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一听他说阳翟,立刻的将手收了回来,只笑眯眯的道,“你何曾见过姐姐被欺负,坊间流言罢了。你刚回来还没见过父亲母亲,快些去洗漱,等见过族中长辈了再来找姐姐。”

崔越最是听崔云的话,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他一走,崔云即刻拿出了自己写的小本子,元光十年末,关外柔然来犯,乐平王随军出战,立战功,威望直逼太子拓跋焘,帝封之为车骑大将军。

只大约记得是在年末,具体的时间却忘了。战乱一起,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百姓人心惶惶,趁此乱世该有大作为才对。崔云眼珠子转了转,转而便想,记得当时正值年末,寒冬腊月,军队粮草短缺,有不少的商家借此机会大抬粮价,一夜暴富者不在少数。

既然她已知先机,便断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崔府虽说有良田万亩,房宅无数,但钱财一物总没有人会嫌多的。况且这次,她打算私下里做,并不告知父亲。

供军需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将这好差事不分给旁人一分一毫,自个独占。思来想去,崔云脑子里便蹦出了三个字,拓跋屺。

她想护着自己,除却崔氏一族的力量,还得有自己的力量,有力量的前提便是手中有钱。况且,乐平王权势滔天,几欲和太子平起平坐,与他靠近些总没错。

崔越晚间没过来,想必是被母亲拽住说话。崔云左右权衡下便叫来了梅香,“明日里去我的小库房,将前些日子范阳卢氏送来的那对耳坠子拿出来,好生包装一下送到宫中。”

梅香瞄了她一眼,“女郎,那是南阳绿独山玉,价值不菲。”

崔云抬眸,眉毛一挑。

梅香立刻打了一个哆嗦,只迅速的恭顺的问道,“不知女郎要送宫中的哪位,始平长公主?”毕竟前几日才拒绝了人家的邀请,此番送个耳坠子

也是应当。

梅香想的很是理所当然,却听到崔云阴恻恻的开了口,“长公主?燕雀之辈安能配戴南阳之玉,送给昭阳殿大慕容夫人!”

大慕容夫人,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艳绝天下,冠艳群芳,乃当世第一美女。

南阳玉一送出去,三日不到,乐平王再次登府。

这次来的很是光明正大,在前厅见过崔平。不消半刻,便来了崔云的院子。

崔越正将从洛阳带回来的好玩意一一展示给崔云,就听到梅香来报,“女郎,乐平王来了。”

崔云下意识的望向崔越,他极快的一皱眉头,却又快速的恢复成了面无表情。只那下拉的嘴角显示出他的不愉悦。

拓跋屺一走近,崔越的眸子便极其冷淡的瞄了他一眼,之后转向崔云,“姐姐既然有客人,阿越待会再来。”

那神色很是温柔。

两相对比之下,拓跋屺不由得便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崔云也没顾有拓跋屺在场,很是宠溺的摸摸崔越的头,“多多休息,不必急着来。”

当今之世,男子之发便如同其之颜面,轻易不能触碰,由此可见崔云与崔越的关系远远亲密于别人家的姐弟。

等着崔越离开,拓跋屺一掀袍子便坐到了崔云的身边,“竟不知小夫人当起姐姐来,也有模有样。”

崔云听着‘小夫人’三个字,颇觉得变扭,却也没理他,只笑眯眯的道,“王爷因何而来?”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拓跋屺挪了挪身子向她靠近,一边便皮笑肉不笑道,“听闻你送了一对耳坠子给大慕容夫人?”

崔云缓而慢的点头,依旧笑眯眯的模样,“是呢,就前天送的,听闻大慕容夫人很是欢喜。唔,还命人赏了我一根岫玉簪。”

眼见着拓跋屺不说话只盯着

自己看,崔云就有些心虚,“要不,我拿给王爷瞅瞅?”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拿那簪子,拓跋屺手一伸拽住了她长长的衣袖,语气有些寒凉,“崔氏阿云,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看不透她。对于看不透的人,他有诸多的手段。

崔云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稍微想了一下便冲着他笑,“很简单,衣食无忧,平安常乐。”

拓跋屺松开抓着她的手。

崔云收了脸上的笑意,“王爷不信?你定是不信。不过是居安思危罢了,我一贯如此。我要的真的很简单,衣食无忧,平安常乐。”

旁人家小姑子在十三岁时,定是在憧憬自己的及笄礼,还有未来的夫君,无事时或是做做女红,或是绣绣嫁妆,再或是赏赏花。

她也十三岁,却对他说,居安思危。

拓跋屺一时没忍住,轻笑出了声,“偌大的崔氏一族,难不成还能让你饿肚子?”

崔云仿若没听到他的话,只慢吞吞的抿了一口茶水,开始细细打量案几上崔越带回来的玩意,一小壶杜康酒,一块牡丹石,一块洛绣汗巾,还有一块已经成了碎末的牡丹饼。

杜康酒名满天下,崔云隔着那壶盖似乎都闻到了酒的醇香,一时不觉,竟吞了吞口水。

瞬间,气氛莫名的静谧了起来。

拓跋屺的眼神便也落到了那小壶的杜康酒上,脑中不禁闪过上次崔云喝马奶酒的情状,一挑眉间诱哄,“杜康酒清冽碧透,味甜质纯,阿云不尝尝?”

崔云即刻有了几分狐疑之心,只默默的捏了点牡丹饼的碎末塞进了嘴里,轻描淡写的开口,“乐平王不愿我招惹大慕容夫人,阿云不招惹便是。”

这话一说出来,崔云甚至能感觉到拓跋屺周身忽而变冷的气息。

他拍桌,冷冷的瞟了一眼崔云,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