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夏日的岛城热烈而奔放,炽热的阳光,清凉的海水,“黄海明珠”处处律动着青春的气息和滨海都市的浪漫温馨。

雨季已经来临,偶尔的高温闷热,不几天必将暴雨倾盆。天空的晴雨表开始变得反复无常起来。

今晚,一场夜雨又不期而至,雨水的清新和着芙蓉树的花香,让人困意顿消。雅文调暗了灯光,索性披着衣服在**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昏黄迷蒙的一片,听着雨点儿“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时空似乎被无限拉长,心情愈发难以平复,午夜变得更加深邃和神秘了。

时间好快啊,转眼自己跟菲儿工作两年多了。这两年来,大大小小的发生了多少事情啊!能够有现在这份心满意足的工作,要感谢的人似乎很多。自己不但完全胜任了工作,而且医疗技术和水平都提高了不少。无疑,工作上是无可挑剔的。但感情这个问题,却一直在纠缠不止。真是欲理还乱,欲罢不能啊!海滨无论从人品德行,还是心地本质上都无可挑剔。怎奈,还有一个黄静蕊横亘在自己跟海滨的中间,似乎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很明显,他们的感情基础更为深厚,彼此心中还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次静蕊的突然发病,无论病情最终怎样,都会自然地让两人走得更近。跟海滨的认识是从一次次的误会开始的,彼此交往的那些日子,其实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陈海滨。可现在,真是进退两难啊!还有张凯,多情的眼神早就在向自己传递着爱的讯息。记得那次小鱼山公园里的会面,张凯的话其实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的一言一行,又怎能轻易漠视……

雅文呆呆地坐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刺眼的电光闪过,随即一阵“轰隆”的雷鸣,吓得雅文打了个激灵!

“雅文姐……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菲儿揉揉眼,迷迷瞪瞪地问。

“哦,又下雨了,刚才雷声很大,听到了吗?”雅文说。

“这鬼天气,一会儿旱,又一会儿涝的,诚心折腾人……”

“我没事儿,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嗯……”菲儿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了。

雅文索性把灯关掉,继续呆呆地瞅着窗外,继续想着她的心事——

唉!菲儿变了,比在学校那会儿有主见了。虽说是性情刚烈了点儿,但在一些问题上的观点和处理并不无道理。订购的这个房子本身就是双方父母同意他们婚事的重要筹码,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又出了问题。不但因为有刑亮的从中掺和,而且直到现在晓明还没拿到购房手续。难怪菲儿要对晓明说那样的话啊!自尊心和情感受到了双重打击,菲儿也是怪可怜的。唉!这可都是因为我啊,不是我,又怎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窗外雨水涟涟,屋内思绪翻涌。岛城的这个雨夜,一个心事重重的姑娘在独自守护……

第二天,风停雨歇,朝霞似火。经过一夜雨水的冲洗,花木更加葱翠欲滴、光鲜夺目起来。院子里到处弥散着蔷薇花清新而浓郁的花香。

醒来后的第一眼,静蕊就看到了窗台上的那盆玻璃海棠。真美啊!深红色的小花依旧开得那么热烈、那么娇嫩水灵。

静蕊想坐起来,可四肢沉重乏力。她吃力地把身子向后靠了靠,勉强抬起头来。突然,一震眩晕袭来,又让她的身子瘫软了下去。静蕊感到浑身酸痛,胸口憋闷。她试着侧了侧身子,却意外地发现枕头上散落了一大片头发!静蕊下意识地捋了捋,竟然又有很多发丝掉了下来!

“这……我的头发!”静蕊惊恐万分,失声哭了起来。

听到动静,护士们跟着跑了过来。大家纷纷安慰起静蕊,告诉她这是有些药物带来的不良反应。可静蕊哪能听得进去。要知道,失去一头飘逸的秀发,对一个姑娘家意味着什么!

“我的头发!我……不打针了,我不要治疗……”静蕊的情绪失控了。

突然,静蕊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了,样子十分危急!

闻讯赶来的陈仁德等医生,立即对静蕊实施了抢救,并加配了呼吸机。一旁的海滨紧张得要命,一个劲儿地问陈仁德是怎么回事儿。可陈仁德一句话也没说。

看到静蕊渐渐平缓下来,陈仁德低声祝嘱咐了护士们几句后,便和其他的医生出去了。海滨赶紧跟了上去。

从陈仁德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静蕊刚才的突**况原来都是化疗带来的毒副作用和不良反应。看来静蕊后面的治疗方案还要随时调整更换。海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可自此,静蕊的性情大变,整天用头巾包裹着头,谁都不见了。黄一祥跟妻子更是一筹莫展。这又让海滨、张凯隐隐地多了几分担心和忧虑。

77蓓蓓神情恍惚地来到了静蕊的病房,只是呆呆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蓓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静蕊有气无力地问道。

蓓蓓的眼泪却“唰”地流了下来,哭着说:“姐,我……怀孕了!”

“什么?!你……刑亮的?”

蓓蓓点了点头,“还能是谁的。”

“蓓蓓啊,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一点事儿不懂呢!”

蓓蓓一脸的无奈和委屈,“我怎么知道,这怎能怪我!”

“你!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静蕊气得干咳了几声。

“什么样儿?我就是我,谁也管不着!”蓓蓓倔强地说。

“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懒得说!”

“姐,我该怎么办啊!所以人家来问问你。”

“都这样了,我还能怎样!”静蕊灰心丧气地说。

“爸妈让我打掉,可刑亮却想要这个孩子,我可真没有办法了。”

静蕊想了想,说:“蓓蓓,你考虑清楚了吗?你敢保证将来一定就会跟他走到一起?”

“还能怎样?我们彼此都是真情实意的!况且现在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蓓蓓,你怎么这么糊涂!谈婚论嫁都还未知,你却先怀上了孩子!家人的话你一句都不想听,你这样执迷不悟,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算了!你们都一样,都在逼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说着,蓓蓓愤愤地起身要走,但忽然又停了下来,“还有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的配型结果出来了,跟你的不一样,所以不能捐,况且我还怀着孕呢!说白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儿,不是我见死不救!”

“嗡——”静蕊怔怔地躺在**,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儿?这还是人话吗!难道我真的快要死了……

晚上,坐立不安的海滨突然冒出一个再去看看静蕊的念头。而且这个想法愈来愈强烈。综合近来静蕊的一些异样表现,无论如何,海滨在家里片刻都待不下去了。于是,他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医院。

刚刚拐过门厅的走廊,海滨就感觉到了异常。只见两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用力地拍打着静蕊的房门。房门似乎是从里面反锁上了。海滨的心“咯噔”一下,他迅速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门怎么啦?”海滨急切地问护士。

护士们焦急惊恐地说:“刚才我们出来时还好好的,现在好像是从里面反锁上了……”

“什么?”海滨用力地拍打着房门,“静蕊!你在干吗!快开开门……”

可里面并没有丝毫的动静。海滨不敢再想下去了,抬腿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令人倒吸了口凉气!

静蕊割腕了!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涌出,雪白的床单已经殷红一片!

“静蕊!”海滨一把抱起了静蕊,惊慌失措地呼喊了起来,“静蕊!快醒醒!别吓唬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跌落的泪水打在静蕊苍白的脸上,显得那么的凄凉和无助!

“你们还愣着干吗?!快去找医生啊——”海滨转脸冲护士们呵斥道。

回过神儿来的小护士丢了魂儿似的撒腿跑了出去。

闻讯赶来的陈仁德和医生们也是大吃了一惊,立即对静蕊实施了救治。

输血、止血、缝合……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生命游丝般地微弱恍惚。病房里的空气愈发沉重,似乎是要凝固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时刻盯着心脉跟踪仪上随时变化着的数据。只有一旁的海滨偶尔还会发出几声低低的抽泣。

“出去!快去给她父母打个电话!”陈仁德压低了声音冲海滨吼道。

得到消息的黄一祥一家,惊恐万分地赶到了医院。人还未进门,老远就听到了静蕊妈悲痛欲绝的哭喊。

陈仁德把呆若木鸡的黄一祥拉到一边,细细地解释安慰起来。黄一祥只是一边点头,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眼角。

今夜,尤其漫长……

当海面上渐露鱼白时,静蕊终于是恢复了一切的生命体征。一屋子人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苏醒过来的静蕊,情绪依然焦躁不已,放声痛哭了起来,“干吗救我!呜呜……让我死好了……”

静蕊妈再也不敢离身半步,只好一边哄劝着,一边陪着静蕊流眼泪。蓓蓓则呆呆地坐在一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句话不说。

雅文是从菲儿那里得知了静蕊情况,同样感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毕竟生命只有一次,自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无所畏惧了,那意味着活着就毫无意义和希望了。哀,莫大于心死!为什么,静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儿?难道她对疾病失去了信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带着这些困惑和不解,雅文仔细地跟护理静蕊的那些护士们沟通了一下,比较清楚地了解到她近期的一些情况。雅文猜测,静蕊的表现恐怕是长时间化疗引发的身体和心理的综合症。得知静蕊对自己的脱发十分敏感,雅文特意抽时间去了趟美容中心,为静蕊挑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发套。

晚上,雅文带着这个发套来到了静蕊的病房门口,她打算要亲手送给她。刚要推门,雅文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只见海滨正背对着门口坐在静蕊的床前,似乎在说着什么。进退两难的雅文,站在门口犹豫了。但屋里的谈话还是隐约地传了过来。

“静蕊,把头上的围巾拿掉吧!大热的天,不热吗?来,我给你解……”

“别动!我愿意这样!”

“静蕊,要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要一找到配型,马上就可以为你做移植手术,你就可以完全康复。你的头发还会重新长出来,跟以前一样!”海滨在耐心地劝说着静蕊。

“这是真的?”静蕊的声音很微弱,显得有气无力的。

“那是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呵呵……”

“是的,海滨,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

“就是嘛,从小到大,你想想,我哪件事情骗过你?

“嗯……还真的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说看,我哪有啊?”海滨认真地问。

“海滨……说实话,你……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一句话,问得海滨张口结舌,不知说啥是好。

“就这句话,一直是我想问的。你却总在回避,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就那么难吗?你要等我进了棺材,才肯告诉我吗?你爱过我吗……”静蕊抽泣了起来。

海滨一下子慌了手脚,“静蕊……你别……别哭,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这样了呢……”

“都是因为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门外雅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海滨,别说!千万别回答!

“好了,你别哭,我说还不行吗?”海滨慢吞吞地说道。

“那你快说啊,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喜欢过!很早以前就喜欢过!”

“那……那现在呢?”

“仍……仍旧喜欢……”

“我就知道是这样,那你能抱一抱我吗?”

“……”海滨哑口无声了。

雅文再也抑制不住,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身子重重地靠在了墙壁上。

“咦?小周,你这是怎么了?!”

雅文一抬头,竟然是王主任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她赶紧擦了擦泪水,“王主任,没什么……”

门外面的声响,倒是给尴尬难堪的海滨解了围,他匆忙开门走了出来。一看,顿时又傻眼了。

“雅文,你……你怎么来了?”海滨吃惊地问。

“哦,我是来给静蕊送这个的。”说着,雅文把那只漂亮的发套递到了海滨的手上,“让她带上这个。”

海滨愣住了:呀!雅文真是善解人意啊!这种情况下,还在为静蕊着想。可我……我对雅文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原本想亲手交给她的,正好……你在,但不要告诉她是我送的。”说完,雅文一转身,捂着嘴迅速跑开了。

“……”海滨欲喊又止,一时没了主意。

这场面,无需多问,王主任也完全猜到了。她拍了拍海滨的胳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海滨呐,你到底要怎样才好。小周她做错了什么吗?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你这孩子啊……”说完,摇摇头,也无奈地走开了。

海滨一脸的迷茫,拿着那个发套怔怔地站在门口,人却跟丢了魂儿似的。

78几天来,为了给静蕊寻找配型,海美医院只要是年龄合适、身体健康的医护人员几乎都踊跃报名参加了。雅文跟菲儿也不例外。为了慎重起见,陈仁德还专门聘请了业内知名的专家亲临医院,严格检测比对造血干细胞的配型工作。

傍晚,夕阳带着一天的疲惫与不舍,用天边最后的火烧云道别了。

晚饭后的空闲,雅文跟菲儿在院子里随意游走着,暂时忘却了日间的那些烦闷与消沉。沐浴着阵阵清凉的海风,很快,一弯淡淡的月牙儿便挂上了浩渺的夜空。

“雅文姐,我看你是不是对那个黄静蕊有些太好了?”菲儿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好不好的,她也是病人不是吗?”雅文随口道。

“什么呀,记得我早就说过,她跟她妹妹也差不了哪儿去!既自私又不讲理!”

“唉,谁知道呢,可能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时候啊。”

“我可不这么想!雅文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啊!所以总会受欺,我看不惯!就说为她做这个配型吧,我并不情愿。你就更不应该参加,明眼人都不会怪你的。你倒好,非得报名,你一去,我就只好跟着去了!”菲儿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滔滔不绝了。

“呵呵,菲儿,我没说错的,你本来就是跟屁虫嘛……”雅文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笑?跟你说正事儿呢!我是替你鸣不平嘛!想想他们姐俩的那副傲慢清高的德行我就来气!凭什么?我们又不欠她什么……”

正聊着,忽然看到办公大楼灯光处有个人在招呼她们。于是,她俩抬腿跑了过去。是陈仁德站在那里。

“哎哟,小周啊,我正在四处找你,有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谈。”陈仁德迫不及待地说。

“哦?陈伯伯,什么事情这么急?”雅文问。

“你们的配型结果都出来了,你们猜会怎样?”陈仁德神秘兮兮又不无兴奋地说。

“怎么,难道真有这么巧?!”雅文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陈仁德笑了笑,点点头,“太不可思议了!小周,初步结果显示,你与静蕊的配型最为相似!不过,这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分析。”

“真的?!”雅文、菲儿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是的,这简直就是个奇迹!而且就在我们医院、我们身边!”陈仁德兴奋地说。

真像是大梦一场,雅文还是不敢相信,转身问:“菲儿,这是真的吗?”

菲儿呆呆地看着雅文,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周,到我的办公室谈吧!”陈仁德说。

于是,雅文跟着陈仁德去了他的办公室。菲儿则一脸惆怅地独自回宿舍去了。

刚一坐定,陈仁德便开腔了。

“小周啊,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为了静蕊捐献干细胞?”

“不全是,不过既然你已经说到了,那就先谈谈这件事情吧。”陈仁德和蔼地看着雅文,说。

“能够跟她配型成功,的确出人意料。需要我怎么做,我都会义不容辞的,我听陈伯伯的安排就是了。”

“我的确是没有看错,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孩子啊!这可真是静蕊一家人的福气呐!”陈仁德感慨地说。

“治病救人,只要谁有这个能力和条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她是黄静蕊啊。”雅文说。

“怎么,你跟她还有交往?”陈仁德好奇地问。

“没有,只是通过海滨认识的。”

“她跟海滨是发小的同学,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偏偏摊上了这个病。唉!真是一言难尽呐!”

“陈伯伯就放心吧,只要做了移植手术,她一定就会痊愈的。”雅文反倒安慰起了陈仁德。这更让陈仁德感动不已。

“小周啊,其实为了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甚至是……唉,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不觉的委屈吗?”

“陈伯伯的意思是……”雅文听出了话中的玄机,问。

“唉,有些话我一个老头子真不知该怎么说好。难道你就没看出些什么吗?”

雅文完全明白了陈仁德的意思,以往的委屈和压抑顿时一下子涌上心头,眼圈儿湿润了。

“哦,不哭,不哭,其实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说说这件事情……”陈仁德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伯伯,您的好意我懂。可,可我也是无能为力。她跟海滨之间那么多年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陈仁德点点头,“是啊,王主任、张凯都跟我说起过。现在看来,简单地责怪海滨也不是办法,毕竟静蕊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可这样又对你不公啊!”

“张凯?!”雅文非常意外,愣住了。

“哦!我们也是闲谈中说起的。”陈仁德会意地笑了笑。

至此,雅文没有理由不相信,陈仁德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于是,她强打起精神,说:“陈伯伯,放心吧,我不会把个人的感情同其他的事情混淆在一起。特别是在治病救人的这个问题上。干细胞,我可以随时做好准备捐献!”

“知道吗,小周,你越是这样,我的心越不好受……”

“不过,陈伯伯一定要答应我个请求。”

“哦?是什么?”

“这件事情能不能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海滨跟静蕊他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行吗?”

“明明你付出了,为什么还要隐瞒?”陈仁德不解地问。

“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这样做,对谁都好。”

陈仁德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想必一定有它的道理,我答应!”

看看时间不早了,雅文说:“陈伯伯您还有事儿吗?今晚是我的班。”

“哦!是吗,听王主任还说起过很多事情,算了,以后找时间再详细聊吧!”

于是,陈仁德起身亲自把雅文送出了办公室。

得知静蕊的配型这么快就找到了,黄一祥夫妇激动不已。为了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黄一祥特意准备了十万元现金来到了医院。可是无论他们怎样打听追问,陈仁德就是坚决不收钱,也不透露半点捐献者的信息,说是要尊重捐献者的意愿。这更让黄一祥一筹莫展、感激不尽了。

海滨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静蕊。压在两人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静蕊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静蕊坐起身子,特意整了整头上的发套,问海滨,“你还别说,你送我的这个东西真的很适合我,真好看!”

“哦,很时尚的,你带上去根本就看不出是假发。”海滨说。

“那以后等我的头发长出来了,也做一个这样的发型,好看吗?”

“好看,一定好看!”

“海滨!”

“嗯?”

“谢谢你!”

“呵呵,干吗又说谢谢!”海滨笑了起来。

“前前后后的让你付出了这么多,让我怎么还你啊?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还不清就不要还了,本来也没人要你还啊?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海滨戏谑地说。

“你的心真好,不用说,我感觉的到。”

“算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不值一提!”

“什么?我可不这么认为!受人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况且还是救命之恩呐!”

“这些都不重要,快好起来吧!张凯那里怕要乱了套了……”

“张……是啊!我这一病,的确给很多人添了麻烦!真不好意思……”

正说着,刑亮从外面一步闯了进来。一看这种状况,转身道:“哦!不好意思,我没事儿,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回来!”海滨喝住了他,“你小子能耐大了去啦!眼瞅着要当爸爸啦?是不是要提前给你道喜啊?”

“哦!这是怎么说呢?嘿嘿,哪敢,哪敢,缘分,缘分,说不定以后跟海滨哥还会成为亲戚呢!”刑亮干笑了两声道。

“什么?亲戚!跟你?”海滨大瞪着眼珠子,没明白刑亮的意思。

“这还用说吗?明眼人谁还看不出来嘛!”刑亮看了看两人,嬉皮笑脸地说。

静蕊臊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闭上你的鸟嘴!”会意过来了的海滨呵斥道:“蓓蓓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

“好,好,你伟大,你了不起,我们惹不起还不行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就是句话吗?不打扰二位的好事啦!”说完,刑亮气呼呼地闪了出去。

“混蛋!”

海滨骂着刚要起身追出去,却被静蕊慌忙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