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轩辕澈穿着一件冰绿色的过膝长袍、银白绫裤、墨绿色绣云皮靴,用浅碧色玉冠束发,越发得俊逸出尘、灵气夺人;他身后跟着两位黑纱蒙面的冥宫圣女,三人踏着箜篌的天籁之声,款款地走进殿来。

众位青鸟国贵妇都是第一次见到冥国君王的真实面目,一个个吃惊得险些掉了下巴,全然忘记伴着吉娜公主上前迎宾。

吉娜倒是喜出望外,她提着裙裾快步迎过去,“轩辕叔叔,原来你就是冥王陛下呀;那天我的侍女被雪峰的寒风吹晕了……不然,我就跟着你去冰宫看看了,那里好玩么?”

“嗯,你会喜欢那里的!”轩辕澈盯着面前这个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小仙子,脸上浮现宠溺的笑意。

乌日更达莱和云阶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与失落。

“叔叔,你是专门来喝我敬的乳酒么?等一下噢——”

“是的,我还带来了礼物;呃,公主,你不要叫我叔叔……”

“轩辕王兄!吉娜不叫你叔叔,叫你什么?!”乌兰女王适时地插了一句,提醒吉娜:冥王轩辕澈的年岁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大一些。

轩辕澈苦笑,他知道乌兰不欢迎他的不请自来,“公主,本王亲手做了一条项链送给你做成人礼,你看可是喜欢?”说着他打开手中的一个檀木盒,递在吉娜面前。

吉娜将那条白金坠红莲样宝石的项链拿到手中,“真是好看呢,谢谢轩辕叔叔!”

冥王见吉娜的手触到红莲玉,玉上的一点血光瞬间消逝,他暗中松了口气,“公主,要不要我给你戴上?”

“冥王陛下!”乌兰女王怒气冲冲地离开王座向他俩走来。

轩辕澈无奈地对着乌兰其其格略一拱手,“女王陛下,轩辕澈的心意已送到,就此告辞了!”

乌兰其其格见他没喝到公主敬的奶酒就离开,也觉得从情面上过不去,便缓和了脸色、回礼相送,“轩辕王兄以一国君主之尊,亲自来为小女的成人礼贺喜,乌兰感激不尽!”

轩辕澈又深深望了一眼吉娜才含笑离去。

乌兰其其格从吉娜手中夺过那条项链,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她还是不放心,冥王的蛊术不在大巫师之下,谁知道他有没有搞鬼?

“吉娜,乖,把这链子给你高娃姨母收着,沉甸甸的挂在颈子上也不舒服。”

吉娜对这些亮晶晶的石头不太上心,就应着把链子递给高娃。

众人这才想起继续方才敬酒谢客的程序。

轩辕澈缓步走出行宫,脸上浮现轻松的笑容:他数月来就想着如何能把情蛊种到吉娜的身上。

那种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情蛊对人体侵害至深,他当然不敢用于心爱女子。而且,施放那种毒蛊极易被大巫师发觉,到时候反倒会激怒乌兰兄妹。

他用的是于人无害的‘寄心蛊’,就是用施蛊人的心头之血培育蛊母,待蛊母长成育种,再将蛊苗种到心上人的身上。

中蛊的人若是对别人动了情yu,施蛊人就能感应到心神难安,以起到提前下手除去情敌的作用;其实说白了,下这种情蛊受罪的反倒是施蛊人。

轩辕澈见他涂在红莲玉上的那粒蛊苗已顺利窜进吉娜的心脉,便取出怀中的一个小瓶将蛊母倒出,那滴细不可见的红色水珠瞬间消失在冥王掌心。

从这一刻起,吉娜yu的变动就完全显示到轩辕澈的心境里,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公主的成人礼结束,宫人们献上珍馐美味和葡萄美酒;殿上众人兴高采烈地吃喝起来;不一会儿,乐师敲起欢快的鼓点,乌兰女王跃到殿中和舞姬一起跳起草原女子的舞蹈;而后,贵妇们也纷纷加入其中。

座上只剩下乌日更和云阶老实地坐着,品尝口感香甜的果酒。

吉娜生平第一次被高娃姨母许可,喝了三杯红酒。她小脸绯红、随着母王手舞足蹈了一阵子,看见舅舅和师傅呆坐在一边,急忙跑过去拉他们两个到殿中唱跳。

二人不忍让吉娜失望,只得手脚僵硬地跟在吉娜身后比划着。

首领夫人们不敢侵犯一向威严的大国师,她们纷纷瞄准了长相英俊斯文的云阶公子;有几个大胆的妇人边舞边靠近云阶,把大巫师挤到一边,时不时地借弯腰转身之际碰触云阶。

云阶推了一把贴过来的一个中年妇人,结果正推在对方的胸乳上,他大惊失色,急忙将手缩回;几位首领夫人格格笑出声来。

乌兰直随着乐师紧密的鼓点跳得香汗淋漓,听到笑声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的男人正被一群妇人吃着豆腐!

她面色一沉,冲过去将云阶拉到一边;一位贵妇不满地道,“女王陛下,云公子陪你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过他,让他娶妻生子了吧,总不能误人一世啊。”

云阶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解释;乌兰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转身对妇人道,“他是我夫君,还需要再娶别的女人么?!”

一位年长些的妇人走近乌兰其其格;她叫索布德,论辈份她是乌兰的姨母——上一届女王的异母妹子。

索布德低声对乌兰说,“陛下,您是神族传人,不能有丈夫的……云公子在这山下行医多年,对牧民的恩德像羊背上的绒毛一样多!草原各部又献来那么多的美少年供您选用,您就放过云公子吧。”

“不是的!”云阶急忙说,“夫人,您误会了,是我不想走——”他这样极力地解释着,众位夫人却都用怜悯的眼光望着他。

“清格勒?”女王高声叫着。

“奴婢在。”宫女官从前殿急步过来。

“趁各族部的首领夫人都在宫里,你把绿烟宫那些童男领到各族的马车上,捎他们回故乡!吉娜公主明天就下山去大周增长阅历,兴许得两三年才回来;让这些少年闷在深宫里虚度年华,的确不甚人道……等公主回宫之后,有必要的话再重选美少年进宫!”

清格勒吃了一惊,“陛下,那些健壮的童男是给您抵抗体寒、补充阳气用的……”

“我现在的内力足以抵挡先天阴寒,你去吧。”

首领夫人们面面相觑,难道女王只想宠幸云公子一个?那云公子的身体可能承受得住?

云阶又是尴尬又是感动,他扯扯大巫师的衣袖,两人一同离开了体香四溢的大殿。

“国师,乌兰若是日久不行男女之事……身体会怎样?”

“胸寒腹痛、极为痛苦!每月的十五那天会发作得尤其严重,她生下吉娜之后几乎没接近过情宠,每月十五的夜晚,都得泡在最热的那眼泉子里整夜运功散寒,但是水再热也是至阴之物……唉,我当年将你掳到昆仑来,兴许是我犯下的大错!对你、对乌兰都是一场劫难……”

乌日更达莱没有细说:照此下去,乌兰根本过不了六十八岁那年的寒劫,他见云阶眉头紧皱,显然是心痛至深,便不忍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云阶的肩膀,让他不必过于担忧。

不远处,从后宫出来的十几位美少年在清格勒的引领下上了各族的马车;能够返回故土,他们多半兴高采烈地互约再见;也有满面失落的,他们虽是得了不少赏赐,却没能如愿得到女王的一次宠幸。

拉日族的少年查干夫郁郁寡欢地向一辆马车走去,一只手臂拉住他;查干夫回过头来,“绍布?”

绍布指着不远处的云阶对查干夫说,“你看!那个白袍的男子就是来自大周的云公子,他旁边的那个黑袍带面具的是大巫师……”

查干夫嫉恨的眼神从云阶身上扫过,落到正往那边走去的一个火红色身影上:乌兰女王!

乌兰其其格方才又唱又跳,衣领有些松散了,隐隐能看到一角白嫩的乳丘……查干夫的眉头拧了起来:那个云公子居然伸手帮女王紧了紧衣领,就像对待自己的妻妾一样随意。

“我——不走了!”查干夫咬牙切齿地道,“哪怕在这里当一个看门的普通侍卫!只要能时常看一眼女王……我就知足了!”

“我也不想走了。”绍布转动着灰色的眼眸,他的眼神望着的是一个娇黄色的身影:吉娜正拖着长长的裙裾,笑逐颜开地向父母身边跑来,头顶的羽绒和身上的轻纱在阳光下闪耀着眩目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