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早已满脸怒容,原本以为能借此打击一下李家,谁知半路杀出了李若宁,被她一说自己岂不是更没理了。

“若宁不奢求王爷如何惩治载恒少爷,只是想请王爷记住,子不教,父之过。”若宁低头说道,“若宁,不得无礼。”这时李鸿章制止了若宁的话。

虽然表面上训斥了若宁,但是他心中还是为自己女儿有这样的勇气而高兴。李鸿章刚才因熙宁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他笑着对恭亲王说:“王爷,小女的话您别在意,不如留下用早膳如何。”

恭亲王此时面色铁青,哪有心情和他们共用早膳,他起身似笑非笑的说:“不了,也快到时间早朝了,本王先行告辞。”说罢,拂袖而走。

“恭送王爷。”

待恭亲王走后,若宁冲着门口不屑的说:“哼,还想来我们家捣乱,气死你!”“你这丫头,连恭亲王都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李鸿章指着若宁,无奈的说。“阿玛,若宁可是帮咱们家出了一口气,干得好!”熙宁拍了拍若宁的头,宠溺的说。

这是若宁同恭亲王父子的第一次交集,他们还是敌人,然而之后身份的转换,让若宁自己都不敢相信。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清王朝几近衰败,甲午战争的爆发,无疑给这个经不起风雨的国家又一沉重的打击。

1895年,甲午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朝廷上大致分为两派,一是以光绪帝翁同龢为首的主战派,二是以慈禧李鸿章为首的主和派。朝堂上的争执,自然必不可免。

“皇上,如今我军在朝鲜平壤同日军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臣恳请皇上立即下旨开战,绝不能向日军低头啊。”

“皇上,我等没必要为了朝鲜得罪日本。”

“够了!”光绪制止了他们的争执,皱眉道:“我堂堂大清帝国,绝对不能给日本让路。”光绪的态度很明确,大清曾经的耻辱他历历在目,他如今绝不能再让大清蒙羞。

见光绪如此决绝,李鸿章缓缓上前,“启奏皇上,我方对日本的军事力量还不是十分清楚,这样贸贸然出战恐怕不妥。”

本就不待见李鸿章的光绪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李大人是担心我军实力不够,想让朕做缩头乌龟?”

“老臣只是就事论事。”李鸿章低着头,他知道自己劝阻不了光绪,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表明立场,让光绪身后的慈禧知道,自己始终是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此时恭亲王站了出来,早些年帮助慈禧巩固同治的帝位,又奔走西方列强之间,恭亲王可以说是慈禧最大的靠山。

可惜这几年慈禧越发独断专横,她垂帘听政把持朝政,不断扩充叶赫那拉氏的势力,整个大清,被她弄得阴暗无比。慈禧权力渐渐膨胀,自然当恭亲王是眼中钉,几年下来,二人关系不断恶化,如今更是仇人一般。

这次恭亲王没有与慈禧对着干,而是恭敬的问帘子后的慈禧,“不知太后有何高见?”这让全朝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慈禧身上,他们都明白,这个人,才是大清真正的主人。

慈禧叹了叹气,说道:“战争一旦爆发,最受苦的还是百姓。况且此次战争本就是南北朝鲜的争斗,与我大清本无关联,我们又何必插一脚进去。他们领情还好,不领情我大清岂不是要让他国落下话柄。”

光绪明白慈禧的意思,她不过是担心战争会影响自己的六十大寿,因此不愿与日本多加纠缠。

光绪向一旁的翁同龢使了个眼色,翁同龢会意,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太后,只要我军准备充足,先发制人,一定会杀日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即可尽早结束战争,到时天下太平,岂不更好?”

“翁大人所言甚是,皇额娘,我们就应趁早出兵。”光绪赞许的点点头,又向慈禧征求意见。

“翁大人还真是替本宫着想啊。”慈禧冷笑,她怎么会不明白翁同龢和光绪耍的什么计策,“不过,这件事情容后再议,退朝。”

“皇额娘……”“好了,本宫累了。”慈禧揉揉额头,疲倦的走下了朝堂。她不给光绪任何一个反驳的机会。

御花园内,慈禧悠闲的散着步,身后跟着的,正是李鸿章李熙宁父子。

慈禧走到花丛旁,揪下一朵牡丹,笑道:“瞧瞧这花开得多好。”她嗅了嗅花的芬芳,又说:“当年哀家同咸丰帝就是在这花丛中相遇,不过是在圆明园的花丛中,那里的花,真是极美的。”

李鸿章父子二人都知道慈禧话中有话,但又不好直接说破,便也一直无语。

慈禧转过身,看着李鸿章道:“李大人,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这下逃不过了,李鸿章只有小心翼翼的回答:“老臣愚见,太后的意思可是不想同日本开战纠缠,而是想尽快节省物资以便修建圆明园?”

“李大人果然是哀家的心腹。”慈禧笑着点点头,但随即又面露难色,“可惜皇上执意要开战,我们不了解日本的实力,只怕要赢困难啊。”

见慈禧面色凝重,熙宁上前说道:“太后,臣这次赞同皇上的主张,我大清王国何惧那小小的日本,若是此次不战,大清颜面何存!”

李鸿章急忙拉了拉熙宁的衣袖,这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他可不想惹得太后生气。

“你们先告退吧,容哀家仔细想想。”李鸿章二人听罢便行礼告退了。待他二人退下,慈禧陷入了沉思,这场战争,到底该不该开始?

父子二人回到李府,若宁正好经过大堂,只见李鸿章气冲冲的将熙宁拉进书房。好奇的驱使让若宁跟了过去,她趴在书房门口,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阿玛,刚才在太后面前,你为何不让我说完!”熙宁很生气,他知道李鸿章一直受命与慈禧,在列强面前委曲求全。他知道李鸿章为官的难处,可是他李熙宁不甘做他人爪牙,早晚有一天,他会脱离慈禧的牵制。

“你放肆!”李鸿章指着熙宁呵斥道。“我要是再不拦着你,你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有说错吗?太后一门心思只知道办好自己的寿宴,完全不担心前方战事!大清的士兵们在黄海浴血奋战,她却在考虑修建圆明园!”熙宁指着外面,这些话他忍了好久,今日不吐不快。

“啪!”门外的若宁吓了一跳,她听出是李鸿章给了熙宁一个耳光。

熙宁被打愣了,他望着李鸿章,眼中充满了不屈与坚毅。李鸿章打完有些后悔,他转过身,不看熙宁一眼。

熙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无论怎样,我不会放弃我所坚持的。”言罢,推门出去了。

躲在一旁的若宁待熙宁离开,缓缓走到门口,她看到李鸿章落寞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

茶馆中。

“什么?太后为办寿不愿同日本开战!”谭嗣同难以置信的说。“嘘!你小点声,当街议政你不想活了!”若宁急忙制止了谭嗣同,担心的向四周望了望。却看到同桌的罗湉正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罗湉,想什么呢?”若宁唤他,“哼!如今国家危亡,居然还有心思过寿!”罗湉将茶杯摔在桌上,惹得四周客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若宁笑嘻嘻的朝众人道歉,随后转身锤了罗湉一拳,“喂,都说了不要这么激动。”

罗湉和谭嗣同仍是满脸凝重,若宁左看看右看看,无奈的说:“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是你们真的担心,就应该想办法解决。”

说完若宁便后悔了,大清统治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如何解决?如今仁人志士多不胜数,可是又有谁真能救亡图存,挽救危亡的大清呢?纵然是谭嗣同,也没有做到。

此时的罗湉灵机一动,起身道:“走,我们去见一个人。”

若宁谭嗣同二人跟随着谭嗣同来到了翁府,谭嗣同看着翁府的牌匾,问道:“这可是翁同龢翁太傅的府邸?”“正是。”罗湉点点头,走上前叩门。

听了两人的对话,若宁知道翁同龢是光绪的老师,也是清朝难得的一位好官,想不到罗湉连翁同龢都认识,这个人果真不简单。

正当若宁思索之时,翁府的家丁来来了门,只见罗湉与他说了几句,家丁便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翁府院落同李府大相径庭,只是更加婉约别致,如同潺潺溪流,让人流连忘返。

来到翁府大堂,翁同龢此时刚走出来,见到罗湉他有些惊讶。“皇……”“哎,翁大人,罗湉此次上门拜访,是有事相求。”罗湉冲他福了福身,礼貌至极。

翁同龢又看了看罗湉身后的若宁和谭嗣同,恍然大悟。“罗公子难得来访,坐下再说。”

“大人。罗湉要向大人介绍两个人。”罗湉说着讲若宁和谭嗣同拉上前,“这位是谭嗣同,相信大人早有耳闻吧。”

翁同龢眼中一亮,“你就是谭壮飞先生?翁某对先生的事迹早有耳闻,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先生本人。”他急切的走上前,拱手说道。

谭嗣同点点头,“正是在下,翁大人严重了,壮飞是晚辈,自然应先来拜访翁大人。”

“好好。”翁同龢高兴的点点头,又把目光转移到若宁身上,“这位是?”“她是李鸿章的千金李若宁。”

罗湉言罢,就看见翁同龢的笑容渐渐退却,若宁自然明白,李鸿章为慈禧办事,这些帝党早已对他恨之入骨。于是,她上前一步道:“见过翁大人。”她福了福身,接着说:“若宁知道翁大人同我阿玛有些恩怨,不过阿玛是阿玛,若宁是若宁,希望大人明白。”

翁同龢没料到若宁说的如此直白,他面色凝重的看了看罗湉,罗湉略微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而这一切,都被旁边的谭嗣同尽收眼底。

几人入座后,罗湉便迫不及待的向翁同龢举荐谭嗣同,希望翁同龢对谭嗣同委以重任。可若宁看得出,翁同龢并不想同他们谈太多,这都是顾忌她这个李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