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龙泉城中。

神箭堂与北唐军谈判也开始了,地点便设在龙泉皇宫之中的太极殿。

“哈!风尘三侠果然名不虚传,云某久仰!”云羿将张仲坚、李靖和红拂女迎入殿中,爽快笑道。

“师弟何时变得如此客套,这让为兄着实惊奇。”李靖拉住云羿的手臂,亲热道。两人自从洛阳城一别,如今已经近一年多未见,如今见面自然十分高兴。

“李大哥、李大嫂安好!”徐子陵见三人入殿,也忙和宋师道上前迎接。

“大恩不言谢!那日多谢张大哥出手相助,否则子陵那时休矣!”徐子陵细细注视虬髯客,眼中闪过炙热之色,施礼道。

“大家伙都是江湖儿女,又何必拘礼!何况我只是出手唬唬人而已,要谢的还是云兄弟,倘若不是他的医术和功力高深,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将你救回来。”虬髯客手袖浮动,徐子陵便立即无法再将礼施毕,续而爽朗道。

“哈!张兄还是如此义薄云天、爽直痛快,小弟在此和张兄见礼哩!”一旁的宋师道眼中凸显激动神色,急忙上前说话。

“嗯?宋二哥和张兄相熟?”云羿大讶问道。

“我爹曾将和张兄识得忘年之交,感情是极好的。”宋师道微笑解释道。

“哈!如此大家便是一家人嘞!”云羿兴高采烈道。

“当年我初出茅庐,自以为天下无敌,不想却被宋阀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续而指点了我不少,当日大恩,张某可谓是铭记在心。”张三感叹道。

“不想大哥竟然和宋阀主有旧,那么为何一直不提,如今还为唐皇出面斡旋。”红拂女好奇问道。

“当年宋阀主承诺全力攻取天下,我却远遁而走,大大辜负了阀主的恩情,张某又有何脸面提及?”张三脸色一黯,解释道。

“张兄不必自责,我爹当时虽然生气,但后来也无不感叹你的眼光独到和真知灼见,倘若不是小云、小仲兄弟的异军突起,天下料想天下早已是李家的囊中之物。”宋师道宽慰道。

“可是宋阀主还是要高张某一筹,如今局面,便是铁例。”张三摇头苦笑道。

“张大哥何必如此低落,今日前来,三位便是为开创华夏新局面而来,不是么?”徐子陵明智说道。

“哈!子陵说的对!来!三位请!今日的会议,将会是决定整个天下命运的关键一步,我等还是先论公,后叙私。”云羿客气招待,将三侠按到席位之上,兴奋道。

三盏过后,气氛融洽。

“好!家常叙毕!那我们便开始吧!”云羿居主席之上,王者之气纵横行间,大气说道。

“小弟此次提议会谈,主要便是向和世民兄在此次的会战中达成共识。”云羿单刀直入道。

“师弟请讲!”李靖直白道。

“华夏一家!”云羿眼光灼热,冷峻道。

“哈!好小子!华夏一家!华夏一家!”虬髯客捋了捋美髯,哈哈笑道,“如此大气之言,不愧是在下心仪之人。今日就冲着这句提议,我们便永远不是敌人。”

“张兄乃心怀天下、大智大侠之人,而云弟亦是如此,大家无论从属,这又何来敌我之说?何况他们兄弟还是你的同乡。”宋师道儒雅一笑,插话道。

“张大哥也是扬州人士?”徐子陵惊讶道。

“嗯!确实如此!不过我自幼却非长在扬州,故而知此事者甚少。”张仲坚点头道。

闻此,云羿却不禁心中发寒,他料想虬髯客背后必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竟然能在神箭堂的老巢之一的扬州来去自如,且能不让堂中查出任何消息,只是此等保密功夫,便让云羿不敢小觑。

“师弟此言又是何意?”李靖将话题拉回来,追问道。

“不知世民兄如今是否还以大汉正统自居?”徐子陵抛出一问道。

“这个自然!否则我李靖也不可能为大唐效力,虽然李阀在血统上混有胡族,但无论从陛下心中或是任何行动,他皆是以大汉天下百姓为出发点,大唐从根本上就是我汉人的政权,此点早已是不可置疑。”李靖正气凛然道。

“那便最好!如此华夏一家方有实现的可能。”徐子陵轻叹道。他一直担心李世民为了一统中原,可能会和草原各大势力勾结,尤其是突厥,到时华唐一战必将不可避免,如此以来,倒是能看见几分和谈的希望。

“那么华夏一家又和此次会战有何关系?”红拂女插话问道。

“那便在本着汉人不攻汉人的基础上,以各种方式极大限度的消耗草原力量,从而给我华夏一统创造最佳环境。”云羿掷地有声道。

......

龙泉城北,谈判营中。

寇仲思索片刻,旋即微笑道:“大汗这么看得起我,我怎能不受宠若惊,此事可容后从长计议,我们今趟来...”

颉利摆手截断他道:“少帅若立即退出我们和粟末族的争执,我颉利必有回报。说到底这是大草原,而不是中原,少帅又何必自寻烦恼?”

“如今在下已是骑虎难下,倘若我就此离去或是与大汗合作,那么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寇仲,又让我如何面对那些无论是汉人同胞或是草原势若的民族兄弟?”寇仲厉声说道。

颉利冷笑道:“少帅如此一说,便可让我突厥善罢甘休,那么我颉利又会面对如何局面?何况令趟挑起干戈的是拜紫亭而非我们,就算依中土的江湖规矩,我们劳师远征,总不能空手而回,少帅以为然否?”

“不知大汗对刘黑闼、李世民太原一战有何感想?”寇仲不问反答道。

颉利闻此一愕,疑问道:“少帅何来如此一问?如今的龙泉可比不上太原的坚固,且在兵力上也差的太远

“刘黑闼之所以有太原惨败,非因力不能敌,而是策略错误。如若一开始便正面交锋决战,那么李世民在兵力和士气上皆处于下风的情况下,此战必然胜算不高。”寇仲从容道。

“那李小儿确是有些狡猾,并未正面迎敌!”颉利冷哼道。上次在朔方郡的败仗让他很是不爽,如今听寇仲分析,却也不得不心底暗赞

“当时我本以为世民必败无疑,不想竟在一夕之间,便彻底扭转战局,杀的刘黑闼大军毫无反抗之力,在一月之间便让山东河北之地易手,如此变幻莫测的局面,确让小弟对世民兄更加的敬佩。”突利点头道。

“当时李世民采取了‘先不为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高明策略,瞧准刘黑闼孤军深入,故虽兵精将猛,但战线太长了,且所统率的仍是以临时投降或是抢掠回来的粮草来供养庞大军队,一旦战事延久,必生祸乱。于是当世第一擅守的统帅李世民实便行坚壁清野的针对性战略,再分散兵力,将刘黑闼大军形成合围之势,一经交战,结局可想而知。我们如今看来,大汗可否明白我的意思?”寇仲在最后语气猛然加重,冷声问道。

颉利和突利及手下一众人等无不惊骇。一旁的跋锋寒心中却早已大笑不止,笑的是纵横草原多年的颉利竟然如此失态。

确实,突厥大军和草原联军硬碰硬,那么联军即使有云羿、寇仲这类无敌统帅指挥,也未必能柢挡。但寇仲一旦避而不战,颉利不想得罪草原各族,也只有强攻龙泉城,但是有云羿和徐子陵两人镇守龙泉,突厥想速战速决恐不易办到,金狼军将变成深入敌境的孤军,倘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况。在这种情况下,一旁的联军和唐军乘机发难,那么颉利便彻底玩完了。何况他和突利的合作只是利益的结合,双方间的信任是有条件和限度的,一旦他攻不下龙泉,那么他必将威信扫地,突利便可取而代之。

“哼!少帅此言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颉利恼羞成怒道。

“并非寇某咄咄逼人,而是如今的草原早已不是大汗的后花园,江山代有才人出,大江后浪推前浪,大汗以为然否?”寇仲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