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母仪天下 第十七章 太后临朝

江若锦愣愣的说道:“你会这么好?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岑苾道:“我早已说过,不是我想害你,是你想害我,造成了这个意外,现在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怨我。”

江若锦突然想起什么,道:“汪竣达,御林军统领汪竣达他不是深得皇上恩宠吗?皇上最近还封他为兵部尚书,他为什么不保护皇上,查验皇上被弑真相?这是他的职责,在他的管辖之内发生这样事情,他难道不管,让你为所欲为?”江若锦抓起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岑苾道:“汪竣达,他是虢国人,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在虢国如果不是突然被迫嫁给冯赫,那么我十有**就会嫁给他!”

江若锦闻言惊叫一声,道:“原来你的情郎是他!”

岑苾摇摇头,道:“你想错了,我的情郎并不是他,来燕宫之后,在英华宫再次见到他,我们已毫无感情,他不过是想利用我向上爬,我也要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我们两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你还寄希望于他,似乎太过可笑。”

江若锦的精神彻底被击溃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别无生路,她突然急切的说道:“我儿子承坤,他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你放过他!算我求你了。”

岑苾道:“好在你没有糊涂到让承坤也看到昨晚那一幕!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他的,只要他不对我儿子的皇权造成影响。”

江若锦犹不放心,追问一句:“真的?你真的能放过他?”

岑苾道:“不错,我会让他做个悠闲王爷。”

江若锦放下心来,想起就要和九岁的儿子生离死别,泪水又涌了出来。

岑苾在旁看着心中不忍,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若锦泣道:“你说的对,我这辈子所有的生活都在父亲的决断之下,虽然父亲他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也许我这些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最后我输给你这个惯经大风大浪的人了。如有来生,我一定不要这样活一辈子了,若有来生,我一定要像你一样,决断自己的命运。”

岑苾听她这话,心中不禁苦笑,自己不过是随着命运漂泊的浮萍,这些年来,虢国、大理、吐蕃、梁国、燕国,到过无数地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最终只能和相爱的人相见不能相爱,如果自己有来生,倒愿意平平淡淡与自己相爱的人相依相守,度此一生。

岑苾转身,正要打开囚门,江若锦突然说道:“承坤是个乖孩子,他从来没有野心。现在他这么小就没有娘了,我不知道他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求你,不管看在什么份上也好,好好待他,我在九泉之下也感你的恩。”江若锦说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岑苾想起当日离开搏凌侯府时,将年幼的女儿托付给海宁的情景,不禁也十分动容,回头道:“你放心上路吧,我答应你!”

江若锦道:“谢谢你……”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岑苾不忍再看,打开囚门,三击掌,片刻,闵江月带着两个太监走了进来,两个太监手上拖着三尺白绫。

江若锦看到那白绫,知道自己最后时刻已经到了,收了眼泪,面色渐渐变的淡然起来。

闵江月问道:“娘娘,是现在了吗?”

岑苾点点头。

两个太监走上前去,将白绫在江若锦脖上一缠,然后同时用力拉扯,江若锦立时觉得气闷难受,想叫却叫不出来。可是,这痛苦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的意识就渐渐淡薄起来,身子觉得轻飘飘的,然后就毫无意识了。

又过了半晌,太监才松开手,检视一番,确定江若锦已死,然后向岑苾复命。岑苾道:“她虽然生前是贵妃,但是到底是顶了一个弑君的罪名而死,不可用贵妃的礼仪下葬。江月,你将她和凌薇一起送出宫去,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好好葬了吧!”

闵江月答应一声。岑苾又回望了一眼江若锦临死痛苦扭曲的面容,想到如果自己棋差一着,只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处理完江若锦的事情,岑苾回到大殿,穆晟钊的尸身安置在内室,这时,宫女已经给他净身,换上了崭新的黄袍。这个时候,岑苾才来到内室看望自己刚刚死去的丈夫一眼。想到昨日在妙檀宫中,穆晟钊对自己的冷淡猜忌,对殷氏的宠幸偏袒,岑苾对他最后一丝内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二月十六,两岁的穆承域在岑苾的怀抱中继位为大燕皇帝,二十六岁的岑苾正式成为大燕太后,怀抱儿子坐于龙椅之上。自那日子夜一别,岑苾和李铭毅一直没有见面,邺都的驻防不容松懈,邺都这几日一直处在戒严状态,二人再次见面,岑苾已坐在这威武大殿之上以太后身份临朝,而李铭毅以臣子的身份在下叩拜,岑苾看着宏伟的大殿,数百的文武臣工,想着自己自出嫁之后十年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千。

岑苾以皇帝之命,加封李铭毅为武信侯,汪竣达为威烈伯,荀祁年为太傅。同时,恢复江成武摄政王爵位,赦免江成武家人,赐还府第,而在江成武事件中遭受牵连的蔡宗亮、张应松族人同时得到赦免,此诏一出,江成武旧部分外连赞岑苾仁德。

同时,命将殷富贵罢官下狱,此案交于大理寺与刑部同审,李铭毅旁听。此令一吓,殿前武士已经将抖若筛糠的殷富贵剥去衣帽,拉下殿去。主审官员多受过殷富贵之气,现在先皇驾崩太后临朝,又让李铭毅旁听,那明摆着就要狠狠置他的罪,于是严加查问。第二日已审出殷富贵罪行十五条,其中为首三条:收受贿款白银十五万两,抢占民田一百二十亩,掳人妻女**辱五名。这三条大罪已经罪在不赦了,岑苾问刑部所议何罪,答曰:“凌迟,没收家产,男子流放,女子为奴。”岑苾沉吟片刻,准奏。

想这殷富贵,不过因女得宠得跃龙门,却不知收敛,四月之间竟犯下如此多大罪,实在令人发指,如果长此以往,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而正是因为他和李铭毅的冲突,最终导致了宫中一系列的变故。

十二月二十,妙檀宫。

殷婕妤自从九月十二日夜被软禁于此,一直得不到外界任何消息。宫外竟然全是御林军侍卫守宫,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每日除了有人在御林军的陪同下送饭进来,再见不到外面任何人。而这些人皆如哑巴一半,十问十不答,因此殷婕妤无法得知任何外面的情况。几日下来,不见皇上,却又无端被禁,宫中宫人不由议论纷纷,回想起一年前皇上屠戮慈宁宫和坤宁宫全部宫人的事件,一个个不由吓的浑身战栗。

这天中午,妙檀宫正门在紧闭八日之后第一次打开,殷婕妤和贾、黄两婕妤都迎到门前,只见闵江月带着十名太监走了进来,其中两个太监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只见一个托盘上是三尺白绫,另一个托盘上是一壶毒酒。贾黄两婕妤见此情景,吓的腿软,瘫倒下去,幸得身后宫女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殷婕妤却冲上前去,怒道:“皇上呢?皇上在哪里?本宫认识你,你是皇后的侍女,你想趁皇上不在谋害本宫,本宫决不会就范。”

闵江月面无表情说道:“先皇已于八日前驾崩,太后因殷婕妤常年陪伴先皇身边,为免先皇寂寞,请殷婕妤殉葬。”

宫中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大惊失色,她们再也料不到皇上竟然在八日前已经驾崩了,不过,贾黄两婕妤在最初的震惊后,听到闵江月说只要殷氏殉葬,并未提及自己,心稍安定一些。

殷婕妤闻言脸色大变,身子连退几步,指着闵江月道:“你胡说,皇上那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呢!一定是皇后要用这个假话骗本宫去死,本宫不会中她的诡计的。”

闵江月提高声音说道:“先皇已经驾崩,皇后现在已是太后。婕妤拖延时间也无益,不如痛快的将毒酒、白绫选一样了结了性命,也好保全最后颜面。”

殷婕妤道:“不可能的,本宫要见皇上,你们放本宫出去!”说着往宫外冲去,闵江月身子一动,挡住殷婕妤的去路,道:“婕妤,你自行了结之后就能很快见到皇上,棺椁陪葬于皇陵地宫,以后和先皇就再不用分开了。”

殷婕妤却不答话,还是想向外冲,却怎么也越不过闵江月的身子,心中气恼,伸手就要掌掴闵江月,闵江月却一把抓住殷氏的手,将她轻轻向前一推,她连退几步,被身后的宫女扶住。

殷婕妤指着闵江月怒道:“你一个小小宫女敢推本宫,你知道不知道本宫是皇上的婕妤,你竟敢冒犯本宫?”

闵江月瞟了殷氏一眼,冷冷道:“太后让婕妤殉葬,已经是给婕妤面子,如若婕妤再闹下去,未免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奴婢不妨告诉婕妤,太后已经将婕妤之父下狱,有大理寺和刑部同审,已审出罪行十五条,判凌迟处死,家产充公,男丁流放,女子为奴。能让婕妤在宫中为先皇殉葬,已经是看在先皇宠爱婕妤的面子上,给婕妤最后留个体面罢了。”

殷氏听到这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身后的宫女也没能扶住她,她睁大眼睛道:“凌迟?太后把我父亲凌迟了?”

闵江月道:“现在还未凌迟,只是这两日择日就要行刑了。”

殷氏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坐在地上身子颤抖,突然,她抬头瞪眼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闵江月道:“想必婕妤还没有听清楚,奴婢早已说过,殷富贵犯下十五条大罪,论罪当处此刑。婕妤难道不知道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个因女而荣的得志小人!”闵江月说到这里,口气已不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