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好胆!也同样是好兴致!”颉利猛然变色,旋即强压怒火,讽刺道,“不过最令人奇怪的是,少帅似乎仍有用不尽的时间般,置刚建立的大华国以及一统中原的霸业于不顾,尽纠缠于塞外毫不相干的鸡毛蒜皮小事情上,实在令人费解。”

此话一出,在场肃然。明显,这番话命中寇仲的要害,差点哑口无言,颉利显是暗中指出寇仲联合塞外各族对抗突厥,其定是不安好心,或是另有图谋。

跋锋寒冷笑一声,嘲讽道:“哈!可汗不是怕了我等塞外联军吧?倘若如此便可直说,又何必委屈求全?”

“哈哈!...”闻此,在座的部族首领皆哈哈大笑,显然是对颉利一番常态,肯低声下气的谈判。

如果他们没有联合起来对抗突厥,到时候颉利必然毫不犹豫的你们用大草原的规矩。凡与其作对者,男的一律杀掉,女的作奴隶,粟末一族必将万劫不复,如此方能使突厥族立威大草原,从而震慑草原各族。可是如今的一切却变了,自从联军组建,颉利不但答应谈判,甚至不敢动武,如此憋屈,这让草原受够了颉利老儿盘剥和压榨的各族自然是痛快之极。

突利虽然对颉利恨之入骨,却也要维护突厥的面子,沉声道:“各位今日如此厚待,我突厥他日必有回赠。”

突利开声,其他各族的酋长皆面色一变,显然是忌惮突利。现如今黑狼军的实力比不昔日金狼军差,何况突利胜在年轻,且在草原上威信极高,如此一说,让人不敢小觑。

“寇兄勿要把如今假长安当作贵国的真长安,龙泉虽是粟末人的上京,事实上规模连竟陵亦远有不如,更何况真长安都能被少帅拿下,我们又岂会攻不下一个假长安。烦恼皆因强出头,少帅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华国以及大华子民想想,倘若你有什么不测,那么便宜的只会是李唐。”突利眼神阴沉,续而说道。

寇仲闻此立即心头火大,倘若不是唐军的到来,又岂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打也不是,不打又不行,直教人骂娘。

“那么突利兄的意思便是不死不休喽?”跋锋寒漫不经意地抬起酒碗痛饮一大口,随意道。

“你等咄咄逼人,又有何谈价的必要?”突利兜了情敌跋锋寒一眼,寒声道。

寇仲转向颉利,皱眉问道:“那么大汗想怎么样?”

“既然少帅做出让步,那么我颉利也不小量。我们的条件很简单,那便是捣毁龙泉城、交出大祚荣,如此我们不但退兵,且可对今日反对我突厥的各族既往不咎,他日恩怨他日了结。”颉利故作大方道。此话可谓用心险恶,他显然是想瓦解联军的心理联盟,以便在谈判中占于上峰。

“大汗还真是大量!”跋锋寒冷笑道。

“少帅如此难以抉择,何不回去与云兄从长计议,可天明前再给回覆,到时是战是和,便可一言而绝。”突利故作好意道。联军如今最怕的是寇仲松口,因为一旦寇仲同意和解,待其离开草原后,那么将面临的必将是突厥的血腥报复。倘若寇仲流露出考虑的举动,那么等不到天明,在突厥大军的压力之下,联军必将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寇仲脸上神色变幻,猛地长身而起,旋即仰天长笑,豪情奋涌的道:“何用待至天明,我现在就可立即给大汁个肯定的答案。”

颉利双目杀气大盛,电芒烁烁,点头道:“好!我颉利洗耳恭聆。”

寇仲踏前三步,立于大帐之中,从容从外衣内取出刺日弓,运劲张开,弓弦绷动,喝道:“只怕可汗未必能做得了突厥的主,还是将能做主的请来吧!”

言毕,在众人还未反应之下,弓弦爆响,弦上劲箭射出,以肉眼难以看得清楚的高速,射往帐外,此箭似是极慢,犹如飞花一般飘出帐外。

众人皆人随箭走,闪出帐外,却只见一道流光闪过,横过百步的距离,射望突厥空地之处,完全让人摸不清门道,也不知其到底所射何物?

就在众人以为此箭要落空的当儿,忽然见到此箭凝定半空,给一只宽大厚重,似从虚无和另一世界伸出来的手以拇食两指捏着箭锋。时间像忽然静止。

“蓬!”劲箭寸寸碎裂,爆为飞灰。草原联军一方见此立即心神慑人、讶目以对,突厥一方则爆出震耳欲聋的喝釆。竟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以令人难以相信的迅疾和准度,捏着箭锋,将灌注寇仲精华真元的羽箭接住,可惜的是,寇仲的真元爆燥难制、且其中蕴含空间之力,故而只能销毁,却无法保住羽箭无损。

毕玄眼中闪过异色,赞道:“少帅的境界又提高了,可喜可贺。”

寇仲也客气道:“武尊亲临,寇仲相邀,请恕无礼之罪!”

毕玄仍是那袭朴素的野麻外袍,但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单臂负身,百步的距离,毕玄倏忽走过,似缓实快,本身充满诡毕莫名的感觉,虽然少了一臂,却比之以前更加令人心寒。远近所有各族的战士肃静恭立,对他们来说,毕玄不但是精神的最高领袖,更是天神般被崇拜的武学巨匠,在草原上,无论什么民族,毕玄都是神话。

呼啸的夜风,燃烧的火把,默然的肃静,爆发的热血。

“少帅的答复为何?”毕玄在离寇仲十步许处停下,微笑道。

“要战便战!我寇仲从未惧战!”寇仲倘若不是从云羿的飞鸽传书中得知毕玄的境界不退反升,指不定会有轻敌之举。念及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波动的情绪,霸气道。而一旁的跋锋寒见到毕玄早已是热血沸腾,倘若不是估计如今的局面,早已拔剑相向。

“军事是政治一种极端的形式,是流血的政治,一旦诉诸武力,最后只能以存亡来解决。国与国间如此,人与人间亦是如此,故强者称王。拜紫亭和伏难陀今趟挑起争端,欲取我族而代之,若没有少帅为他们出头,只有灭族的唯一结局。少帅既不愿见这情况出现,何不从大规模的攻防战,改为两人间的生死对决,若胜的是少帅一方,便可随意处置龙泉城,少帅意下如何?”毕玄淡然自若的道。

.....

龙泉,皇宫。

“计划虽好,却难以实现。”李靖冷静道,“倘若为草原各族识破,到时必然大祸。”

“师兄所思我早有定计,只要师兄肯配合,我保他颉利老儿命丧龙泉城下。”云羿自信满满道。

“羿帅所言太过简陋,请恕红拂无法接受。”红拂女谨慎道。

“嫂子果然干脆利落,那么我云羿也不绕弯。我们明面敌对,私下合作,围杀颉利,驱逐突利。”云羿简短道。

“云小弟果然是好计算,不过却算漏了一步。”虬髯客插话道。

“噢?张大哥此言何意?”宋师道疑问道。

“靖弟是大唐的兵马大元帅。”张三一语道破。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徐子陵淡淡说道。

“倘若是以前,或许可行。”李靖摇头无奈道。

“这是为何?”云羿不解道。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红拂女在一旁没好气道。

“这又关我何事?”云羿郁闷道。

“云小弟是否用的是军政分治的方法管理军队和朝堂?”虬髯客微笑问道。云羿闻此,脸色尴尬,立即哑口,因为他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局面了。

“军政分治与如今李元帅的处境有何关联?”宋师道追问道。

“唐皇便是吸取了此种制度,不料想却面临了‘橘生于淮北而为枳’的局面。不但没有实现军政分别治理,反而让皇帝对军队的控制达到了空前的顶峰,如此一来,大军任何风动都逃不过上峰的双眼。况且此次出征,唐皇私下授意,让大军暗助突利,似是与之达成了某种协议。”虬髯客皱眉道。

“缘来如此!”徐子陵苦笑道。

就在这时,云七不知何时自云羿身边闪出,在其耳边一阵低语,旋即消失无踪。

“刚刚得到消息,仲少和毕玄达成协议,以论武定龙泉。”云羿从容道。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张仲坚轻叹道。

“师弟意下如何?”李靖长身而起,请声道。

“哈哈!打就打!而且我这次要来个大打出手!”云羿拍案而起,兴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