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摸着黑从狭窄的石梯下去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杜润秋才想起来那道暗门已经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突然地关闭了。他叫了起来:“糟了,我们想出去还没办法出去呢!门都关了,我还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拼命敲打吧,”屈渊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也许你那两个女朋友听到了,会来救我们出去。”

杜润秋突然地沉默了。屈渊半天听不到他说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声音都有点变了。“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杜润秋慢慢地说,“我只是突然想到……她们不管怎样都不肯告诉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决不能告诉我……绝不能告诉我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告诉了我,会怎么样?”

屈渊过了半晌,才回答道:“那也只能有一个原因。如果告诉了你,你一定会拼死反对。”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说话了,杜润秋听到他在敲石壁,知道屈渊是在寻找出口的机关。他开玩笑地说:“进来的时候,因为我大叫了一声,所以暗门合上了。是不是我要再叫一声芝麻开门,门才会再次打开?”

他话还没落音,“轰”地一声,就觉得眼前骤然地一亮,十分之不适应。屈渊已经摸到了暗道的开关,那也是一个铁环,位置也不算太不明显。屈渊直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两个人走了出去,暗门却仍然没有合上。杜润秋跟屈渊你看我,我看你,杜润秋突然以很惊人的分贝发出了一声高叫,只听“嘭”地一声,石门果然又落了回来。杜润秋得意地嘻嘻一笑,说:“看,看,虽然不是芝麻开门,但也是声控门!”

屈渊又好气又好笑。“见你鬼的声控门!”他又沉吟了一下,“不过,设计也真是精妙啊,居然能够根据外部声音的大小而自动关门,鬼斧神工。”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晓霜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她满脸绯红,急急地说:“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你!快来快来,出事了!”

杜润秋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丹朱怎么了?”

“黄山跟南山那两个混蛋,他们来烧我们的七星灯啦!”晓霜怒气冲冲地说,“真是讨厌,我千里迢迢带来的七七四十九盏七星灯呢!”

杜润秋问道:“丹朱呢?”

“她在那边。”晓霜说,“她在那里看着呢。”

“你怎么一个人跑开了?”杜润秋埋怨地叫道,“她又没你这么强,如果黄山南山对她有什么不利的行为,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就从门里钻了出去,朝七星灯阵的方向奔了过去。晓霜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杜润秋的背影,看了半天,才跟了上去。

杜润秋还没走到七星灯阵的地方,就吃了一惊。只见火光熊熊,一盏盏黄纸灯笼燃得红通通的一片,有的已经烧得只剩了骨架。黄山和南山手里都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们的脸色狰狞可怕。

丹朱却是神色如常,静静地站在那棵开满红花的树下。黑发白裙,几片鲜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头顶,娇艳无比。

“丹朱,丹朱,你没事吧?”杜润秋还没跑到她面前,就开始嚷了,虽然丹朱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丹朱摇了摇头,唇角还带着一朵笑意。

“我没事,秋哥,放心吧。”

杜润秋侧过头看了两眼黄山和南山。“他们发疯了?”

他的声音并不小,黄山和南山都听到了。南山嘶哑着声音,吼了起来:“疯了?疯了?到这里来的人,哪一个还是正常的?哪一个不是疯了?不是疯了的人会来吗?你!你们两个别想独占!想都别想!别以为你是……”

丹朱脸色突然地一沉,很快地打断了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她的声音又是尖锐又是锋利,两眼里的光像冰刀子一样。这时候晓霜也跑了过来,她清清脆脆地说道:“你们烧了我们的七星灯阵了,还要怎么样?你们再不走远一点,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她一面说,一面在那里捏拳头。南山和黄山被她们两个这么呵斥了几句,倒像是清醒了些,两个人倒提着火把,一步一步地拖着脚步,居然真走开了。

杜润秋走上前去,用脚去踩那些烧得只剩光秃秃的铁丝架的灯笼。屈渊也帮着他踩,踩了一会,总算把火全给弄熄了,但这些灯笼也完全报废了。杜润秋有点惋惜地看着满地的灯笼骨架,说:“这两人真发疯了。”

晓霜埋怨地说:“你跑哪去了?”

“我?”杜润秋说,“我陪屈渊找谭栋去了啊。劳驾,就算是打架,我也不一定有你厉害,你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烧啊?”

“我跟丹朱去找你了啊!”晓霜理直气壮地说,“找了一圈,没找到,突然看到这边起火了,赶快回来一看,他们已经把我们的七星灯给烧光啦!”

屈渊在旁边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烧你们的七星灯阵?”

这一问,把丹朱和晓霜都问得不说话了。杜润秋叹了口气,说:“算啦,你们不说就算了。不过,七星灯阵烧了,你们是不是就没办法作法了啊?”

丹朱不说话。晓霜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呀,明天就是中秋了,有没有人要吃月饼啊?”

杜润秋心里一动。屈渊却说:“好啊,什么味的月饼?我最喜欢吃月饼。”

“豆沙的莲蓉的,什么都有。”晓霜说,“走吧,别管这里了,进去吃东西。我带了好多月饼呢。”

丹朱却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月饼腻死了,我不想吃,你们去吃吧。”她看了看满地狼藉,“我在外面收拾一下吧,这看着太难看了。”

杜润秋不以为然地说:“你还这么注重环保啊?!”

说归说,杜润秋也是真的饿了。晓霜拿出了一堆月饼,三个人在那里吃了起来,只有丹朱在外面晃来晃去,慢吞吞地拾掇满地的灯笼残骸。

“那两个人上哪去了?”大约过了十分钟,丹朱终于走回来了,她坐在旁边喝矿泉水。杜润秋已经对付了三个月饼,腻得不行,正一个劲地在那里喝水。

“我怎么知道?在外面的不是你吗?你都没看到,我怎么会看到?”杜润秋说,“你都收拾好了?”

“这里又没有垃圾堆,我把那些灯笼骨架全部收集起来放到一边了。”丹朱说,“我还没问你呢,你们两个刚才跑到哪去了?我们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你们。”

“杜润秋陪我找谭栋去了。”屈渊抢在杜润秋前面回答,“找了好久,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丹朱望了屈渊一眼。“是吗?”

她站了起来,说:“这里的日落真美。我以为这里的日出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这里的日落……哦,真是让人不敢想像。”

杜润秋这才惊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日落的时候了。清晨日出的时候,五座莲花圣塔在紫红色的天空前显露出黑色的庄严的轮廓。而落日时分,五座莲花圣塔却是清晰而明丽的,像是一座座纯金的建筑。

厚重的金色光泽,螺旋状的石柱,光和影无比巧妙的折射。

“好美的地方。”丹朱用近于痴迷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金色宫殿,她的声音幽幽。“真希望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多看一看。”

杜润秋怔了一怔。“这很困难吗?你要在这里多呆几天,当然可以啊。我们带足了吃的东西的,呆上一个星期没问题的。”

屈渊忽然站了起来。他这一站,又急又快。他两眼死死地盯着远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杜润秋只看到屈渊的脸色迅速地变了,变得非常阴沉。

“怎么了?”杜润秋也站了起来,顺着屈渊的眼神的方向望去。屈渊望的是东池,跟西池位置完全相对、大小一模一素的那个水池。

水池里浮着绿色的莲叶和粉色的莲花,颜色协调而美丽。但是这时候,在水池里面,却多了一种极不和谐的色彩。

一大团鲜红,在水面慢慢地扩散。

屈渊一言不发,像出了膛的子弹一样,冲向了东池。杜润秋在呆了半刻之后,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一段路不算近。杜润秋以百米速度冲刺过去,因为跑得太快太急,都有点喘了。他看到东池中央,有一大片鲜红,那种颜色让杜润秋根本不可能再作二想:那是血。

屈渊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池里。半分钟后,他水淋淋地从水里探出了头来。“杜润秋!下来!帮忙!”

杜润秋呆了一下,不敢怠慢,跟着跳进了水里。屈渊抹着满脸的水,说:“水下有两具尸体,我一个人弄不上来。”

杜润秋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两具?!两具?!谁?”

“南山和黄山。”屈渊简单地回答,“我们下去,一人一个,把他们拉上来。”

这不是个好差事。但这时候,杜润秋哪里还说得出反驳的话来。他随着屈渊一同潜进了水里,果然看见南山和黄山都沉在水底,两个人的眼睛都是大大睁着的,像是凸出的死鱼眼睛。杜润秋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伸手拽住一个往上带。

虽说水有浮力,但黄山南山都不轻,杜润秋把人拖到岸上,也累得够呛。屈渊这时候也已经把人带了上来,两个人都仰躺在草地上喘气。过了好一会,杜润秋才喘息着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他们怎么就死了?”

“……真是古怪的地方。”屈渊说,“这里什么都是对称的,回廊是对称的,两个水池是对称的,五座莲花圣塔也是对称的。就连死人,也是死得对称的!”

他这话提醒了杜润秋。杜润秋不得不佩服屈渊想象力丰富。文竹文梅双双死在西池,如今南山黄山又双双死在东池。这确实也算是一种“对称”,如果这也属于这个地方神奇的“对称”的美感的话。

“他们怎么死的?”杜润秋问。屈渊这才疲倦地爬了起来,去检查尸体。

“真他妈的,我到这里反而要客串法医了。”他一边喃喃地骂,一边把两具尸体放平。

南山和黄山身上都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屈渊脱了他们的衣服,检查了半天,才说:“我看是溺水而死的。”

杜润秋本来也没指望会有更好的结论。他把手脚摊得更开,懒懒地说:“好啊,又是溺水而死的。文竹和文梅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两个很瘦弱的女人。南山黄山呢,都是篮球运动员的体格,谁能把他们按在水里溺死?就算是出其不意地在后面突袭,也不能吧?”

“至少我不能。”屈渊说,“这两个都很强壮,空手搏斗我没问题,但是同时对付两个,我恐怕不行。”

杜润秋笑了。“看你的样子,倒是很强悍的嘛!”

“人不可貌相。”屈渊很不屑地说,“我只能算一般!谭栋都比我强,别看他看起来很斯文很瘦!”

杜润秋问:“有没有可能是先袭击了他们,比如把他们打昏了?”

“那得打脑袋才行。”屈渊说,“你自己看,有伤痕吗?”

杜润秋不得不承认——没有伤痕。他叹了口气,说:“那,屈渊,以你的经验,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屈渊说。“发生得太快了,简直让人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你看,这里就剩我们几个了。”

杜润秋呆了一下。这一刻,他方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屈渊这句话的含义。是的,除了他们几个,失踪后生死未卜的谭栋,别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自己,屈渊,丹朱,晓霜,目前就是剩下的几个人。

他突然想起了丹朱说过的话。“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们都要成为最后留在这里的人。”

是的,现在已经成真了。然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杜润秋,我们先不管他们的死法。你有没有想过,黄山和南山,会是被谁杀的?”屈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声调很是古怪。

杜润秋瞅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就明说吧。”

“他们死的时间,只能是离开我们这半个小时里。那段时间,你,我,林晓霜,我们在塔里面吃月饼。”屈渊慢腾腾地说,“这时候,有一个人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杜润秋又好气,又好笑。“你是说丹朱?拜托,她一直在门外面收那些破灯笼,我一直听着有声音的——她走来走去踩着灯笼骨架的声音。”

“声音是听到了,可没看见她的人。”屈渊反驳。杜润秋仍然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如果你说是晓霜,那还有可能,她是练过武的人,很可能两个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丹朱我太清楚了,她是真的很娇弱啦,绝不可能把黄山南山这么强壮的人溺死在水里的!”

“那可不一定。所谓真人不露相,你自己也承认你并不真的了解她们,不是么?”屈渊说,“反正,只有迟丹朱有杀人的时间。还有一点,是林晓霜要我们进去吃月饼的,其实她这个打岔是很生硬的,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她就是像把我们赚进塔里去,然后留时间和机会给迟丹朱杀人灭口一样。”

“杀人灭口?!”杜润秋直着嗓子喊了起来,“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什么叫杀人灭口?她们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南山和黄山,绝对比你更清楚她们的底细。”屈渊冷冷地说,“你刚才难道没注意到吗?南山在激动之下,说了句话——‘别以为你是’——迟丹朱的反应非常大,她立刻就截住了南山的话头。看样子,她是很害怕南山当着你我的面继续说下去的。她们马上就有所行动,杀人灭口,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杜润秋激动起来了,跳起身双手乱挥,“都是胡说八道!你根本没办法解释他们的死法,你这就是在污蔑!”

屈渊也火了,大声地说:“我又不是在查案,我是在告诉你我的看法!是你自己问我的!杜润秋,这两个女孩子那么古里古怪的,她们是肯定有问题的!你一味地相信她们,你迟早要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

他这句话,让杜润秋整个人都凉了一凉。他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他颓然地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了。倒是屈渊觉得自己说过分了些,有点不好意思,搭讪着又说:“好了好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在这个地方,什么都诡异,我也只是乱猜!”

“……我知道她们有问题。”杜润秋沉沉地说,“但是,我知道,这次是真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真的,我害怕。在这个地方……”

他抬起眼睛向周围望去。暮色在逐渐地笼罩这座金色的宫殿。在落日金色的余晖里,两个女孩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她们的身上披满了黄金色的夕阳余晖,可她们的脸却藏在了黑暗里。

“……他们也死了。”晓霜坐在草地上,拔着地上的草。天光已经几乎褪尽,她的脸也是模糊不清的。丹朱更是半垂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大半个脸。“现在……好像就剩下我们在这里了。”

“那也不是。”丹朱头也不抬地说,“谭栋至今还不见踪影呢。”

她说话的语气,连杜润秋都觉得不舒服。屈渊果然皱起了眉,相当不客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栋来这里干什么,你总该清楚吧。”丹朱轻描淡写地说,“他现在失踪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我着急,但我着急也不一定要写在脸上。”屈渊生硬地说,“他来这里干什么,我实在不清楚,你能告诉我吗,迟小姐?”

丹朱扬起了眉。“我?我怎么会知道?”

屈渊忽然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到了丹朱面前,连声音都变了。“你知道,你肯定知道。迟小姐,请你告诉我,谭栋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丹朱淡淡地说,“至于有没有危险,我可以告诉你,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危险的,而且都是自找的危险。”

屈渊的眼神更危险。“是吗?那请你告诉我,危险在哪里?”

晓霜在旁边插嘴。“喂,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啊,你再这样子我要生气了啊。”

杜润秋笑。“晓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好了,屈渊,你也别这样子焦躁。等天亮了,我们一起去找吧。”

“我只怕到时候,找到的就是尸体了。”屈渊冷着脸说,“你可能不知道,杜润秋,干我们这一行,我们是有长足的经验的,这种突然失踪,如果几天找不到,那很可能就是已经死了。”

夜里,这地方很有点凉意。屈渊这话一出口,杜润秋就觉得身上更冷了。“你……你真的觉得谭栋已经死了?”

“还不就是因为你那乌鸦嘴?”屈渊满脸恼火地说,“就是你说的,一个人如果说那样的话,就说明他离死不远了。你说了那话之后,我再回想谭栋当时那口气,真的是越想越不对!我在想,他那时候……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所以才那么说?他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帮他照顾小庆?”

“小庆是谁?”晓霜在旁边插嘴。杜润秋说:“是谭栋的儿子,出了意外瘫痪了。”

晓霜“啊”了一声。她跟丹朱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那种“我明白了”的神情。可是她们“明白了”什么,杜润秋真是一点也想不出来。屈渊显然也看出来了,问道:“这又有什么问题?你们知道什么,是不是?”

丹朱和晓霜都不回答。屈渊实在是气得要发疯,一脚用力就踢向了附近堆着的一堆石块。几块石头被他踢得飞了出去。那些石块本来就是松松散散地堆成一堆的,哪里禁得起他这全力的一踢,一摞石块全被他踢得散开了。

杜润秋又好气又好笑,正想挖苦屈渊两句,这时,他看到屈渊的两眼直直地盯着前面,他顺着看过去,屈渊正死死地盯着一块石块。

杜润秋走过去,把那石块双手捧了进来。这石块相当沉,举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石块上有黑色的暗迹,一片一片的,那种污秽的感觉让杜润秋马上明白了。

这一定就是杀死齐林的凶器。当时屈渊就说过,凶器很可能就是随地可见的石块,现在证明屈渊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杜润秋捧着那块石块,翻来覆去地看。这“凶器”完全符合“条件”:第一,够沉重,杜润秋双手举着都吃力,看样子把人脑袋砸个稀烂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第二,石块的边缘有些破碎的地方,相当锐利,这样的话很容易就会把死者的后脑割出口子来,齐林的后脑就有被蹭出来的伤痕。

“只可惜这里不能作血型鉴定,更不可能做DNA。”屈渊略微有点遗憾地说,他从杜润秋手里接过了那石块。“可真够重的。”

“就算不做DNA,也没什么可怀疑的。”杜润秋说,“这肯定就是杀死齐林的凶器了。”

屈渊看了一眼丹朱。“迟小姐,你要不要看看?”

丹朱走过来,看了看,没有表现出特别有兴趣的样子。“看样子,凶手就是从这些石块里面随便选了一块,然后用完了又放回去。”

屈渊硬把那块大方砖塞到了她手上。“你再仔细看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吗?”

丹朱“哎呦”了一声,手一沉,哪里拿得住?她一松手,那石砖就落到了地上。丹朱眉头蹙起,看着屈渊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能力举起这块石砖砸死齐林,是吧?”

屈渊被她识破了用意,也不说话。晓霜在旁边说:“我们又不是大力士,那个齐林的死法,我看真得是站在那里,把这石砖高举过头,然后一下一下地猛砸,才能行呢。你见过普通的女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吗?举重运动员还差不多!”

屈渊被她们两个轮番嘲讽,涨红了脸,答不出话来。杜润秋把那石砖从地上托起来,放到了一边,说:“这种凶器,真是随处可见,我们也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屈渊,你也别一心找她们两个的错了,怎么可能是她们干的呢?”

“不是她们,难道是你?”屈渊急了,也口不择言了。“不是你们的亲人在这里失踪了,你们当在不着急了!谭栋在这里失踪,你要我回去怎么向我那一大家子人交待?出来两个,却只回去我一个?”

杜润秋高高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好,好,好,你都对。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就找,一定要把谭栋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行了吧!”

屈渊白了他一眼。“就怕到了明天,不知道这里还能剩下几个人?”

这话说得杜润秋一阵寒渗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