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唯恐他们两人就此吵闹起来,便站起身来打圆场,请凤溪到御花园走动,顺便好欣赏下四周的景致。

“北相千里迢迢来到南朝,想来是考虑清楚本宫的要求了。怎么?北帝是否愿意纡尊降贵亲自到此来迎娶本宫呢?”

明知到这儿来的目的,烟雨不容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思忖其他的事情,直接挑开对话,而且,她也不愿跟凤溪多一些时间接触。

凤溪仰首眺望天际,适逢一只晚归的大雁飞过,红眸半眯,道:“公主殿下是否心甘情愿得出嫁呢?”

“只要宇文琰亲自来提亲,本宫自是心甘情愿。北相与其来质问本宫的心意,为何不去问问你的主子,肯不肯以迎娶正妻的礼数,堂堂正正抬本宫过三重门。”

话语清冷下来,烟雨丝毫不客气地回道。

三重门是通入北朝王宫的正门,亦被称为天子门。

迎亲的花轿要抬进三重门,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立后。其他册封妃嫔进宫,皆是从偏门进出,半点碰不得三重门。

闻言,皇帝脸色大骇,他断然没有想到烟雨的要求是这样的,倘是这样,这不是逼着要宇文琰立烟雨为后吗?

这样的条件,以他自负的脾性怎会轻易答应。

正当他要张口劝服烟雨时,跟前的凤溪笑着颔首应允。

“北朝后位空悬已久,论身家背景,公主殿下是当之无愧的。君上他愿意以迎后之礼迎娶公主,只是,君上政事缠身,无法亲自到此迎公主上轿,还望公主殿下退一步才好。”

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这教烟雨有些慌乱了。

宇文琰葫芦里埋得什么药,竟然连这种条件都肯答应,他们是在筹谋着什么吗?

南朝长公主即将出嫁的消息,随着皇榜张贴而被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皆在讨论这件喜庆的大事。

南北两朝永结秦晋之好,免百姓们再受战乱之苦,他们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言九从慕容子音口中得悉此事后,整个人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你都能在她的汤药里

下药,为什么不索性下猛药,让她暂且醒不过来呢?现在倒好,联姻一事不但成了,她即将就是北朝的王后。我说,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恨不得现在剖开你的脑子瞧瞧,里面都装得什么。”

白言九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慕容子音的不是,这样的消息待他而言,是十足十的噩耗。

“这点小伎俩是瞒不过她的。”慕容子音淡淡地回了句。

她精通医理,郁病长久不愈,多少是会起疑的,首当其冲被怀疑的自然是汤药的问题。

白言九一把推开摆放在慕容子音面前的棋盘,任由上面的黑白双子零落掉在地上,连理都没有理会,自顾问道:“那要怎么办?”

“姜皓,送客!”

慕容子音狠狠得掷下双指间的棋子,利索得拂袖走人。

这盘珍珑棋局他钻研了几日,现在刚摸到些头绪,就被白言九无情得破坏,他哪能沉得住气。

直到他的身影淡出视线,白言九方有所顿悟过来,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错。

这下倒好,未来数日他想再跨进这国师府的大门,堪比登天还要难。

傍晚的时候,辽阔的天际阴云密布,眼看就是一场滂沱大雨降临。烟雨担忧刚晾晒的药草会受到雨水的侵蚀,火速连同宫娥们将药草搬进空置的厢房里。

满满一庭院的药草令烟雨浑身酸疼起来,吩咐了碧若准备热汤沐浴,推门走进寝殿里。

人尚未站稳,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她来不及看清是何人闯入进来,手腕处传来的痛楚把她拉到圆柱后,背部抵着清凉的柱面,这才看到挡在面前的人是谁。

秀眉轻皱,她不屑得轻嗤了声,不住得转动着手腕,想要解开他的桎梏。

慕容子音神色坚定得凝视着她,见她如此用力,生怕会弄疼了她,只好讪讪得松开了五指。

“半夜三更闯入本宫的寝宫,国师大人当真是不怕陛下拿你问罪吗?”

烟雨冷声斥责着,今时今日她的身份早已不同昨日,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是宇文琰名义上未过门的王后。

她理直气壮不怕死的样子,真教他想掐死她,委

实忍不住斥了句,“本座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烟雨绕过他的身躯,径直朝着屏风走去,她懒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一心想把他驱走。

边走,指尖边挑开衣带,她褪下最外层的纱衣拖至地面,刻意放缓脚步,扭头瞥了他一眼,“本宫要沐浴,国师大人请回吧。”

慕容子音不为所动得站在原地,宽袖下的十指缓缓攥成拳。感受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毅然转过身去。

“你到底要跟本座怄气怄到什么时候?非得拿你自己终身的幸福当赌注不成吗?”

他跨步朝她逼近,低沉的嗓音愈加响亮起来。

烟雨生怕会教寝殿外的宫娥听到,皱了皱眉,“是要把所有人都引来,你就开心了?”

话毕,她无谓得笑了笑。

“慕容子音,本宫许久前就同你说过,本宫不是你的弟子,所以,你别用那腔调来训斥本宫。这条路要怎么走,没有人比本宫自己更清楚,你回去吧。”

听她这样说来,慕容子音神情晦暗的盯着她看,脑海里浮现出从相遇到现在种种的画面,他不明白,之前那个要强的她,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副倔强的脾性。

在谷底的那段时光,他是真心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烟雨。

“你忘了一件事,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烟雨,你没有理由去承担这份责任。”

闻言,烟雨赫然睁大瞳孔望着他,“你……”

话锋一转,慕容子音继续问着,“就算如此,你执意要嫁?”

没有丁点的迟疑,烟雨重重得点头,“对,无论如何,本宫都会嫁给宇文琰,而他亦会给本宫想要的。”

“好……”

声音飘渺的自齿缝间飘出来,慕容子音弯唇笑着,转身打开殿门扬长里去。

沐浴时,烟雨始终在想他今晚到访的用意,以及那抹令人发憷的笑容,不知怎的,她竟有点感觉他与凤溪间有着莫名的相似。

碧若在给烟雨擦背,触及背上的伤疤,她一不小心惊叹出声,“殿下,这伤疤……”

“这伤疤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