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子衿急忙推开洛欣悠,同时身体急速倒悬,借着后滚翻的力量,一脚踢开了快如闪电的飞箭。

紧接着,龙吟笛已跃然掌心,附唇轻吹,一曲震天谣瞬间划出一道无形的乐痕,沿着地平线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潜于暗处的三个仙将不得已只好跳入明处,虎视眈眈地看着劭子衿,其中一人竟是岁乙真人!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岁乙真人气定神闲地冲劭子衿打招呼。

劭子衿听后止住了笛音,稳稳落地,将洛欣悠圈到身后保护起来,才冷冷道:“劳烦真人回去告诉仙帝,我劭子衿的药包,他老人家最好不要惦记,当心,我对曾经的誓言出尔反尔。”

洛欣悠虽不明白这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但这三个仙将却都心知肚明,尤其岁乙真人,曾亲历过那场旷古混战,更是极少数亲耳听到过劭子衿对仙帝起誓的人之一,是以当听到劭子衿说若是惹毛了他,他会出尔反尔时,岁乙真人立即耷拉下脸来,安抚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想来仙帝定也知道,仅以我们三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伤你和玄凤分毫,是以他也不过是想在魔尊面前挽回点颜面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劭子衿冷哼一声,语如冰刀划向三人:“如此甚好,玄凤的神力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还不快滚!”

岁乙真人其实更忌惮洛欣悠傍身的诛魔剑,而且,他又不是那种能洞悉一切的神仙,根本不曾察觉诛魔剑不在这里,只当洛欣悠还未祭出诛魔剑就是了,是以赶紧摆摆手,带着另外两个仙将踏云而去。

直到三人消失在茫茫天际,劭子衿才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漾了一地殷红,骇得洛欣悠一阵心痛。

她赶紧扶住即将倒地的劭子衿,焦急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扯动红红的唇角,倾吐出一片熟悉的气息,吞吐在洛欣悠的耳畔:“魔尊给我喂了镇魂丹,虽能暂压夺魂引,但却不能催动真气太久,否则,有筋脉爆裂之险。”

洛欣悠后怕极了,咆哮道:“那你刚才还运气奏笛,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他扬唇轻笑,淡淡道:“刚才情况紧急,我一时忘了嘛,怎么,洛药包你终于肯听我说话了?”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噘嘴道:“屁,明明是你欠我一句解释,怎的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我蛮不讲理?快说,你那日为何与那女魔头厮混一夜?还有,你今日又是如何摆脱那女魔头的?又怎么会知道魔尊会带我上天池?还准确无误地把我救走?”

劭子衿眨眨眼,扬眉反问道:“你这么多问题一股脑儿丢出,我记都记不过来,又怎么回答你?”

洛欣悠刚想反驳一下,却被他伸出的修长食指给堵上了嘴巴,“嘘,此地不宜久留,魔尊一定发了疯似地找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说完,不等洛欣悠拒绝,他已然把龙吟笛递给了她,浅笑道:“我不能御笛,你来!”

她没好气地接住,扶他一起站上去,这才蹙眉怒问:“去哪儿?”

“沧寂海。”他答得那么干脆,干脆到令洛欣悠突然一阵空白,直缓了良久才缓过神来。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不可置信地侧过头看他,随即不安地问道:“可是,你的蛊毒,还有夺魂引,怎么办?”

他轻轻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暖暖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难道没有

信心在一个月内,帮我找到解除夺魂引的办法?至于蛊毒,有你这个药包在,暂时取不出,应该没关系吧?你说呢?”

她认真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于是便点点头,答道:“只好如此了。”说完,俏皮地冲劭子衿挤了挤眼,扬声道:“大药罐子,扶好我噢,要加速喽……”

语毕,龙吟笛如翔龙贯空,咻得一下朝着东方急速驶去。

同一时间,人界,沐国,殿坤殿。

慕容澈正坐在一张棋盘前,蹙眉解棋,流云便直接略过丁公公的通报,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恕流云唐突,有要事禀告。”她语调急,呼吸更急,竟像是一路奔跑而至,是以如此气息不稳。

慕容澈放下刚刚拿起的棋子,抬头看着流云,厉声道:“准奏。”

流云抱拳作揖,沉声道:“已救出了劭子衿,成功扰乱了魔尊的计划,如今,劭子衿已带着洛往东边去了,臣推断,他们二人定是准备回沧寂海。至于魔尊那边,陛下大可以放心,不出三日,他一定会发来密函,同意与陛下结盟。”

喜怒一向不形于色的慕容澈听了流云的回禀,难得地轻笑出声,抱紧双臂赞许地看着流云,朗声道:“这次任务你辛苦了,朕许你告假一月,去找寻自己的亲生妹妹,你可想去?”

“这……”流云欲语还休,她等慕容澈许出这句恩赐等了太久,可如今她终于等来,却反倒不知如何自处了。

“怎么?你又不想去找她了?可朕明明记得,你曾提过,这是你此生最大的心愿。”

很难得,一向寡情的慕容澈竟然敞开心扉与流云畅谈起了心愿。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令流云更加难以消化,立即俯身行礼,恭敬道:“臣叩谢陛下隆恩,感谢陛下将流云的心愿记挂在心,可眼下正是大业铸成的关键时期,流云虽不才,但愿留在陛下左右,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还望陛下莫要嫌弃流云无能。”

慕容澈平素里虽更爱听逆耳的忠言,但偶尔听一听顺耳的马屁声,他还是很开心的,当即便屈身扶起了流云,刚毅有力的大手顺势扣住了她的柳腰。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令她如被点了穴般,不敢妄动。

“朕记得,小时候你和洛关系最好,朕对洛好的时候,你总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虽心有不悦,却从来都不敢上前与她一起分享朕,你告诉朕,你有没有恨她?有没有恨朕?有没有后悔从未跟她争过?”

流云的鼻子忽然一酸,年少的往事历历在目,她何尝不恨洛欣悠,何尝不后悔没有上前与她争?她也爱慕容澈,甚至比曾经的洛欣悠还爱,可慕容澈的眼睛里却从未容得下她,她只能当他们俩身后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存在,直到此时此刻,慕容澈那么用力地拥着她,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陛下……”

慕容澈伸手覆住了流云的唇,然后把她拦腰抗在肩上,慢慢走向了凌乱的书桌。

他伸出另一只手推掉满桌的奏折,把她轻轻放倒在上面。

流云紧张地连呼吸都忘记,她本能地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大手在身上游走,他低低的耳语声柔柔响起,像一个咒,让杀人不眨眼的流云瞬间僵住。

“你是朕的暗影,更是朕的女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总有一天,朕会重新拥有你,就像当初朕还不是皇帝时那样。到那时,让我们一起并肩直到天荒地老吧,洛……”

正专

心御笛带劭子衿疾驰的洛欣悠忽然打了个喷嚏,劭子衿贴心地取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了她肩上。

洛欣悠刚想拒绝,就听劭子衿略带责备的声音暖暖传来:“洛药包,你要是受寒了,可就没人照顾我了,所以,你还是乖乖把衣服披好。”

其实,我一点都不冷,打喷嚏说不定是有人在骂我。她很想这么说,但碍于劭子衿好不容易这么赤果果的关心她,她只好强忍着笑意装作小有不悦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把衣服往身上拉了一拉,感受着衣服上残留的劭子衿的体温,默默傻笑。

与这两人的温馨甜蜜不同,此时此刻,魔尊花弄影正气得像团熊熊不熄的烈火,所过之处,没有谁能幸免,均被他的愤怒气焰灼得内伤外伤不断。

尤其,沐白已在他的魔爪下奄奄一息了,但无人敢上前求情。

沐白的身边,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俱都口吐黑血命丧当场。那些女侍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只留一口气悬着,若再多挨一掌,必定立赴黄泉。

花弄影冷冷俯瞰着跌坐在地的沐白,厉声道:“本尊最后再问一遍,劭子衿是如何逃走的?”

沐白摇摇头,艰难发声道:“属下……不知,这里被下了天罗地网,本可以高枕无忧,就算是一只苍蝇飞入或飞出,也难如登天……”

啪,又是一掌劈向了她的后背,她被这巨大的掌力拍倒在地上,口中再喷一口触目的鲜血。

“你不知?你非但不知劭子衿如何跑的,何时跑的,竟连谁帮他跑的都不知,你说,你该不该死?”

沐白凄惨地扬唇笑了笑,面如死灰般看向花弄影,低声道:“沐白早就该死,若不是主尊不准沐白一死的请求,沐白怎会还有命多活这么些年?恳请主尊,赐沐白痛快一死。”

花弄影很想成全她,但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沐白为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况且,她对他的情,他并非一点都感受不到,遂大手一摆,绝情道:“你想死?本尊偏不遂你愿。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本尊的人,拖着这身散骨,自生自灭去吧!”

魔尊已下令,她又怎敢不从,踉踉跄跄地爬起,连滚带爬地走了出去,一点点越走越远……

另一边,洛欣悠御笛载着劭子衿行了好久,终于肯承认有些力不从心,再这么狂驰下去,大概还没看到沧寂海的沙滩,她就要因为真气枯竭而命丧天上。

“劭子衿,已经进入水域很久了,想来若是魔尊想追杀我们,大概早就出现了很多次,如今咱们平安进入了水域,是不是意味着他没空搭理咱们,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改御行为步行?”洛欣悠小声问道。

劭子衿忽然轻轻一笑,惹来洛欣悠一记白眼:“我好心御笛,你倒好,这是在嘲笑我没本事吗?”

劭子衿低头就是浅浅一吻嵌上她的额头,她慌乱地别开脑袋,有些心神不宁。

他宠溺地揉乱她的发,淡淡道:“我是笑你太可爱,其实我早就想劝你收笛改为步行了,只是看你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地御行,实在不忍打断。你呀,真是……”

“真是以小女子之心度了你谦谦君子的腹了,对吧?”她眨眨眼,没好气地接上了话茬。

他再次宠溺地揉揉她的发,以老子教育孩子的口吻浅浅道:“孺子可教也!”

两人收笛落地,脚还没站稳,突然,一头咆哮不断的猛兽突然蹿了出来,兽顶那一双锋利的兽角,直插洛欣悠的后背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