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总觉得自家女郎性子变得有些古怪,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女郎的心思便开始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以前与王蓉好的不得了,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三日不见还甚是想念,可不知怎么的,现在女郎对王蓉不仅半点好感全无,甚至隐隐还透露出浓厚的厌恶之情。

便说上次王蓉在城门口相送,悲悲戚戚的递上荷包,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梅香和兰香都要被这金兰之情打动的鼻子酸了,结果女郎就不冷不热的说了两个字,临了,出了城门口便将那精致的荷包给扔了。

这次更是,拒绝了宮宴不说,还要将这帖子给烧了,也不知这帖子哪里得罪了她。

眼看着崔云就要关上门,梅香急忙开口道,“女郎,这好歹也是宫中的东西,上面还有公主的名号,怎好就烧了?”

皇城中的物品,搁在寻常百姓家,不说供起来也得好好珍藏着,哪里像她们女郎这般,说烧就烧了。

崔云顿了顿,瞄了她一眼,“不烧也行,我瞧着这帖子还挺厚实,正好拿去垫桌脚吧。”

梅香一脸的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才说道,“那奴婢还是拿去烧了吧。”烧了起码是‘死无对证’,拿去垫桌脚,岂不是明摆着向皇宫挑衅?

崔云一挑眉,转身进了屋。

崔家在平城里的府邸虽没有清河城的大,却也算是占地不小。崔云的房间是按照清河城的规格来置办的,奢

靡却又低调。屋中燃着凝神静气的檀香,香炉冉冉冒着青烟。

崔云坐在一旁盯着香炉,单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案几。对于王蓉,她的感觉颇为奇妙,毕竟算上前世,她们两人也算是做了将近二十多年的好友,可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崔云才知道王蓉的真面目,且直到现在她都不能理解王蓉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害了自己,复杂矛盾。而对于拓跋燕儿的感觉就纯粹的很,是强烈到让人心悸的恨。

现如今崔府之势正盛,就连皇族都要忌惮几分,只是不知这忌惮之下,有多少欲除之而后快的蓄势待发,以及阴谋诡计。

皇太子拓跋焘一向与太原王氏交好,两年后他登基即位,太原王氏一族也同时到达了权利的顶峰,一跃成为天下士族之首。前世她与王七郎成婚,两大世族密不可分,一荣俱荣,在这一世,崔云阻掉了自己与王氏的联姻,也不知是祸是福。

因重生的日子越来越久,崔云自觉前世的记忆开始慢慢消失,因此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将自己关在屋内,神神秘秘的涂涂写写。她想尽可能的将自己还记得的事情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宮宴过后,十月十九,兰香兴冲冲的来报,“女郎,小郎君从洛阳回来了,一回府就说要来见你。”

崔云的胞弟崔越,年方十二,性子却沉稳似老先生,每每见到同龄人嬉笑耍闹便会黑着一张脸,不是拂袖走人就是面色阴沉。时

日久了,倒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过他对自己的姐姐却是极好。崔云一听说是崔越回来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像是几辈子没有见过似地,眼眶都发了红。

暗自琢磨着,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死后,崔越该有多么的难过伤心。一想到这里,眼眶就更红了。这眼泪正说掉不掉,崔越便推门走了进来,“姐!”

他脸上明显带着悦色,待一看到房中还立着一个丫头,立马的收敛了表情,严肃道,“你先下去。”

兰香自然深知自家郎君的习惯,只恪守本分的应了一声,低头退了下去。

等到兰香出去,崔越立刻的又恢复了笑脸,三两步的走到崔云的面前,半跪着的坐下,一边说道,“此去洛阳两年,姐姐在家中一切可好?”

他长得与崔云有六分像,身上的衣裳也还未来得及换下,个子也仿佛高了许多,崔云不着痕迹的揉了揉眼睛,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好呢,好得很。”

崔越打眼一瞧,便皱了眉,“怎的哭了?”

崔云又笑,“怎么会哭,姐姐是见到了阿越,心里头欢喜。来,让我瞧瞧变没变。”

她说着就上手在崔越的脸上一通**,崔越躲也没敢躲,闹了个大红脸,眼见着崔云越摸越来劲,他一张口转了话题,“刚进平城就听说姐姐被那阳翟公主欺负了去,拓跋家的未免太猖狂,等我哪日进了宫倒要看看那阳翟是多长了几个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