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夜往往是沉寂的海平面,唯有几星波光微闪。而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之下,又深藏着汹涌暗流,暗流争先恐后,渴望得以出逃。
然而燕王府今夜灯火通明,橙红的暖色调光亮就似尖锐,狠狠地阻隔海平面下翻涌的暗流。
姜晚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她蹩眉,提着食盒的手微微用力,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五次了。次次来都如此,他真的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
守着书房的侍卫赔着笑,无奈道:“王妃,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您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王爷的心情并不好受,政务又繁忙,实在是腾不出时间。”
“那,不见我总要用膳吧。”
这是姜晚嫁进燕王府的第十日,也是她借口前来送膳食只为见周倾棠一面的第五日。
出嫁那日,很是风光。玫瑰色的花瓣儿漫天,几乎快要洒满上京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巷。
周倾棠也的确是个良人,新婚之夜待她温柔极致,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羞涩又喜悦的倒影。
只是新婚之夜不久,周倾棠因周倾海的事情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政务而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回门那日都没能够腾出时间陪她回一趟将军府。
事后周倾棠拥着她自责地道歉,她不忍他如此愧疚,于是安慰他无事。
可那之后,明明身在同一处地方,也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竟然连他的一面都见不着。
姜晚深吸一口气,见着侍卫面上显而易见的为难,突然叹一口气,妥协地将食盒递给侍卫。
“记得让他用膳。”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便神情受伤地转身离开。
侍卫提着食盒,也叹了口气。然后推开门一脚跨进屋里。
屋里油灯盏盏,他走过去,就听见周倾棠疲惫的声音:“王妃回去了吗?”
“嗯。王妃嘱咐小的,记得叫您用膳。”
“我知道了。你放下吧。”周倾棠捏了捏眉心,又吩咐道,“这几日因我的事情,王妃许是心中多有不悦的。你且安排些娱乐的,也好教王妃排解。”
侍卫毕恭毕敬应下,而后悄无声息地合上门。
火花滋滋声清脆,屏风后忽然闪过一道人影,随即屋里就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我的那位好妹妹,当真儿则是执着。”
姜南一身白衣缓缓出来。他这几夜睡眠时间极少,大多时候都陪着周倾棠一起伏案桌前。
本就是个身子骨羸弱之人,如此一折腾,神色更为差劲。
他目光远远的扫了眼侍卫放在圆桌上的食盒,而后又收回视线,踱着步子坐到周倾棠的左手侧。
“王爷如此冷落她,她心里定是委屈的,娱乐物什可能不及王爷见她一面来得奏效。”
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书桌上被周倾棠整理得序列分明的纸张,声音沙哑地建议着。
周倾棠闻言,瞥他一眼:“于是我现在最渴望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