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不改璂乐

乾隆的脸色阴沉,却没有顺着永璂的话追问,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难为你紫薇姐姐为了朕费尽心思。善保,你的叫花鸡怎么样了?”

在场人中身份最高的皇帝搁了筷子,还有谁敢拿着筷子,众人纷纷将筷子放下,如果还没听清楚皇上那明显在‘费尽心思’四字上加重的音节背后的意义,那就枉费他们各自在前朝或宫中混了这么多年。乾隆话锋一转问到善保,被问的人轻轻的推开眼前的碗,不卑不亢的俯身,“回皇上,奴才的叫花鸡还差些火候,可能要等上半柱香的时间。”

永璂还伸着手,手中还是那块帕子,紫薇没有接,她怎么回去接?她的眼泪是止住了,但脸色苍白,面上凄然,饱受欺凌的样子更是让永璂不知所措,“紫薇姐姐,你不要难过了,永璂说错了,永璂不会背书,不会记菜名,皇阿玛记得的。”

他憨憨的笑着,万分的诚恳,他在宫里面接触的女人不少,但大多是宫女嬷嬷之流,唯二对他最重要的女人都不曾幸福,他的兰馨姐姐青灯古佛终生,他的皇额娘在冷宫。他最怕女人流泪,所以战战兢兢,离宫之前他偷偷的去看过额娘,只是远远的看着,额娘又瘦了,不知道额娘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夜夜垂泪。他的手帕最终还是没能派上用场,因为有人比他能安慰紫薇,福尔康冷淡的把紫薇娇弱的身躯圈到了怀里,“紫薇,你不要伤心,十二阿哥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没关系,这些菜还有我和永琪替你吃,你的心意不会白费,我们的心意都不会白费。”

众人都无语,这个福尔康是真不上道,真不会看人眼色啊。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皇上宠着的人到底是谁,再去看乾隆,乾隆冷哼着瞪了福尔康一眼,摔着袖子拉起还在忐忑的十二阿哥走了!

福康安巴不得不和这群人一起,也拍拍屁股追上去,牵起十二阿哥的另外一只手,逗小孩开心。善保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小匕首,这回他是大厨,是要去割鸡肉的。剩下的傅恒和纪晓岚相视一笑,施施然的也起身跟上去,他们是皇上的臣子,皇上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眨眼间本来围坐一圈的人只余下紫薇、福尔康和五阿哥永琪三人,永琪把手上的碗筷狠狠的扔到地上,“我看皇阿玛已经被十二弟迷了心窍!”

紫薇也擦泪,“以前皇阿玛从来都不怀疑我们,而且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如今皇阿玛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冷酷无情,我们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出小燕子?”

“你们两个是关心则乱,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皇上只是一时被十二阿哥迷惑,早晚会变回我们熟悉的那个皇阿玛,我们要做的就是揭穿十二阿哥的真面目。”

“好。”

“尔康,你说得对。”

三个人达成共识,暂时放松了心情,捧起饭碗吃饭,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然被乾隆彻底厌弃的事实,没有意识到乾隆是为了不扫了兴致才没有追究。

永璂惦记着善保的叫花鸡,等善保把叫花鸡从土里面挖出来,众人才发现这叫花鸡的味道的确与众不同,从莲叶中传出来的阵阵香味勾起大家久违的馋虫。吴书来连忙搬了一个过来给乾隆切开,伺候乾隆用膳,乾隆则巴巴的把新鲜的鸡肉往永璂嘴里送。从开始压根就没过去他们那边一直守在火堆旁的安乐,自然而然的占去了一个,还剩下的几只,善保拎了只到傅恒和纪晓岚面前,傅恒乐呵呵的夸赞善保懂事。

福康安不屑,“小爷的份呢?”

傅恒正要教训儿子,怕儿子又发小孩脾气,善保已经好脾气的把自己手中的递到福康安手中,脸色不见半点不耐烦,傅恒眯眯眼,算了,小孩家家的事情,他要是掺和指不定就成了大事了,看两个小孩也没有翻脸的意思,纪晓岚吸口大烟,“富察大人,纪某要这半边?”

“等等,容我想想。”纪晓岚是只老狐狸,傅恒忙凑过去,再无心管自家儿子了。

鸡被莲叶抱的紧紧实实,福康安接到手里摸索,想模仿着他阿玛的样子试图剥开外面的莲叶。从哪里下手?他个大少爷,上过战场,那是在他哥的军营里,被一堆士兵照顾着,真要自己动手还真不怎么会,他正矛盾着,寻思是不是直接撕开好了,一把闪光的匕首出现在他眼前,福康安抬头,善保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用匕首,顺着纹路割开。”

福康安愣了愣,不知为什么,看得多了,他似乎能分辨出同一张笑脸里各种不同的情绪,他哼了声,把鸡扔回去,“你来!";

善保笑弯了眼睛,顺从的将鸡划开,割下鸡腿递了过去,福康安毫不客气的接了,“另外一只腿也是小爷的。”

“好。”善保把另一只鸡腿割下来,放到荷叶上。

福康安眼神微闪,咬了口鸡腿,别过头去,“其他的你可以吃,小爷请你!”

“好。”善保颔首,微笑的看着某人红红的耳尖,沉默的把放鸡腿的荷叶推到福康安身边,自己在一旁坐下来,专心致志的削鸭胸脯。

吃过午饭,永璂已经昏昏欲睡,乾隆自告奋勇的抱着儿子去马车上睡觉,其他人则转悠着消食,等永璂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的坐起来,日头已经西斜。乾隆宠溺的捏捏他的鼻子,“可算是睡醒了,晚上正好去逛集市。”

以他们的车程看到晚膳时候就能到河间府,所以乾隆才这样说。河间府离京城近,是个富庶的地方,今日恰逢十五,夜市正好开张,乾隆有心带儿子游玩,拉近与儿子间的感情,早偷偷安排人前去定了客栈,调查了路线,好晚上带着永璂出去。

永璂嘟嘟嘴,他还恍惚着,夜市什么的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揉着眼睛往外面看,看见另外两辆马车他眼睛亮了,“皇阿玛,儿臣想和福康安一辆车。”

他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在乾隆的御驾里百般拘束,觉得错过了不少景色,心里遗憾。小孩拉着乾隆的衣袖,来回的晃,撒娇意味十足。乾隆固然万分吃味,酸水直冒,琢磨着儿子还是和自己不够亲近,看儿子跟身边的那些个奴才的关系哪一个都比跟他这个阿玛好,心中那股奇异的邪火熊熊的燃烧起来,只是遇上儿子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让他只能憋着半点火气都发不出。

“算了,你去吧。”

永璂立马笑得开心,乾隆闷着满肚子的怨气把人抱下了车,永璂高高兴兴的冲着福康安的马车去了,乾隆靠在车门上,小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车帘后面,他以手遮眼,苦涩的笑了,上天是公平的,永璂还在原地,等的人却不一定是他,他缺席的那些岁月,永璂身边总有人来过。

福康安自己一个人占了辆马车,上午把善保抓进来陪他,下午他还没开口,善保已经被他师傅叫走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善保是自己骑马不上马车了。他撇撇嘴,躺在马车里面百无聊赖,永璂这个时候过来,正和他了的意。

“皇上放你过来?还是你抗旨了?”说完,又自己摇头否定,“不对,不对,你肯定不会抗旨的,你找小爷干嘛?”

“不是来找你的。”永璂解释,爬到福康安身边坐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小孩的声音随着窗口的风飘进福康安的耳朵,“本阿哥是来看风景,你的车上可以随便看。”

福康安怒,翻身起来扑倒小孩身边,龇牙咧嘴的小声的吼道,“永璂,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说实话也会气死人的!”

“…那你想我骗你吗?”永璂偏偏头,拿半只眼睛看福康安。

“……”

骑马路过他们身边的善保笑容明显的垮了一下,福康安气的内伤,也学小孩趴在窗户上看风景,他不像永璂看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特别是某额驸还一直在他们马车边上晃**,看在眼里各种膈应。

福康安正准备躺回去,就听见一个嚣张的声音,“喂,你!前面马上到了阜城,天色已晚,你赶快去城里安排安排。”

福尔康骑在马上神气活现的嚷,善保观察下周围确信无疑这个额驸嚷嚷的对象就是自己,他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额驸是在跟臣说话?”

“此处的下人只有你一个,本额驸跟你说话很奇怪吗?你没有跟皇上出来过,本额驸亲自教你,待会儿马车要进城,你先去打探打探,安排好伺候的人。”说罢,手臂一扬,善保下意识的接住,是锭银子。

“福大爷好威风,只是这件事…不好意思小爷看还得你亲自去。”

说话的不是善保而是看不下去的福尔康,他掀开车帘出来,站在马车前面,居高临下的看向福尔康,眼神里带着那么几分不屑和鄙夷,福尔康大鼻孔仰起来,痛心疾首般的嚎道,“本额驸身负重任,怎能轻易离职,他一个小小的下人,跑个腿算不得什么大事。富察公子,你身份高贵,但也不要看不起本额驸。本额驸最不喜欢的便是仗势欺人之辈。”

福康安勾起嘴角,笑容戏谑,这个额驸可真敢说话,仗势欺人?当初他私藏起明珠格格不正是用的他们福家的权势,掩住了一众随从的口?

“额驸这话差矣,善保可不是小小的下人,善保身在正黄旗,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子弟,况且……”福康安垂下眼眸,冷冷的道,“身负重任的不止是额驸你一个人,善保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带刀侍卫,贴身保护十二阿哥的安全,不知道额驸的所谓的重任是?”

他的这些话连嘲带讽的全部狠狠的戳在了福尔康的心尖上,紫薇虽然是被封了和硕格格,可是哪有和硕格格是没有自己独自的公主府的,且不说这公主府好与不好,单婚后住进福家这一项便让大臣们耻笑。他娶了紫薇,皇上并没有给他抬旗,连内务府该给的按照贝子来的份例也没有。他这个额驸表面光鲜内里什么都没有,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是个御前侍卫,大家看在五阿哥的面子上喊一声福大爷,可他的身份连宫里最普通的侍卫也不一定比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刷了半天发现,自己定的时间居然是2013年的,我勒个去,我就说怎么吞了半个小时,我错了

ps:谢谢妹子的地雷,妹子的名字好熟悉,森森感动,包子给你,随你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