

郭彩镜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四下一望,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马房,便对杨伟青道:“你想办法脱身,到那边抢一匹马来,我设法引开他们的注意。”

“此行危险,还是你去夺马,我来拖住他们。”杨伟青可不愿让她一个女孩家冒险,便自告奋勇。

“不行,你不会武功,万一被他们追上了只能坐以待毙,我至少还能周旋一会。”郭彩镜正色道。

杨伟青劝不过她,只好说道:“那你多加小心。”便躲入一个屋檐后,趁着屋檐的遮挡,转了个方向,跳入另一个庭院。

何天龙几人在墙下发现杨伟青一转眼不见了踪影,都吃了一惊,但想先把这女的抓住再说,便往郭彩镜的墙下追去。

郭彩镜有意把他们引到相反的方向,又跑了一阵,发现围墙已经到了尽头,只好向右侧一跃,轻巧地落在一个房顶。

她所在屋子孤立无援,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借足逃跑。郭彩镜选择落到这里,根本不想有什么后路,只是想再拖一段时间。她淡然自若,就在站在当地,静静地看着何天松一行人追到的房屋下。

“这女娃娃已经无路可逃了。”刚才蒙羞的那个武士狠狠地道,脸上露出几分杀气。

何天龙冷笑了几声,他想用蓝光伤她,但从下而上找不到角度,便对身旁的武师下令道:“你们上去把她抓下来。”

这个房顶虽然比围墙还高,但是一旁的抱夏却是个落脚之处。一个光头武师一马当先,飞身一跃,跳上抱夏,借着落脚处再一跃,便到了房顶。

郭彩镜哪容得他站稳脚,一个扫堂腿将他拌到,那武师便沿着倾斜的房顶一直滚了下去。他虽然先声夺人,却连一招都没出,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一个武师被打下,第二个武师紧接着跃了上来,但是更加不济事,脚都没落地,被郭彩镜在半空一招顺水推舟,反而从房顶的另外一边摔了下去。

由于这个房子只有一个抱夏,下面的几名武师只能依次跃上去,往往站不住脚就被打落。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能跟郭彩镜拖上几招,便能让第二个人也顺利上去,一旦同时有两名武师在屋顶,那么郭彩镜肯定会招架不住。

何天龙看清楚了形势,对一名胖武师说道:“你下盘最稳,上去后死守门户,只要接住那女娃儿一招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