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棠这几日都很安静。
那次系统的谈话在她心里到底是留下了痕迹。
沈玉案千里迢迢将她送到衢州, 必然有其原因,所以苏韶棠哪怕再思念沈玉案时,都没有想过去渠临城找沈玉案。
而且, 苏韶棠总觉得系统在怂恿她。
系统千方百计地想要她完成任务,这还是她和沈玉案确认心意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任务进度条一直没有动静,积分余额也在不断变少。
但是苏韶棠没有轻易让系统如愿, 原文中,朝廷和西洲也有开战, 领军的正是沈玉案, 也的的确确大获全胜。
所以,哪怕没有苏韶棠,沈玉案最终也能找到西洲王室。
只不过其中要费些周折。
苏韶棠没有轻举妄动,她不知道沈玉案的计划,也不知道渠临城的情况,冒然前往渠临城,才是最傻的行为。
仿佛猜到苏韶棠的想法,系统没有再继续劝说, 而是一如往常地安静下来。
苏韶棠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皱眉:“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苏韶棠半信半疑,她给沈玉案写了封信, 怕信件落入旁人手中,她没有细说,只含糊不清地写明也许她有办法知道西洲王室的位置。
沈玉案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要他看见信, 就能猜到真相。
而其余的, 则交给沈玉案来决定。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月十五这日, 苏韶棠心不在焉地和沈玉晦过了个元宵节, 她心脏砰砰地跳,总有点心绪不安,仿佛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是夜,暗色正浓间。
苏韶棠忽然从梦中惊醒,她满头冷汗地坐起来,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不等络秋等人听见动静进来,苏韶棠就冷声狐疑:
“是不是你搞的鬼?!”
苏韶棠睡眠向来好,几乎很少做梦,但刚才,她梦到沈玉案身受重伤,梦中是乱七八糟的吵嚷声,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夫替沈玉案诊脉后,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一幕,直接让苏韶棠从梦中醒了过来。
无厘头的梦,让苏韶棠怀疑是系统做的手脚。
系统替自己辩解:【系统不会干涉宿主的梦境,宿主梦境只是宿主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韶棠打断它,迫不及待地反问:
“沈玉案怎么样了?”
系统略有迟疑,才回答:【沈玉案正处于昏迷中。】
苏韶棠呼吸骤然一紧。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但直到现在,苏韶棠才知道,所谓冷静不过视情况而定罢了。
苏韶棠按捺住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冲动,让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的络秋回去休息。
等第二日清晨,她才告诉众人,她要去渠临城。
众人错愕,沈玉晦皱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觑见嫂嫂的神色,就知道嫂嫂早就心意已决。
沈玉晦咽声:
“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苏韶棠垂眸,眼睫不着痕迹地轻颤,她摇了摇头。
等挥退四周人,她才告诉沈玉晦:
“他受伤了,我得去帮他。”
沈玉晦一直都清楚嫂嫂有点他不知道的神通,对于嫂嫂的话,他并没有怀疑,只是刹那间白了些脸色,险些打翻手中的杯盏。
好半晌,沈玉晦才哑声:
“大哥会不会有事?”
苏韶棠不敢给他保证,只道:“到了渠临城,我会给你写信。”
渠临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们都心知肚明,沈玉案受伤一事不能传出去。
所以,等出了门,二人脸上神情再看不出什么异样。
沈玉晦将苏韶棠送到了城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不知为何,他竟隐隐觉得些许不安。
沈玉晦强行压下不安。
大哥年少时就在生长在边关,大哥受伤一事,沈玉晦并非是不信,而是更倾向于这是大哥给西洲设下的圈套。
有大哥在,总能护住嫂嫂的。
苏韶棠不知道沈玉晦的担忧和不安,她现在就是有点后悔,如果她早一点赶去渠临城,告诉沈玉案西洲王室的位置,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苏韶棠不知道,但仍控制不了心烦意乱。
因为担忧,一路上的颠簸赶路,苏韶棠居然都承受下来了,只催着钟谦尽快赶路。
衢州在南,渠临城在北,足足赶了一个月的路,苏韶棠才远远地看见渠临城的城门。
近来渠临城查得很严,钟谦拿出安伯侯府的令牌,一行人很快被放入城中,他们需要穿过渠临城,才能赶到驻扎在渠临城以北的军营中。
络秋看向夫人稍白的唇瓣,有点担忧地问:
“已经到渠临城了,夫人要不要休息一晚,再赶去军营?”
哪怕没有亲眼看见,络秋也猜得到军营条件艰苦。
这渠临城就没有京城和衢州繁华,越靠近渠临城越觉得萧瑟,进来和西洲的战事连连,让很多渠临城的百姓都开始南迁,分明都二月份了,但冷风刮在脸上,仍是生生作疼,络秋不得不圈了围脖挡住脸。
苏韶棠恹恹地摆手:“直接去军营。”
赶了一月的路,未曾好好休息,苏韶棠觉得浑身有气无力的,她青丝都稍稍凌乱,见状,络秋替她整理了下衣裳,又理了理青丝,苏韶棠依旧提不起劲。
进城后,不知过了多久,两个时辰还是三个时辰?
总归他们是辰时左右进城的,等夕阳只剩下丁点余晖时,苏韶棠才听见外间钟谦的一声:
“夫人,我们到了。”
苏韶棠倏然抬起头,从被掀开的帘子中看见远方错落有致的营帐。
渠临城的天气很干,外间冷风呼啸,苏韶棠没有冒然下马车,她端着杯盏,抿了口茶水,缓解了些许口干舌燥,才被络秋扶着下了马车。
仍旧是钟谦递上安伯侯府的令牌,士兵对视一眼,忙忙进去通报。
很快,苏韶棠就见一个人跑过来,等离得近了,才认清来人是谁。
松箐气喘吁吁,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夫人?!”
话音甫落,松箐就见夫人皱了皱细眉,他立刻回神,想到营帐中侯爷现在的情况,不由得缩了缩头,恭敬问:“夫人,您怎么来渠临城了?”
没看见沈玉案,苏韶棠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她来时就知道沈玉案陷入了昏迷,但她赶路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沈玉案难道还没有醒过来?
苏韶棠脸上血色稍褪了点。
但无人察觉不对劲,毕竟渠临城的天气实在太差了,哪怕是松箐,也只当是夫人受不了渠临城的气候。
不敢让夫人在外受冻,松箐忙忙道:
“西洲虎视眈眈,夫人要来,怎么也不让人递信来,让属下去接您?”
苏韶棠不想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沈玉案呢?”
松箐立即噤声,被夫人看了眼,才支支吾吾地说:
“侯爷在营帐中。”
至于其他的,松箐再也不说了。
苏韶棠的到来,引来不少视线,毕竟是这是渠临城,尤其是军营中,到处都是粗糙的男人,哪里见过这般娇滴滴的美人,穿着身云织锦缎罗裙,头顶簪的是玉簪金饰,脸颊粉嫩,透着些许白皙,衣袖处露出的一截手腕也是细腻光滑。
一群糙汉子说不来好听的话,只觉得侯夫人仿若天上下来的仙女似的,不由得都偷偷朝这边看来。
还没到营帐,苏韶棠就察觉到一道颇为灼热的视线。
苏韶棠皱眉抬头,松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介绍道:“这位是邱峰,邱大人。”
苏韶棠对邱峰这个名字有印象,也了然邱峰为何这般看着她。
毕竟邱峰是管军中后勤的,对邱峰来说,她可不就是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