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冷笑了声,俯身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惊得她蓦然睁大双眸,颇为厌恶得想要甩开他的触碰。

“多心?从你出现的那刻起,寡人就知道你不简单。说,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心底的疑团又大了些许,他惊愕的发觉,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他,反而十分的从容,她到底是谁?

见挣不开他的束缚,烟雨反倒不挣扎了,唇角微扬,余光瞥到床畔边的药碗,嘲讽地笑道:“那君上来朝露寺是为何呢?是来为贵妃娘娘祈福的话,当年贵妃娘娘离奇死亡的时候,君上又在做什么呢?到人死了,才知道怀念,有意思吗?”

烟雨的一席话,正中刺进宇文琰的心坎里,他霍然松开她的手,身子向后倒退半步,如霜冷漠的瞳孔里满是惊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

“诚如君上所见,我不过是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北朝最后一位圣女就这样陨落宫中,北朝子民谁人心中不气呢?”烟雨挪开目光,不再看他。

宇文琰失声苦笑起来,倾身凑到烟雨的面前,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边缘。

烟雨浑身僵硬得偏开头,不想他的另只手掐住她的脖颈不让她动弹。

指尖没有如意料中的那般触摸到那层浅薄的皮膜,光滑的肌肤令他眸底的疑惑更深,正要松手离开脖颈。

不想,烟雨重重得把头从他的掌心里逃出来,微曲的手指勾住衣领,伴随着她的大举动,松垮的衣领被扯开露至肩头处。

肌肤曝露在冰凉的空气里,烟雨不由惊呼出声,一把攥住衣裳胡乱得遮挡住,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秘密。

那数朵红梅隐隐跃入宇文琰的眼帘里,红白相间的如此明显,手指僵滞在半空,目光惊恐得迎上烟雨煞白的脸庞。

他还未来得及出口询问,烟雨担忧他会有所察觉,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事情弄得更僵,她利索得掀开被褥就冲出了禅房。

边跑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她不

清楚宇文琰是否有全部看到,但从他愣怔的神情里,他多少是怀疑她了。

一口气跑向朝露寺的后山,确认宇文琰没有追上来,她不由长松了口气。

徒步穿过竹林,她寻了块大石想暂时休憩片刻,刚坐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记沉闷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现下整个朝露寺的人都汇聚在大殿为祈福做着准备,难道是偷懒的宫人怕被人察觉,特意跑到这老远的地方来?

烟雨原想当做没听到,好让宫人能够早些离开这里,只是等了好久,身后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狐疑得转过头去。

碎石堆前斜躺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冠起的黑发里夹杂着几缕明显的白发,他动都没有动弹过半下。

“你是谁?”烟雨站起身来,挪动着步履慢慢朝他靠近,这人既不是侍卫又不是宫人,会是谁呢。

没有回应,她来到他的背后,看不到他的面容,以为他从树上掉落下来昏迷了,伸手扳过他沉重的身躯,男子往她的面前倾倒。

全然没想到会是眼前这幕的烟雨失声尖叫起来,受到惊吓的她瘫倒在地,倒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好是那个负心人,她的生身父亲——林远中。

一手死死捂住双唇,她往前靠近半分,伸手探了探他鼻翼前的呼吸,指尖感受不到丝丝凉意,他死了。

她曾有过千千万万种想他死掉的念想,但这完全超乎她能接受的范畴,混沌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得往后挪着身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倏然,大片的竹林都振动起来,许多竹叶纷纷飘落下来。

烟雨扭头望了眼林远中,仓惶得扶着竹子站起身来,想要跑进竹林深处不被他们追到。

刚跑出没多远,有人就从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身子一个踉跄她跌进宽厚的胸膛里。

陆长苏搂着她颤栗的身躯,轻柔得宽慰道:“别怕,凡事有我在。”

烟雨揪住他腰际两侧的衣服,整张

脸都埋在他的胸前,泪水不可遏制得流淌出来,长臂指着林远中的尸体,颤声喊着,“他死了,他死了。”

陆长苏探头张望了眼,追兵还未赶来,他松开烟雨的身子,举步来到尸体旁,弯腰拔出插在他心头的匕首,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溅染上素净的衣袍。

“陆……”烟雨茫然得望着陆长苏的举动。

陆长苏侧过身去朝着她弯唇一笑,注视着她的同时,他掏出怀里的发簪横递到她的面前,柔声道:“答应我,放下过往的种种,好好治病。”

“你要做什么?”她意识到他的想法后,忙不迭冲上前去,想要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我没有杀人,你也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陆长苏侧身躲开她的抢夺,反手就把她推得更远,不想她与这件事牵扯在一起,“眼前的情形,容不得我们来选择,记住我说的话。”

话音刚落定,大批的侍卫四面八方得涌了进来,当他们看到地上的尸体后,立马把陆长苏团团围住。

见状,烟雨哭得很是厉害,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的这一切,栽赃嫁祸给她,现在又要陆长苏来替她背这个黑锅。

宇文琰听到侍卫的禀报匆忙赶来,他没想到,派出去寻找烟雨的人,除了找到她外,更发现有人在寺中行凶。

他挥手让侍卫退开,径直来到陆长苏的面前,注意到他手中染血的匕首,然后看了看在旁的烟雨,脸上满是愠怒。

“谋杀当朝国丈,压入死牢,五日后斩首示众。”宇文琰冷厉得说着,说完不再看烟雨半眼,拂袖就要离开。

烟雨上前迈了半步,大声嚷道:“人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是谁杀的林远中,但那个人肯定不会是陆长苏,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尤其还在朝露寺这个守卫重重的地方。

宇文琰回过头来,凝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冷笑了声,“不是他杀的,那就是你杀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