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桃这么一问,沈浩亦是轻佻地笑笑,附在柳小桃耳边,忽而开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声音不大,可这坐在对面的孟头儿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手上吃了一半的鸡腿一跌,啪嗒一响,这是哪么个情况,两个人,发展得这么快了?

柳小桃亦是尴尬地将脸别向别处,低低回了一句,“回去再亲,回去再亲。”

和孟头儿约好了安排计划的时间,又是给孟头儿塞了两只烧鸡,打发孟头儿回去,夜已深,回了别院,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沈浩和柳小桃都不是爱张扬的人,故而也是偷偷地回,偷偷地进了房,只是这才进来了没多久,这一个才进别院服侍没多久的小丫鬟就是冒冒失失地来敲了门。

“这么晚了,什么事都留着明天说。”清风在外头冷冷说道。

房里的柳小桃正是在替沈浩磨墨磨到手酸的时候,这沈浩,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昨个才说到时候把所有的公文奏折都拿过来批阅,这样就可以多些时间来陪柳小桃了,今个,还真是都派人搬了过来。

老侯爷还活得好好的,沈浩还为继承爵位,只是这巴陵城里的人知道镇远候侯府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客气地称了声“小侯爷。”

故而,这些公文,本不是沈浩的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过都是这老侯爷沈南昌向来严于律己,更加严于律儿子,自沈浩十六岁起,就要帮着老侯爷一同批阅公文,若是和这老侯爷的想法差了太多,轻则一顿训斥,重则关进小黑屋,这四年下来,总算,也是练就出了一副让老侯爷满意的少年老成的样子。

人家都说这老侯爷是看重小侯爷,而柳小桃却暗暗地觉得,这老侯爷,真变态。

趁着沈浩搁笔的空档,柳小桃连忙就是唤住了门口来通报的小丫鬟。

“姨娘,外边冷,您怎么出来了?”清风见着披着件藕荷色披风的柳小桃蹬蹬蹬出了屋子,拱手问道。

“没关系,”柳小桃摆摆手,看了看眼前这个脸颊还带着红晕的小丫鬟,“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这丫鬟估计过去都是在后院做粗活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着主子出来了,声音颤抖地说道,“是,是宋小姐。”

“宋长歌?”柳小桃挑挑眉。

“奴婢本来是后院煎药的粗使丫鬟,往常,宋小姐的药都会派房里的杏儿姐姐过来端,可今个,却一直没人来,奴婢冒失,就想着直接端了药过来,一开始,就看到宋小姐的房门没有锁,一推门,却发现杏儿姐姐晕倒在了房里,而宋小姐,也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柳小桃的牙关一咬,发出轻微的咯噔咯噔的摩擦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可不是小事,纵然自己今个出门在外,不清楚,和里头那家伙,应该是早就收到消息了,可为什么,他淡定得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呢?

“可派人去找了?”

这丫鬟哪里知道这么多,愣愣地,只是摇了摇头。

倒是清风接过话茬慢慢说道,“回姨娘的话,管事的嬷嬷本来想去请问您和小侯爷的意思,可后来,小侯爷那边先就来了人通传消息,说是已经派了十来人出去,让姨娘不必理会这件小事。”

小事?柳小桃的眉头愁成了一个八字,好吧,就算自己不喜欢那宋长歌,这沈浩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更不可以去喜欢那个宋长歌,可人家毕竟是沧州宋家的人,平白的丢了,算怎么回事。

打发了门外的丫鬟回去,柳小桃两手将门一闭,缩在一团棉絮里的肉.团就是一惊,拱着小脑袋就是往那软和的小窝里钻。

方才大家就是在门口说的话,没有可以遮掩,这里头的沈浩定然是听得个一清二楚的。

外头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柳小桃径直走到沈浩的案台前,两手一撑,“说说吧,你把宋长歌弄哪去了?”

沈浩头也不抬,握笔的手反而是放松下来,只是搭在中指和无名指间,来了一句,“和我没关系。”

“难不成和我有关系?”柳小桃使坏,蹭地握住沈浩手里的笔杆子,偏着头问道。

沈浩甩了甩头,继而满脸真诚地抬起头来,“也许你真的猜对了。”

“什……什么?”柳小桃立马就是结巴了起来,天地良心,自己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百姓啊。

见着柳小桃的慌张样,沈浩却是笑得十分不羁,“我骗你的。”

柳小桃嘴一撅,就是装作要捶沈浩的胸膛,却反是被沈浩一拉,稳当当的,就是落在了沈浩的大腿上,柳小桃下意识地攀上沈浩的腰,膀大腰圆的贵公子自己见过,可是像沈浩腰身这般有力,身材这般均匀,肌肉这般发达的小侯爷,真还是十分难得的。

“动起手来,你可是没便宜占的,”沈浩一脸的促狭,这模样,真是像极了那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少爷们,柳小桃脸蹭蹭地又是红起来,又听得沈浩凑在自己耳边又是一句,“不过,美人计你还是勉强可以试一试。”

说罢,就是朝着柳小桃的脸颊重重的一吻。

柳小桃看着沈浩开心得似那街头王二傻一般,皱皱眉,“你还笑得出来,一个大活人都没了,要是万一出了事,你哪什么来赔那宋老头?”

“宋长歌?出事?哼!”沈浩的手早就是不老实地摸上了柳小桃的腰带,抱着美人袅袅细腰,怎能不让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平日看着你挺机灵的,今个怎么了?脑子进烤鸭了?”

“你给我进个试试。”柳小桃张牙舞爪地抓着沈浩的衣领,看似要吃了沈浩一般,可力道,却是温柔轻巧得很。

沈浩单单只用一只手,就是控住了这闹腾的小兽,倾身一笑,“你觉得,清风的武艺怎么样?”

“不错啊。”

“那宋长歌的呢?”沈浩再问。

柳小桃才是一头雾水,这一下,却是懂了个透彻,宋家与别家不同,大儒之家,讲究的是书香门第,女子五岁请先生,八岁学女工,十二岁就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了,可像宋家这样的儿女呢,是要在娘肚子就会操刀子的,宋家上下,就连这扫地大婶,见多了,也会撸.着扫帚来两招,更何况,这宋家的嫡出小姐宋长歌,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宋长歌会武艺?”柳小桃还是有些惊讶,“我居然都没看出来。”

沈浩抽了抽柳小桃的鼻尖尖,笑道,“你要是都能看出来,那宋长歌岂不是太失败了?”

“可这世人都只传这宋长歌才貌双全,丝毫没有提到她有武艺傍身的事啊。”柳小桃晃了晃脑袋,企图抽丝剥茧,却还是一团乱麻。

“别人没提,不代表没有,”沈浩索性合上案台上的公文,两只大手将柳小桃抱了个严严实实的,“宋长歌,练的是气宗,讲究的不是出手的快和准,专注的,是修身养气,以柔克刚,人与气,合二为一,若不是高手,是看不出来的。”

“哇,”柳小桃使劲地拍着手,赞美道,“那高手你走前记得把后院的柴劈了。”

案台上的烛火闪烁着,带着暧昧的昏黄似缎子一般铺满了这一方天地,映着柳小桃浅浅的梨涡,还有那不怀好意的笑,明褒暗贬,就是为了报复那口舌之快,这样的柳小桃,是让人着迷的,也是,让人十分头痛的。

沈浩扶额,老实道,“高手二字我可是当不上,只是,那日我一试探,便是试探出来了。”

沈浩话语刚落,柳小桃眼前就是浮现出那日自己一脚踹开大门,本以为是满屋的风流春色,却只看到宋长歌楚楚可怜地倒在地上的样子,蓦然懂了,原来,这沈浩还是留了这么一手。

莫名的,有些佩服起来,莫名的,又是有些黯然。

“我还以为,莫白说的是真的呢。”柳小桃小声咕哝着。

“什么?”

柳小桃昂着头,“说一般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奇怪的是,我可以。”不过是个小事,可却让柳小桃高兴了好几个晚上,为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至少,是证明了自己是特别的,是不一样的,是独一无二的。

“原来,是这个,”沈浩笑着,嘴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他说的,也不全是假的。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极其厌恶女人的,除了十四姐姐和……和林琅,过去的二十年,我对女人,都只是避之不及而已,能让我主动去靠近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情话说了满怀,柳小桃欣然地一笑,主动搂上沈浩的脖子,低语一句,“恩,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只有我一个。”

宋长歌的事,就此告了一个断落,沈浩派出去的那十几个找人的仆人,不过也都是些平日在侯府端东西抡扫帚的普通下人,其中,还有一个跛子,两个聋子,三个哑巴,都是老夫人看着人家可怜,收留进府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沈浩,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费心思去找,只不过是要去做做样子,也好给外人一个交代,至于宋长歌此番表面被掳走的架势,暗地里做些什么,目的是什么,总是让人怀疑的。

直到三天后的夜里,伴随着柳小桃早已睡熟的沉沉呼吸声,沈浩的案台上还摊着封地各处来的公文。

今个天暖,开了窗,谁料一阵冷风吹过,吹得这案台上书页乱翻,沈浩怕冻着了柳小桃,连忙起身去关,再回来,就发现这案台右上角一本兵法恰好翻开,那一页恰好是……

“调虎离山?”沈浩蹙眉默念,忽而,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