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有了黄蓓蓓跟爸爸的软磨硬泡和从中周旋,刑亮终于是心想事成、如愿以偿了,他竟一下子当上了贝瑞医药公司销售部的经理助理,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光至极了。这件事情如同炸雷般迅速在公司里传扬开来,当然更瞒不住一同来公司报到的王帆了。

上午,公司召开了上半年工作会议。会上,蓓蓓的爸爸黄一祥对公司上半年运营情况作了总结分析。黄一祥五十多岁,年富力强,是靠自己多年处心积虑的打拼,才将公司逐渐发展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从他的言谈可以看出,他是个为人爽快、工作狂热的人。在谈到公司下一步的工作,他提出了“以市场为中心,以销售为中心”的公司发展思路和方向。并着重强调了销售与客户、管理与职能的转变等问题。最后,他还一一介绍了刚到公司报到的新职员,给予了他们很高的期望。

对于王帆的出现,刑亮有些忐忑和不安起来。所以会议刚一结束,他便主动上前跟王帆打起了招呼。

“嗨!老同学,真是有缘,没想到毕业了大家还能继续在一起。”

王帆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真了不起,脑子够灵活的,攀龙附凤的看来运气相当不错!刚一工作,就捞了个官当。”

刑亮自讨了个没趣,还想死皮赖脸地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话音给打住了。

“亮子—— 干吗呢?”

刑亮转身一看,竟然是黄蓓蓓,于是赶紧解释道:“哦!蓓蓓,我来介绍,这是王帆,我的老同学。没想到她也来我们公司了……”

黄蓓蓓轻蔑地瞥了王帆一眼,对刑亮说道:“有什么好说的,陪我去趟商场,我看好了一条裙子。”

一脸尴尬的刑亮,只好跟王帆匆匆别过,亲密地搂着蓓蓓走开了。

“呸!什么东西,真是天下的绝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帆愤愤地啐了一口。

15盛夏,美丽的琴岛海滨,像一位婀娜多姿的芊芊玉女,面对着万顷碧波,舒展着温情的臂膀,到处散发着青春诱人的气息。滨海步行道、东海路、香港路和澳门路串连起汇泉广场、中华文明雕塑一条街、五四广场、音乐广场和雕塑园,构筑成一派精美纷呈的滨海都市景观。

今天是星期天,上午还是风和日丽,下午却突然阴云密布,空气愈发湿润起来。

看着窗外低沉的云层,无所事事的陈海滨更是焦躁和烦闷。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脸上迅即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油画箱,然后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宿舍楼找到了周雅文。刚巧,菲儿跟马晓明出去了,只剩下雅文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

“嗨!高才生,想钻到书里去吗?”海滨站在门外冲雅文喊道。

“哦!你怎么来了?”雅文感到很是突然和好奇。

“那天在鲁迅公园,听你说的那些话,感觉你对绘画还颇有研究的,想必以前学过?”说着,海滨提着画箱走了进来。

雅文淡淡一笑,说:“哪里,只不过是以前受过一些这方面的熏陶罢了。”

“今天没有阳光,你见过阴天的大海吗?我想去看看,你不想一起去吗?”海滨很认真的样子说。

“……”雅文犹豫了,但海滨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心动了。

车上,雅文再次看到了陈海滨的那个车钥匙挂件。好奇心驱使她情不自禁地触摸了一下。

“真漂亮!”

“轰!”车子又一次突然发动了,吓得雅文赶紧扣好了安全带。

“干吗,不可以慢些吗?在市区里这样开车会被罚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路熟得我都可以闭着眼开了。不过,今天我们要去个偏远的地方,那里人少很安静。”海滨随口说道。

雅文的心不由地又闪过了一丝紧张和不安来。

的确,这里是一处悠闲安静的海湾。虽然没有延展的沙滩,但**的礁石嶙峋丛生。

雅文跟着海滨走上了一块较大的礁石坐了下来。海滨一件件铺展开了那些画具。

清凉阴湿的海风挟裹着浓郁的海藻味道迎面吹来。雅文捋了捋长长的秀发,抬眼远眺起阴云翻卷下的大海。

此时的大海失去了往日的蔚蓝,暗涌的碧波蓄势**漾,变得更加沉重神秘起来。远处的云层很低,已分不清哪是空中的云,哪是海上的雾。壮阔辽远的海天气势愈发恢宏和惊心动魄。

“你喜欢克洛德﹒莫奈的‘印象派’风格吧?”海滨一边画着,一边随口问雅文。

“是的,我喜欢阳光;喜欢莫奈的《印象﹒日出》和《阿善特依的游船》;喜欢他追逐阳光下的色彩变化;喜欢他光鲜明亮和科学自然的绘画态度……”雅文盯着天际自语着。

“哦?你的绘画造诣还真的不浅啊!佩服!不简单呐!”海滨注视着雅文,由衷地感叹道,“不过,我更喜欢‘后印象派’的塞尚。他并不满足于客观主义的表现和片面地追求外光与色彩,更注重强调抒发自我的感受和情绪。”

“是的,不过……不过艺术当然不能是千篇一律的,要有不断的创新发展和个性,毕竟绘画不同于摄影。”雅文笑着说。

“对,对!没想到你还真行……”海滨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了。

画纸上,海滨用的颜料很厚重,有几处干脆是用油画刀抹上去的。所以,整个画面看上去很厚实,像浅浅的浮雕。生动的笔触将厚重的云层表现得更富质感。

忽然,海滨停下了画笔,在画箱里翻找起来。“嗨!真不巧,白颜料用完了。这样吧,高才生,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一个人走上海边开车去了。

等人是件很枯燥的事情,独自坐着的雅文很感无聊。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陈海滨的影子。于是,雅文重新装上了一张画纸,自己尝试着画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雅文忽然感到有海水打到了自己的脚上。于是,她停下画笔环视了起来。这一看,可把雅文吓坏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此时,高涨的海水已将刚才**着的那些礁石全都淹没了,四周一片汹涌的海浪。现在,只剩下雅文脚下的这块礁石还孤立于海水之中。而且,随着海水的不断上涨,也正在一点点缩小,眼看就要被海水淹没了。

惊慌失措的雅文猛地站了起来,开始大声呼喊着陈海滨。怎奈,周围连个人影也看不到。雅文赶紧翻找起自己的手机,糟了!今天又忘带了!雅文慌乱得不行,急得快要哭起来了。

此时,岸边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的后面,正躲藏着一个人。没错!正是陈海滨。

其实,他根本没有去买什么颜料。刚才,他只是将车开了出去,然后只身又悄悄返了回来,一直就躲在了这里。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此刻的陈海滨都快乐颠了。看着雅文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捂着嘴,眼睛都笑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海滨才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救助电话。很快,消防武警就赶到了。此时,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最终,又惊又怕、狼狈不堪的雅文有惊无险,安全地回到了岸上。

“你!去哪里了?!差点儿给你害死!你存心故意的!”雅文含着委屈愤怒的泪水质问着海滨。

“对不起,真对不起!高才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的车子坏在了路上,这……这才刚刚修好。所以……”海滨竭力掩饰着,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雅文愤愤地将那个油画箱仍给了海滨,“你的东西,给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嘻嘻……”海滨憋不住偷笑了起来。他转身上车,发动起车子,立即跟了上去……

等把雅文送回宿舍,瓢泼大雨就一股脑地倾注了下来。

冒雨回到家的海滨,刚一进门,便看到独自坐在客厅里的爸爸,好像正在生着闷气。

“干吗去啦?!”陈仁德质问道。

“我……哦!我今天出去画画啦!”海滨示意着手中的画箱说。

“这样的天?”陈仁德怀疑地问。

“怎么,难道您什么都要管?”

“我当然要管!你看看你自己,整天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不想想你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陈仁德的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训开了。

刚才算计到了周雅文,陈海滨原本非常开心得意。可现在经他爸爸这一通呵斥,心情又懊恼到了极点,“我有我生活的自由和权利,干吗让我干我不喜欢的?那是您的理想,不是我的!”

“放屁!你的自由?你的权利?你会什么,又能干什么?!”陈仁德被激怒了。

“您伟大,您的医术高明!那我妈妈呢?!”

“你!那……那是突发的急症!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我能怎么办!”陈仁德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怎么,这还成了你玩世不恭的理由啦!我苦心经营的这些为的是什么?我将医院的名字改成现在的样子,为什么?那不是用了你跟妈妈的名字吗?你想过这些吗……”

“轰隆……咔嚓!”一声响雷,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儿打得玻璃窗“啪啦”作响。

海滨呆住了。看着爸爸激动不已的样子,他突然感到自己已是理屈词穷了。情急下,他只好转身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楼下,面红耳赤的陈仁德双手卡腰,像一只斗败了的公牛,只能是怒气冲冲地盯着楼梯,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