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经过儿子提醒,这件事佑宁帝早就知情,卫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帝王,竟然在和自己演戏。

他几乎,都已经要信了。

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涩,卫峰跪在了大殿中央。

“回陛下,徐大人所说,并非事实!”

徐御史没想到,明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卫峰竟然还敢狡辩。

他立刻走出队列,站到卫峰身边。

“卫侯爷,这件事是诸位闺中小姐亲眼所见,您再怎么狡辩,也是没用的。”

“徐御史此言差矣。”

虽然跪在地上,卫侯爷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毫不落下风。

“您说此事为人亲眼所见,那本侯倒想问问,那些闺中女子,可是亲眼见到,我儿撕了那丫鬟的衣服?”

“你!”

这个当然没有!

“回陛下,据臣所知,当时诸位闺秀小姐赶到时,那姑娘的衣服已经撕裂,我儿更是离她几尺远。

既然如此,臣是否可以认为,这是那丫鬟为了傍主子上位,特意伪装出来的假象呢?”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毕竟为了上位,有些丫头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男人们也都见怪不怪。

所以卫峰的这个说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哪怕是徐御史,也因他的这个说法,有了轻微的动摇,但他瞬间就抛弃了这个想法。

不能跟着卫峰的思绪走,不然就会被绕进去,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

“为了给自己儿子脱罪,安平侯当真是好口才。”

“徐大人谬赞了,本侯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卫峰不咸不淡地回他,这是他想了一整晚,才想出来的应对之法。

没有直接证据,那就抵死不认,虽然有些无赖,可也是无奈之举。

“好,那么下官想问问安平侯,若事实真如你所说,为何那丫鬟要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

卫峰直接笑出了声,“这又是徐大人,从哪里听来的?”

“这乃是许夫人亲眼所见!”

“所以说到底,还是道听途说了?

既如此,本侯还说她是受人胁迫,不得不借死,让我儿背负骂名呢!”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徐大人成为御史后,一直很自负。他不敢说自己的口才是一等一的好,可将一个武夫说得哑口无言,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今天,当众败给了安平侯。

他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出来的,还是羞的。

对于这二人之间的争辩,佑宁帝全程“坐山观虎斗”,反正不管哪一方赢,他都不会吃亏。

就算卫峰赢了他也无所谓,因为流言已经传了出去。

虽不能撼动“卫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只要能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佑宁帝也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两位爱卿,”

见徐御史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个大梁最尊贵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你们二人这般争辩,就算说到明天,也不会有个结果。”

“依朕看,直接将这案子交给京兆尹,让他们查出个真相来。你们看如何?”

卫峰此时还跪在地上,头颅低垂,是以佑宁帝并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京兆尹,真相?

一个丫鬟而已,竟然还说什么真相。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就算卫淼真对她做了什么,那也是她的荣幸。

可现在看佑宁帝的态度,他怎么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民如子了?

心里这么想,卫峰嘴上却不得不感恩戴德:“陛下圣明,臣无异议。”

徐御史的态度,自然和他一样。

见此,佑宁帝又将视线移到了许攸许尚书身上。

“许爱卿,你意下如何?”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是许攸和卫峰理论才是。

虽然京城的舆论,还没有传出,卫淼是因为觊觎许尚书家的千金,所以才对她的丫鬟,行不轨之事。

不过这也才是第一天,相信过不了几日,这样的流言,一定也会像今天一样,传遍整个大街小巷。

可奇怪的是,今日的朝堂上,许攸却不发一言,似乎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会儿听到佑宁帝的问话,他才有了反应。

“臣,无异议。”

还没等皇帝说话,许攸又道,“不过陛下,臣有一请求。”

“说来听听。”

只见许尚书撩开衣袍,跪在了安平侯身侧。

“臣想将小女,嫁给安平侯的嫡长子,卫淼。”

此言一出,佑宁帝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卫峰心头更是一震,他有些没搞懂,许攸这是闹的那一出。

至于岳国公,他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之所以会挑中许府的玉麟,不仅是因为卫淼和许如卿有过接触,更深层的原因,和许尚书其实有很大的关系。

许攸掌管户部,是大梁的钱袋子,岳国公一直想将他拉到自己这边。

然而不管用了什么法子,这人就是油盐不进,甚至还想和卫家结亲,而后就有了这个谋划。

他想打压卫家的同时,拉拢许尚书,然后来个一箭双雕。

当一个人和你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他们联合起来的几率,就会比之前大得多。这也是岳国公,没有直接对许如卿下手的原因。

比起一个丫鬟,大家小姐被侮辱,岂不是更有冲击力?

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结果就是将许尚书越推越远。

以他对许攸的观察了解,为了女儿的名声,他一定会将许如卿嫁给卫淼,到时候卫许两家成了亲家,他岳国公就是最大的功臣。

所以思来想去,他最终选择了玉林,许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想以此来告诉许尚书,卫淼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他们家结亲不值得,然而现在...

“许大人在朝堂上提亲?”

如果消息不是从莫辰淮嘴里说出来,卫灵绾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许尚书,怎么会提亲?

“没错,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

“那父亲答应了吗?”

如果卫峰答应,那么这件事就会好办许多。

“尚未。”

卫灵绾:

看着她疑惑的小脸,莫辰淮没忍住在她脸侧捏了捏。

“岳父的意思是,这件事错在大哥,所以理应由卫家提亲,而且还是,先负荆请罪,再提亲。”

听到卫峰这番话,许尚书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笑容。

这才是他认识的卫将军,大梁的英雄。

佑宁帝是气著离开朝堂的,虽然极力压制,可还是有不少人瞥见了他的怒容。

官员渐渐散去,唯有京兆尹在A原地欲哭无泪,所以这真相,还要不要查嘛?“老爷,您当真要将卿儿嫁到安平侯府?”

下了朝一到家,许攸便将自己的打算,全都告诉了许夫人。

“嗯,不出意外,卫家明后天就会来提亲,你准备一下。”

“老爷!”

许夫人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眼中全是不赞同。

“老爷,我知道您对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自来就有好感,可是卫家大公子...他,他做了这种丑事,凭什么娶我家卿儿?”

“卿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将她许给那种人?”

“我不同意!”

“夫人。”

面对在气头上的许夫人,许夫人的面色依旧非常冷静,眼神也毫无波澜。

他看许夫人,就像是再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夫妻间吵架,很多时候是因为有回应,所以才能吵起来,然而在许家,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因为永远都是许夫人单方面和他吵,许攸就静静地听着,等到了晚上再折腾回来就是了。

发现对方半天都没有回应,许夫人也说不下去了,她住了嘴,端起茶润了润嗓子。

半晌才再次开口:“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将卿儿嫁过去吗?”

“嗯,还夫人放心。我保证,卫将军一家会对她好的。”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说到这里,许夫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就凭他们家是保卫边疆的将士吗?”

在许夫人的不解中,许攸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对!”

除了许夫人,大概很少有人知道,户部的许尚书,对保家卫国的将士非常有好感。

因为他年轻上京赶考的时候,不幸遇到了强盗,当时就是一位将士救了他。

后来两人结伴进京,路途中,许攸从他那里听闻了,很多有关于边关的事迹。

遗憾的是,进了京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将士,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为了报答他,许攸就将这份恩情,分给了所有的大梁将士。

当初想将许如卿嫁到卫家,也有这个原因。

至于这次的事件,他虽然不在现场,可在他看来,卫将军是保卫大梁的英雄,他的两个儿子,也为大梁贡献过一份力量。

所以这样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

“好了,你准备准备吧!我去书房看公文了。”

“所以这件事,大哥必须要认下来?”

卫峰下了朝,没有直接回安平侯府,而是先来了一趟宁王府,卫淼也在。

他将朝堂的情况,简单地和小夫妻俩叙述了一遍。

说到底,因为许尚书的这一次求亲,卫家的危机暂时解除。

他们只要将玉林一事,说成是卫淼的一时冲动,而后再去许家负荆请罪,那么这件舆论就能翻转。

毕竟在大众眼里,一个丫鬟的命,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岳父可决定了,什么时候让大哥去许府负荆请罪?”

“就明天!”

明天正好是休沐不用上朝,许大人一家都在府上,这个时候去请罪,再合适不过。

“到时候,可能要向宁王大殿下借几个人。”

“小婿明白。”

安排好明天的事,卫峰就带着儿子离开了,莫辰淮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绾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绾,怎么了?”

只要不出意外,这件事就能解决,为何她还是一脸忧色?

“没什么,”

卫灵绾摇摇头,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进他怀里。

她不说,莫辰淮也没再开口继续问,他了解她,如果想说,她会开口的。

果然,没等多久,怀里的少女就说话了。

“南淮,一个丫鬟的命,就真的不值钱吗?”

“如果我生来就是丫鬟,我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说什么呢?”

莫辰淮难得在她面前板起脸,“你是我的王妃,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丫鬟。”

“绾,有些东西,生来就是注定的。”

卫灵绾不自觉眨眨眼,这话很耳熟,好像二师姐也曾经和她说过。

卫菁:“绾,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平等,只有肉弱强食。”

“所以想要保护你在乎的东西,你就要变强大。”

变强大吗?

少女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手

不知是不是住在古树附近的原因,最近她总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轻盈。

体内的筋脉拓宽了不少,一次性能储存的灵气,也比之前要多了。

所以她这也算是,变强了吧!

“南淮,”

少女突然从男人的怀里坐起来,“我再给你疏通一次筋脉吧?”

算下来,今明两天之后,南淮就可以进入复健阶段了。

“好。”

莫辰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提议,不过看她情绪好像已经恢复,也就由她去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许府的门房一边揉眼睛,一边伸著懒腰往外走。

今儿老爷不用上朝,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惺忪的睡眼还没揉开,他开了大门旁边的侧门,打算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填饱肚子。

总是吃府里的那些朝食,他都有些腻了。

然而才出门,门房就被吓得差点了没了半条命。

大门的台阶下,那里竟然跪着个人!

卫淼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他不禁跪直了身子,朗声道:“安平侯府卫淼,今日特来向许大人一家,负荆请罪!”

安平侯府?

卫将军!

门房一机灵,不敢耽搁,立刻进府通报。

虽然不用上朝,不过许攸还是起得很早,这会儿他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后院练剑。

“这么早?”

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这会儿竟然露出了浅笑,显然是很高兴。

“你去问问夫人身边的红芽,瞧瞧夫人起了没?”

下人应声退下,许攸也收了剑,抬步就往大门的方向地走。

然而步子才迈出去,就又停下了,他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外头的人应该还不多,他得再等等。

想到此,他转了步子,直接去了卧房。

天色越来越亮,跪在许府门口的卫淼,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他今日只穿着一身亵衣,身后背着一捆荆柴,每一根柴上,都长满了倒刺。

因为晨起的雾气,他的衣衫被打湿,现如今就贴在身上,勾勒出男人健壮的身材,围观人群中有几个年轻的姑娘,顿时就羞红了脸。

与此同时,许如卿也已经醒了,或者说,她这几晚就没有睡。

这会儿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玉遥正在给她梳妆。

“小姐,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玉遥本就因为玉林的事,心情不爽利,这会儿正好发泄出来。

“不是奴婢嚷嚷,”

传话的小姑娘有些委屈,不过还是将事情说清楚了。

“是安平侯府的大公子,他来我们府上了,如今正跪在大门前呢!”许夫人起身的时候,天色又亮了几分,许如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房间。

“卿儿,你怎么来了?”

“女儿见娘亲今日起得有些晚,所以特意来看看。”

许夫人脸色不禁羞红,不过下一秒就将其压了下去。

“娘没事,就是这段时间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许如卿犹豫了片刻,还是遵从她的意思,走到了外间。

许大人正坐在椅子上,手边虽然放著茶盏,不过并没有喝的打算。

许家小姐喊了一声“爹爹”,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也不言语。

正屋的外间有些安静,隐约中能听到内间传来的声音。

“卿儿,你对卫家大公子,是个什么想法?”

心绪本就不安的许如卿,听到这一问,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喊著“爹爹”。

许攸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不过既然开口了,他便不会收嘴。

“卿儿,这里都是自家人,你放心,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言罢,他凌厉的视线,扫过了在场所有下人。

玉林这件事后,许攸对家里伺候的下人,也进行了一番处理,如今留下的,大多都值得信任。

许如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着头,齿贝咬在下唇上,留下了清晰牙印。

许大人不着急,也不催她,只是耐心地等着女儿开口。

良久,许如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抬起头,直面父亲的目光。

“父亲,女儿心悦他。”

天已经大亮,围在前来看戏的路人越来越多。

卫家嫡长子负荆请罪的消息,如今在莫辰淮的有意安排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昨儿才听说他犯错,今儿就主动认!

不愧是卫将军交出来的儿子,敢作敢当。

因为一个勾引主子的丫鬟,甚至还摆出负荆请罪的架势。

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他背上的荆柴,可是长着实打实的倒刺。

这要是抽在身上,不见血是不可能的,接下来就看许大人是什么态度了!

没多久,许攸在围观路人的期盼中,终于走出了许府的大门。

看着门口满满当当的路人,他的神色依旧淡定,不急不缓地走到卫淼跟前。

“安平侯府上的大公子?”

“正是小辈!”

卫淼毫不犹豫地,俯身磕了个响头。

“小辈卫淼,今日特来负荆请罪。不敢奢求您的原谅,但求您能出气。”

说着,他从背后抽出一根荆条,双上奉到许攸跟前。

许大人的眸子沉了沉,他也不推辞,拿过荆条,下一刻就重重地甩在他身上。

雪白的亵衣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印。

围观路人也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没想到许大人还真动手。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停了片刻后,许攸手中的荆条,就又一次打在卫淼身上。

一次,两次,三次...

一道,两道,三道...

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亵衣也被溢出的鲜血,染得越来越红,可从头到尾,卫淼都咬著牙,一声都没吭。

终于,荆条断了。

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许攸干脆地将它扔在地上,而后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老夫原谅你了。”

气出够了,他代表许家,原谅你了。

宝贝女儿的贴身丫鬟被羞辱,一个不慎,就会牵连到女儿,乃至于整个许家。

许攸心中不可能没有气,他气那个谋划一切的狡诈之人,更气卫淼愚蠢,这种小小的计谋都会中招。

但是他知道,比起生气,更重要的是维护女儿的名声。

所以他在朝堂上向卫家提亲,卫将军的回应,也令他很满意。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借着这次负荆请罪,好好教训了卫淼一通。

后背上的鲜血还在不断往外冒,浸透了衣衫,落在了地上,对卫淼来说,这已经习以为常了。

常年在战场,这样的伤对他来说,真不算严重。

可落在其它人眼中,却不是这样。

他们只会觉得,不愧是卫将军养出来的孩子,对他对卫家,好感又蹭蹭蹭地往上涨。

心中的闷气发泄完,许攸原本打算就这么不管他,然而想了想,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来人,将卫公子请进府,再拿我的名帖,去请大夫。”

“所以,这就成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莫辰淮就能一步步摆脱轮椅了。

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卫灵绾的心情格外愉悦,于是两人就提到了白日里,发生在许府的事。

“差不多,等过几日,岳母再去许府提亲,一切就都能尘埃落定了。”

“就这么简单?”

少女有些不敢相信,岳国公府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这么容易就被他们化解了。

“不然呢?难不成绾觉得,他们闹得再大些才好?”

“那也倒不至于。”

用灵气将他两只小腿的筋脉温养了一遍,卫灵绾收回手,自发地靠在他怀里。

“我就是觉得,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心里有些不踏实。”

皇帝借岳国公府的手,想要打压魏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息事宁人了呢?

总觉得,他们还会有后招。

“好了,你就别瞎想了,就寝吧,嗯?”

莫辰淮搂着小妻子,两人一起躺在**,不过男人的思绪,却不由得飘到了今早。

“王爷,那个人已经去了岳国公府。”

怕被人发现,岳国公安插在宁王府的人,今早才找机会,偷偷将消息传递出去。

岳国公也成功发现,藏在书房的那一叠礼单,不见了。

宁王殿下!

他的嘴角下垂,俨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

好,很好!

果然是他太小看,这位瘸腿王爷了。

有了那叠礼单的威胁,后续再多的谋划,岳国公都没办法使出来。

“所以,岳国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食指微微弯曲,关节轻轻地扣在桌面上,莫辰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岳国公这里,暂时可以安分下来,可父皇那边,他却没有办法保证。

京郊的十万大军,是时候要回北境驻扎了。

由此产生一个问题,该由谁,带他们回去?

卫将军和卫淼,已经完全被佑宁帝提出了考虑范围。

莫辰淮考虑了一下,剩下几位在朝的武将,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

一切只能看那位帝王,要怎么安排了。

如果安排不好,卫家很有可能,会再次被送上风口浪尖。莫辰淮的小腿筋脉已经全部疏通完毕,卫灵绾又进入混吃等死,每日写写画画的状态。

不过以往她作画的时候,男人经常会陪在身边,然而这几次,他一次都没出现。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

原本有没有他陪着,少女其实也无所谓,可这几次下来,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忍了半个月,时间进入十一月份,卫灵绾终于忍不住了。

因为她想起,二师姐曾经说的话。

“绾你要记住,一个男人在成亲之后,如果不再主动靠近你,那么他八成在外面有人了。”

虽然她觉得,南淮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可事实的确是,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来找过自己。

晚上就寝,他也是粘上枕头就睡。

还没吃到手呢,这就腻了?

少女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也没有太下不去口吧?

该有的地方她都有啊,就是有点小而已。不过这具身体才十六岁,还有成长的空间。

然而想再多,她现在都是自个儿在这儿瞎琢磨,思虑片刻,她决定主动出击。

这天下午,她照旧画完画回到卧房。

正好莫辰淮结束了今天复健,此时才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小榻上。

他身上还散发著湿气,不过卫灵绾没空注意这些,看到他所在位置,她立刻紧挨着坐在他身侧。

“南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啊?”

“不是很忙,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画画?”

少女杏眼一瞪,想要装出很生气的样子,然而落在男人眼里,只觉得她分外可爱,唇角不自觉溢出了几分笑意。

“绾想为夫了?”

“谁想你了?”

卫灵绾瞬间炸毛,自己连续半个月在那儿画画,他一次都没来过,一次都没有!

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估计是怒上心头,少女的胆子也变得格外大,她一掌将男人推倒在小榻上,随后骑在他腰上就要打他。

然而粉拳还没落到男人身上,就先被一只大手截住了。

“绾,别闹!”

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绾,莫辰淮的眸色瞬间变暗。少女还犹豫不觉,兀自沉浸在“弃妇”的人设中。

“我没闹,明明是你在闹,这么多天都不找我。”

“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莫辰淮有些错愕,他估计也是没想到,一段时间没陪着她,她竟然能想到那儿去。

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隐隐还带着几丝哭腔:“二师姐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结婚才一个月,你就不喜欢我了!”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离开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却没注意到,在听到“离开”两个字后,莫辰淮逐渐危险的神色。

“绾,你要去哪儿?”

还没动作,两只手腕顷刻间就都被对方抓在手里,卫灵绾根本无法动弹,唯有一张嘴还受自己控制。

她眉黛蹙起,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身、下人。

“你都有别的女人了,还拉着我做什么?快放开!”

回答她的,是两人骤然对调的姿势。

手腕被人按过头顶,双腿更是被对方钳制住,能动的依旧只有一张嘴。

然而少女此刻,却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她看到了男人的眼神,甚至还感受到他身上,突然硬起来的某个地方。

“绾怎么不说了?”

衣服的腰带,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解开。

莫辰淮的左手,此时正顺着她衣服的内衬,一件件摸进去,而后将其剥离。

终于,他看到了她如玉的肩头,还有他最喜欢的水蜜桃。

眼底的yu望愈来愈甚,看得卫灵绾有些心惊,她立刻见好就收,马上示弱。

“那个,南,南淮...我,我饿了。”

“好巧,我也饿了。”

不过他想吃的,就在眼前。

说著,男人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了一颗小草莓,手中也已经握住了其中一颗桃子。

享受大餐,势在必行。

卫灵绾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只能做最后的挣扎。

她睁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南淮,去,去**好不好?”

小塌太硬了,她有些不舒服。

对于少女,男人向来都是有求必应。

“好。”

他坐起身,随意地套上鞋子,而后将心上人打横抱在怀里。

少女的上衣已经全部被解开,此时正泛著一层薄红,看上去很可口。

女子自有的羞怯,让她不敢直视男人的目光,只能尽力将自己往他怀里埋。

然而走出去几步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南淮,你,你的腿?”

卫灵绾一个鲤鱼打挺,想要从他怀里跳下来,要不是莫辰淮早有预料,真有可能会让她掉下去。

“你的腿!”

她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出口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三个字。

“我知道我的腿。”

走到了床边,将少女放在**,男人才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它已经好了。”

刚碰到床沿,卫灵绾就激动的蹦了起来,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腿猛瞧。

“不是,这才半个月,就已经好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厉害的吗?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所以你这半个月...”

男人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不然王妃以为,我这半个月在干嘛?寻花问柳吗?”

想到她刚刚无端指责自己在外头有人了,莫辰淮就想把她“就地正法”。

卫灵绾现在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能让她钻进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都怪二师姐,她的话也是能随便信的嘛?

少女低着头,只想将刚刚那个自己锤死。

想了想,她偷偷瞥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脸上难得不见笑,虽然不像是生气,可她还是觉得要遭。

眸子转了几转,她伸出双臂,无比自然地环在了他颈后,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跟随她的动作不自觉下落。

卫灵绾没有察觉,她现在一心只想哄好眼前的男人。

“我错了南淮,我不该怀疑你,请你原谅我吧!”

莫辰淮没有动作,任由她的身体不断贴近自己。

“好不好嘛?”

略带撒娇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男人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腰上,逼得她不得不离自己更近。

少女的声音,也已经全都被他吞下肚。

只是唇齿间,依旧能听到莫辰淮的声音。

“那要看你表现了,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