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棠含糊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她有点云里雾里地摸不清情况。
【宿主,你终于醒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拢,苏韶棠骤然清醒。
她脸色格外难堪:“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文中的确有这个剧情,不过那是萨安力离京时将女主云安然掳走,直奔西洲而去!
系统吓得说不出话来。
苏韶棠质问时,忽然身下传来一阵颠簸,苏韶棠立即反应过来,她现在还身在马车,水泥早就公布与众,凡是是官道都用了水泥铺路,这般颠簸不知是走得什么小径。
提花帘被风吹起了一角,借着缝隙透进来的月光,苏韶棠终于看清马车内的人。
络秋和络春都在,而沈玉晦则被直接扔在了车厢地上。
车厢内原本溢进来一滩血迹,如今染在沈玉晦的衣裳上,脏乱难闻。
苏韶棠松了口气,须臾,她又无声地抿紧了唇。
萨安力是个心狠手辣的,不在这里的人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出声:
【沈玉案已经带着禁军追过来,萨安力怕被追上,一直沿着小径赶路,至今未停。】
说话间,马车又是一个颠簸,苏韶棠身子不稳地倒在一旁,她心烦意乱:
“闭嘴。”
原文中也是这般,萨安力带着女主不敢走官道,抄小路快速赶回西洲,沈玉案从官道追,等出了京城范围都未曾发现萨安力踪迹,立即意识到这一点,可那时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苏韶棠觑了眼系统时间,估摸着沈玉案已经意识到萨安力未走官道了。
原文中女主最终逢凶化吉,并无大碍,但苏韶棠可不敢和女主光环相比,她冷声道:“给沈玉案指路。”
系统懵逼。
苏韶棠不敢置信:“你连这个功能都没有?”
系统缩着头不敢说话,苏韶棠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你有什么用?”
不能指望系统直接给她作弊,苏韶棠烦躁地皱眉,她最讨厌麻烦,也不喜欢动脑子。
她积攒了数月的积分,现在已经突破四百。
苏韶棠徐徐看向系统商城,视线落在一样物品上,她想起了什么,点击了兑换。
系统看得稀里糊涂:【宿主这个时候买面霜干什么?】
苏韶棠不想搭理它,面霜是直接落在她手上的,月光隐隐透进来,苏韶棠借光看见面霜瓶上的标记,稍稍放下心。
面霜用的青色玉瓶,上面刻着花纹,很小的一瓶,便于携带。
苏韶棠直接将面霜收在袖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的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帘子,四周人点亮了火把,照亮了萨安力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苏韶棠没有装睡,冷着脸,嫌弃地看向他。
萨安力意外:
“看来夫人早就醒了。”
他仿佛察觉不到她的嫌弃,朝苏韶棠伸出手:“夫人一日没有用膳,想必是饿了。”
停下来也是这个原因,吃饭休整,再继续赶路。
只要进了西洲的范围,那里就是他萨安力的底盘,哪怕沈玉案追上来了,又如何?
苏韶棠恶心他,也看不惯他得意:
“我和沈玉晦消失不见,沈玉案一定能猜到是你动了手脚,你确定你回得了西洲?”
萨安力毫不在意她的话,讽刺道:“朝廷的人都是软脚虾,沈玉案再怀疑我,没有证据,他敢出兵?”
苏韶棠呵呵。
恐怕萨安力不知道什么叫男主。
旁人不敢为的事,他敢。
萨安力眯着眸子看向苏韶棠,借着火光,女子容貌没有一丝折损,反而越发明艳,是这荒凉夜间唯一的亮色,萨安力笑了笑:
“接下来的路程不会停下,夫人若是不下来用膳,怕是要一直饿着肚子了。”
不用他说,苏韶棠也是会下去的。
指尖碰触到袖子中的玉瓶,苏韶棠站起来,准备下马车,结果就见有人将马车上的三人直接拖了下去,全然没有苏韶棠的待遇。
苏韶棠这才发现,外间不知何时又落了雨,细雨如织,被灯火照到的地方印出白茫茫的一片,苏韶棠一眼就看见三人落地时溅起的泥水,其中有几滴落在了她身上,苏韶棠直接僵硬在原处。
萨安力不明所以,还准备要去扶她,苏韶棠直接脱声:
“别碰我!”
这么大的动静,沈玉晦三人再如何也都醒来了,一醒来就听见嫂嫂崩溃尖叫声,沈玉晦倏然扭头朝声源处看去,他忍着脖颈后的酸疼,靠近马车,刚要将嫂嫂护在身后,就听见嫂嫂惊恐的声音:
“不要靠近我!”
沈玉晦一顿,见嫂嫂一脸嫌弃,再低头,才发现身上的脏乱。
沈玉晦想都未想,就离嫂嫂远了点。
嫂嫂有洁癖。
任何脏东西都不能出现在嫂嫂眼前,这是侯府中所有人的共识。
络春和络秋刚回过神来,也是仓促间停下。
萨安力隐约看明白了什么,去扶女子的手放下,朝一旁人吩咐:“拿一份干粮过来。”
萨安力将干粮递给苏韶棠:
“夫人不必下来,就在马车上用膳即可。”
他自以为他已经十分包容苏韶棠了,但苏韶棠听见他的话,直接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
“你让我穿着这身脏衣服用膳?!”
萨安力顺着她的手看去,仔细找了半天,才在她裙摆中找到几滴泥点子,他有点不确定,苏韶棠是不是故意折腾他?
萨安力冷下了脸。
但苏韶棠脾气比他更大,直接挥开了干粮,冷笑道:
“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在这种地方用饭,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她动作很大,挥开干粮时,袖子中的玉瓶掉了下来。
被萨安力看见,刚要拾起来给她,就听女子嫌弃道:
“脏!”
萨安力看向那做工精致的玉瓶,只染了点泥,就被女子百般嫌弃。
女子不再搭理他,直接转身进了马车。
萨安力拿她没办法,冷脸看向络秋二人:“你们不进去伺候,愣着做什么?”
络春咬唇,络秋仗着胆子道:“我们夫人有洁癖,我二人身上染了泥水,若是上了马车,夫人是不会再乘坐了。”
两人担忧地看向马车,偏生一步不敢靠近。
萨安力哑声,他今日算是明白女子能够娇气到何种地步了。
他们此时停在分叉路口,往右是去羡城,往左则是他们原本的路线,萨安力扫了眼地上的干粮,女子适才恼红的脸闪过脑海,萨安力沉声:
“去羡城。”
他掳走苏韶棠,可不是让苏韶棠变成西洲女子的。
让他一眼看中的,就是她骨子中不可一世的矜傲。
萨安力刚要上马,余光不经意觑见落在泥水中的那个玉瓶,他眯了眯眸子,蹲下来仔细观察玉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这种玉瓶,京城中几乎遍地可见。
他在京城的几日中,也在店铺中见过。
萨安力谨慎地将玉瓶打开,里面是乳膏状的东西,大致猜到是女子家涂抹的物件,这才扔下玉瓶。
要转身时,他忽然将玉瓶踢到左边的路口。
玉瓶落在了草叶间,不显刻意,就好似无意落在那里一般。
做完这一切,萨安力才上了马。
络秋和络春只能坐在马车前,沈玉晦惨了些,被迫和乌丸人同乘一匹马。
沈玉晦什么都没说,只在启程时,他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眼那个玉瓶。
嫂嫂嫌累赘,她从不会在身上携带什么物件。
马车中,见队伍真的前往羡城,苏韶棠才收回了视线,她皱眉看着裙摆上的泥渍:
“沈玉案到哪儿了?”
系统还没有看懂宿主的操作,小心地回答:【再过三个时辰,应该就追到此处。】
苏韶棠低低骂了声:
“真没用。”
系统很狐疑:“沈玉案真的能看懂宿主给的暗示吗?”
苏韶棠反问:
“他的脑子是摆设吗?”
系统察觉到宿主现在的情绪很烦躁,不敢再吱声。
乌丸一行人飞快赶往羡城,途中,苏韶棠没有再出声拖延时间,做得太过,只会让人察觉到不对劲。
一个时辰后,众人才到了羡城。
他们未去驿站,也未曾去客栈,而是直接租了个宅子。
系统怒骂:【心机狗!】
依着萨安力的表现,根本不会在羡城长待,他不住驿站也不住客栈,谁能想到他会为了在羡城待一日,就直接短租了个宅子?!
【原文不是说萨安力为人鲁莽不堪吗?】
苏韶棠被它烦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
能在西洲首领还在的情况下,让西洲一众人对他马首是从,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半点心机手段都没有?
苏韶棠被请进了宅子,络秋和络春并不在此。
她们被带去买成衣,在外换了衣裳,络秋和络春看出萨安力对夫人的态度不同,惶恐不安的同时也不曾客气,直接道:
“这些衣服的布料太粗糙,我家夫人必然不喜。”
萨安力不在乎银钱,直接让她们挑最好的。
等回了宅子,苏韶棠看着那些衣服仍是嫌弃,但到底是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见女子哼唧地转身进了院子,萨安力才松了口气。
他终于意识到,富贵花好看,却难养。
在京城不易,在西洲只会更难。
但萨安力没有半点泄气,沈玉案能做到的事,难道他会做不到?
苏韶棠可不知道萨安力又和沈玉案攀比上,她沐浴后,络秋替她梳发,四周无人,她才敢露出不安,压低了声问: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韶棠觑了眼系统商城:
“等。”
如果在离开羡城前,沈玉案还未找到她们,她就自己想办法离开。
想起萨安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苏韶棠就晦气地皱了皱眉。
心中骂了声沈玉案没用,苏韶棠轻声道:
“去看看小公子。”
萨安力痛恨沈玉案,沈玉晦身为沈玉案的亲弟弟,可不会受到什么好待遇。
她要是不看着,她真怕沈玉晦会被折磨死。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
络秋听到这话,犹豫着,低声:“奴婢听说,小公子至今未用膳。”
别说用膳了,一口水都没有沾过。
她先前想给小公子送点吃的,都被西洲人拦住了。
苏韶棠皱眉:“你让他们准备份糕点和茶水进来。”
乌丸人都知道萨安力重视这个女子,不敢怠慢她,基本上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等萨安力进她院子时,苏韶棠不等他说话,就理所当然道:
“我要见沈玉晦。”
女子娇气的模样可比冷着脸时让人受用,萨安力眯了眯眸子,笑道:“夫人想见,当然可以。”
知道苏韶棠不待见他,萨安力没有久留,时间还长,等回了西洲,他自然有法子让苏韶棠眼里只有他一人。
没有多久,沈玉晦就被送了进来。
他模样十分狼狈,浑身染了血迹和污泥,刚进来的一刹间,他似乎有点站不稳,狠狠踉跄了一下。
苏韶棠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
络秋惊恐地忙忙去扶住他。
苏韶棠穿来将近一年时间,和沈玉晦日日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沈玉晦对她如何细心,她全看在眼里,说句难听的,沈玉案都不如沈玉晦在苏韶棠这里的分量。
苏韶棠刚要上前,就见沈玉晦朝后躲了躲,艰难涩声道:
“脏……嫂嫂别过来……”
苏韶棠恼瞪他:“说什么胡话!”
络春抹了把眼泪:“奴婢刚才看见那西洲人狠狠踹了小公子一脚。”
那一脚直接踹上了小公子的膝盖,小公子现在能站起来都是勉强。
让络秋扶着沈玉晦坐下,掀开衣摆,才发现沈玉晦膝盖处皆是淤青,甚至破皮渗出了血迹。
这是将对沈玉案的愤恨都发泄在了沈玉晦身上。
【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