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这沈浩迷茫之际,柳小桃更是变本加厉的,猛地就是扑到沈浩怀里,伸出小手握成小锤子,就似破浪鼓一般,捶着沈浩硬邦邦的胸膛。

“你讨厌你讨厌,你说过要对人家一生一世都好的,如今又带了别的女子回来。”

沈浩略一踌躇,却是看到这院子外头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看着身形有几分熟悉,顿时也就懂了,立马也是干着嗓子喊了两句,“诶呀好啦好啦,不哭了,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春宵一度,也就散了,怎么能和你比呢?”沈浩边说着,又边是端起柳小桃的小脸,本想是一脸甜蜜的喊句,“小宝贝”亦或者其他的温柔话,可一个“小宝”才是喊出口,这喉咙一哽,转眼就看着柳小桃脸上的胎记,改口道,“小包子。”

柳小桃一怔,这是什么节奏?突然猛地又是被沈浩一推,看着沈浩推人,擦手,昂头望天一气呵成的动作,柳小桃一惊猜到,那院子外头的人,该是走了。

“你这小侯爷当得真是辛苦,大半夜的还有人来偷窥。”柳小桃蹭在沈浩边上。

“是啊,”沈浩一甩半披着的如墨长发,如今沈浩不过是穿着一件草绿色的便装,头发也半是披散着,较平常更有风韵,沈浩一副惆怅的模样,又是转头对着柳小桃来了句,“要防那些暗地里偷窥的暗贼,还得防着你这个四处乱窜的明贼,真是辛苦。”

“我哪里是贼了,”柳小桃一叉腰,又是促狭的一笑,“小侯爷,您说说,方才那个和你一度春宵逢场作戏的姑娘是谁啊?”

柳小桃倒是要看看,谁能把这个只爱美男不爱女子的小侯爷都给收拾服帖了。

“你不懂成语吗?”沈浩摇摇头,诡辩道,“既然是逢场作戏,哪里来的一度春宵呢?”

“你……,”柳小桃哑然,自己不是辩不过这小侯爷,自己是辩不过这拿着成语说事的小侯爷。

柳小桃堵着气,接着就是一甩头,连礼都不行就是昂首阔步地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姨娘,咱们就走啊?”明月一边看着这身后也不挽留的小侯爷,又是看着自个姨娘这副气极的了样子,心里还是打着算盘,这来都来了,要是让姨娘和小侯爷再多处一下,那该多好。

“走,”柳小桃一把拉着明月,“我们回去,和小白猪说话去。”

沈浩似乎是没听到柳小桃这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只是独独临风站着,直到莫白送来那林家姑娘出了府回来后,才是对着莫白吩咐了一句,“去告诉温碧仪,若是她再这般暗地里行事,甚至是来监视我,我不会顾及老夫人的面子,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下了最后的通牒,沈浩似乎突然觉得心间轻松了许多,只是对着这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林家四小姐林琅深夜突然所来求的事情没有把握,看来明天,还是得找崔不归好好谈谈。

柳小桃走的时候,着实是窝了一肚子的不甘心,可是接下来这几天,二姨娘兰氏那房里的反应,却是让柳小桃很是满意。

今个,柳小桃正是悠闲地磕着瓜子,看着这凉亭对面一棵长得极好的桂花树正是在这深秋的日子里散发着阵阵暗香。

“姨娘,听常喜说啊,这几日,兰姨娘是睡也不敢睡,连房门都不敢进,就怕这一进了被窝里,冒出一只猪妖,反正她天天命着下人们将猪给杀了炖了,可是呢那些下人们早就是得了咱么的好处,一个个的,都是乖乖把咱们家的小白猪给送了回来,弄得这兰姨娘还以为自己得罪了猪妖,日日都是在烧香拜佛啊,就差开坛做法了。”

柳小桃不说话,只是塞了颗瓜子进嘴里来,不需要用手,这舌头一转,就是把这瓜子仁给拨弄了出来,噗地一吐,只是这被自己咬成四瓣的脆壳,何等高招啊。

柳小桃眼神微眯,就是用这高招磕了满地的瓜子壳,眼神只是盯着这远远一棵十米来高的槐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姨娘,咱们这招有用吗?”明月看了看这被高高挂在这槐树枝头上的残破纸鸢,正是这前几日自己和姨娘半夜用石头砸下来的那只。

“有没有用,等着就知道了,”柳小桃沉心静气,又是咽了半口茶水,那夜自己查到一半却是查到了这小侯爷的院子里,今个,自己就来个守株待兔,定然是要这放风筝的人无所遁形。

这亭台楼阁交错相见,回廊凉亭映得人影影绰绰,虽然看不真切,这是这一处,偏偏是个开阔的地,柳小桃静静地等着,果然,这没多时,还真是有人来了。

一个燕子翻身,只见一个快得眼睛都跟不上的白影从眼前掠过,以这槐树旁的凉亭顶为踏板,纵身一跃,回身一掏,就是轻而易举地把这风筝从树上给取下,继而,落地无尘,一套动作下来,柳小桃一颗瓜子都没磕完,看来,此人,比自己,更是高招。

这人拿着纸鸢,正是背对着柳小桃,这身影,还真是与那断袖小侯爷有几分相似,一想到这,柳小桃分明地就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就是矮了一截,不对,最近那断袖小侯爷都是在外头不知道忙些什么,每日每日的都是早出晚归,这个大白天还可以如此逍遥地捡风筝的人,定不可能是他。

这一下,柳小桃就是来了底气,对着这人就是故作严厉地喊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侯府里头飞来飞去的,这个这个,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竹马踉跄冲淖去,纸鸢跋扈挟风鸣。原来,这嚣张的风筝不过也是借了风力而已,小嫂子,你说是吗?”这声音,果断很是熟悉,此人眉目一转,身子一偏,转头一笑,这一笑,简直就是要颠倒众生啊。

“文绉绉?”柳小桃脱口而出,连忙又是改口道,“原来是崔不归崔公子啊。”文绉绉是自己给这崔家公子取的外号,只因为这崔不归每次出现,必先吟诗一首,让自己很是难受,背地里,索性直接就用“文绉绉”这几个字去称代他了。

崔不归仔细打量这已经破烂不堪挂在树上有挂了半日的纸鸢,喃喃一句,“真是可惜了。”

柳小桃静观其变,看着崔不归如此心疼的样子,猛地一怔,就是不禁想入非非起来,这崔不归是这断袖小侯爷养在侯府的白面书生,这副可怜心疼这风筝的样子,估摸着,多半是这夜里放风筝的人了,可这风筝,又是莫白的,莫白呢,又是小侯爷的贴身小厮……

一下子,这逻辑复杂得就是将柳小桃给绕糊涂了,最终,柳小桃终于是一拍大腿,定下个结论,这整个府的人,估计,都不正常。

崔不归粲然一笑,又是十分自然地将手上的破纸鸢递给旁边候着的一个小丫鬟,嘱咐道,“拿回去吧。”

“诶,我的纸鸢。”柳小桃伸手就是欲夺。

“怎么是你的?”崔不归一把举高了这破纸鸢,看着伸手踮脚都够不到的柳小桃一副努力的样子,就是忍不住地笑起来。

“那你也没证据,证明,这是你的啊。”柳小桃眉一挑,此乃激将法,自己就是要这崔不归自己承认。

崔不归只是将这纸鸢巧妙地一藏,又是转交给了那小丫鬟,看着那小丫鬟一路小跑,给了自家小姐,远处,一个窈窕女子只是对着崔不归得体的行了一礼,算是答谢,确认无误后,崔不归才是一脸嬉笑地对着柳小桃,“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柳小桃一瞄,风筝不见了,当即就是对着崔不归一瞪眼,低声埋怨了句,“别以为你是那断袖小侯爷的小宠,我就不敢……。”

“你方才说什么?断袖?”崔不归是练武之人,这耳听八方的本事还是有的,何况不过是个就在眼前的小丫头的嘀咕。

柳小桃眼睛忽而就是睁得老大,不说话。

“你说沈浩,是断袖?”崔不归边说着,却是边自顾自地笑起来了,“笑话,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有吗?”柳小桃白眼一翻,这是老爹的拿手好戏,装糊涂,不认人。

“等等等等,你先让我好好笑笑。”崔不归边说,还真是就扶着这飞檐小凉亭的朱红漆柱捧腹大笑起来。

这处小凉亭不得不说,是建的极有讲究的,恰巧,是位于这前头鲤鱼池的西北方,夏季迎风,冬季背风,此时是深秋,崔不归扶着这柱子正是临风,衣袂随风,仿佛还带着徐徐的暗香,柳小桃看得有些怔了,而一旁的明月更是早已看呆了,心里不住地感叹,这美男无论怎样,都是个美男啊。

柳小桃噌地独自坐在这石椅上,撑着两腮,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崔不归的笑来,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片刻,这崔不归总算是笑完了,趴在这石桌上,还不忘再问柳小桃一句,“你是怎么觉得沈浩是断袖的?”

“他不喜欢女人罗,而且,还养了你这么个美艳得似女子一样的小宠在府里,很明显啊。”柳小桃把一切都说的是理所应当。

“我?”崔不归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是摸了摸自己那张滑溜溜的脸蛋,自我肯定道,“恩,的确是挺美艳的,不过沈浩他,还当真没有那龙阳之癖,我问你,你可知道,这侯府里头,有几个小姐?”

“十四个罗。”

“沈浩有几个小妾?”

“三个,哦不,加上我,四个。”

“你可知道,这老侯爷继夫人去世后,又新纳了几房姨娘?”

柳小桃摇摇头。

“你自然不知道,我告诉你,是七房。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家里有着这么一窝女人,就连我啊,都有些吃不消了。”

柳小桃不服气,“他是小侯爷,这么多姨娘姐姐,定然都是把他这个独子捧在手心里,宠在心窝窝里的,你说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什么。”

崔不归偏过头,看着柳小桃撅起的小嘴,“你还当真,沈浩的日子过得很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