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弹药的消耗量让王兰感到心惊,战士们不断的将坑道里的弹药送往前线战场,受了伤的战士们就留在坑道里,不顾自身安危,帮高地作战的志愿军战士们往弹夹里压子弹。

高连长在亲自见识到夏远恐怖的作战能力之后,特意安排了一并战士跟在夏远身边,携带两支大八粒和大八粒弹夹,在夏远清空一支大八粒的弹夹之后,迅速将补充好弹药的大八粒递给夏远,这样减少了夏远独自压子弹的时间。

“班长,敌人又攻上来了!!”

前沿阵地的战士回头大喊,胡班长黝黑的脸庞蠕动,“特娘的这帮狗日的,真是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老规矩,放近了打!手榴弹准备好,随时招呼他们!”

经过先前的弹药补充,战士们将一箱箱手榴弹和手雷搬到前沿阵地,放在堑壕里,防止被敌人的炮弹打中,战士们在快速补充弹药之后,迅速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

“夏远,敌人又上了来了!”跟着夏远身边的小战士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已经是打过抗战和解放战争的老兵,十二岁参军。

两人正在挖堑壕,夏远让他挖堑壕的时候,斜着挖,这样能够有效的躲避炮轰。

听到他的声音,夏远抬起头,有黑脸的脸庞已经被烈火烤的皮开肉绽,嘴唇干裂,眼睛却依旧明亮。

“我看到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沉的说道。

放下是手中的铁锹,端起枪远远地瞄准,扣动扳机,子弹嗖的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击穿一名大头兵的身体,加兰德步枪的有效射程是750米,非常适合远程狙击,大头兵们惊慌的开始躲避。

在一名大头兵倒地,其他大头兵纷纷反应过来,开始进行躲避,但他们还没有看到敌人,子弹的破空之声,便落在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八颗子弹瞬间消灭了八名大头兵的性命!

大头兵刚组织起来的反攻被夏远这么一狙击,竟然有溃散的迹象。

后方,美军尉官立即意识到敌人的阵地上,存在着狙击手,便迅速向上级请求,请求他们的狙击手加入战斗,给与敌人有效的杀伤。

夏远的狙击能力还是非常强悍,一方面是因为不断开枪射击让枪械精通得到巨大的提升,另一方面就是敌人的进攻方式完全是采用了人海战术,给了他狙击路线的便利。

“好枪法!”

炮火中,胡班长定睛看去,大声喊道。

其他战士也兴奋的大喊:“就这样打,打死他们这帮龟孙!”

上甘岭战役固然残酷,双方投入兵力远超十万,但同样的,如果能够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给与敌人有效的打击,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刷经验的机会,危险和机缘并存,想要提升,就要在死亡的边缘不断地试探,提升自己。

仅仅半天的战斗,枪械精通的熟练度就从七万增长到了十万,而距离升级,仅剩下九十万,夏远脸上并没有熟练度提升的高兴,相反,整个人一直处于冷静状态,他不断地开枪射击,子弹嗖嗖的从高地射向山下的美军,任何抬头想要观察的大头兵,都被夏远射杀。

志愿军一号阵地仅仅依靠夏远一人,就压的敌人无法前进,大头兵的尉官利用步话机呼叫来更加猛烈的炮火专门针对一号阵地上的志愿军战士,敌人的大口径重炮落在山头上,宛若世界末日一样,远远的只能够看到上甘岭方向上空飘散着巨大的浓烟。

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夏远被炸的无法抬起头,只能够长大嘴巴,蹲在刚刚挖出来的堑壕里,地面的不断震动仿佛是地震到来一般,泥土很快将他和小战士掩埋在堑壕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头顶敌人的炮火渐渐削弱了些,夏远明白,敌人的新一轮进攻开始了。

‘联合国军’的新一轮更猛烈的进攻开始了,敌人就像是羊群一样漫山遍野的压了上来,兴许是知道他们正面的高地上存在敌人狙击手的事实,美军没有最开始进攻的傲慢,连续不断的进攻,连续不断的被打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敌人战斗意志正在被消磨。

没等他们冲到敌人的阵地上,那个熟悉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在敌人弥漫着大量硝烟的阵地中,敌人的狙击手再次出现,子弹一颗颗的击穿他们身边同伴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些人胆怯了,在他们的后方督战队却不让他们回去,刚连滚带爬的回己方阵地前,只见阵地上白旗一摇,督战队的机枪就迎头向他们开起火来。进也是死,退也是死,那些活着的和手上的‘联合国军’大头兵们绝望的发出哀嚎,由上到下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声、喊声。

显然敌人是孤注一掷了。

下午,上甘岭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刚刚通过美联社发表摊牌行动的范弗利特收到上甘岭前线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击,美七师,韩二师伤亡惨重,他脸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直接把预备兵力也投入战斗。

上甘岭,前边是那些被打的焦头烂额、疲惫不堪、浑身滚满尘土的士兵,后边是衣服崭新,刚投入战斗的士兵,没有队形,像蝗虫一般漫山遍野,蜂拥而来,到处都能够看到洋鬼子的身影。

满是焦土,硝烟弥漫的前沿阵地上,胡班长稳住身形,立即大喊:“老李,告诉连长,敌人又摸上来了!”

老李黝黑的脸庞蠕动:“特奶奶的,本以为消停了,原来去叫人了!老胡,你等着,我这就去叫连长!”

坑道里,高连长独自一人回来,身旁并没有见林指导员的身影,战士们基本明白怎么回事,王兰一丝不苟的统计着弹药,一边又照顾着受伤的伤员,帮他们包扎伤口。

老李从坑道口钻进来,“连长,连长,敌人又攻上来了,这次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先前进攻的数量。”

观察员已经牺牲了,老李不得不充当观察员。

“王勇猛,摇团部的电话!”

高连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即起身让王勇猛摇了团部的电话,幸好先前多架设了两条迂回线,并未遭到敌人的破坏,现在还能够使用。

“团长,敌人的进攻太猛烈了,九连伤亡惨重,敌人又纠结了大量的兵力,向我军阵地发起猛攻,我请求后方给与炮火增援!”

235团团长命令观察员把前线的情况汇报过来,观察员道:“报告团长,前方烟尘浓雾弥漫,严重阻碍了视线,无法实施精确打击!”

从大后方看上甘岭,远远地都能够听到上甘岭上空传来炮弹的呼啸,剧烈的爆炸声不断地在各个山谷之间回**开。

团长认真思考,迅速命令:“高祥勇!带着你的部队!退守坑道!放敌人登上山!等待敌人登上山顶,我会命令炮兵轰炸597.9高地!等到轰炸结束,你们迅速组织反攻,夺回阵地!”

高连长立即回应:“是!”

放下电话,转身便命令王勇猛:“立即通知所有阵地上部队退守坑道!让敌人占领高地,等到我军炮兵轰炸结束,再组织反攻!快去!”

“是!”

王勇猛身子较为瘦弱,行动很灵快,沿着反斜坡面的山坡跑的飞快,前往各个阵地通知连长下达的撤退命令。

一号表面阵地,夏远从土里钻出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他寻找四周,把身旁的土扒开,把小战士从土里拽出来,“敌人快上来了,去给我拿弹药去!”

夏远拍掉枪上的土,对着漫山遍野的洋鬼子扣动扳机,子弹精准的穿过敌人的身体,他拿起几乎掩埋在土里的手榴弹,拉响扔了过去,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碎片在空中破碎开,那些登山的美军被四溅的弹片伤的伤,死的死。

阵地上一班二班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其他战士几乎被消耗的精疲力竭,夏远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依旧能够顽强抵挡。

老李从坑道里钻出来,大喊着:“班长,班长,连长让我们撤回坑道!”

胡班长身上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身旁是被清空的弹药箱,战士们基本上都已经精疲力竭,正搬起身旁的石头向山下冲上来的敌人砸去,石头从山体上滚落下来,即便是不如子弹那样一击毙命,但砸中之后,也让敌人哀嚎很久。

胡班长回头,“啥玩意儿?让我们撤回坑道!?”他眼睛一瞪:“撤了阵地咋办?”

老李拽着他,“这里连长的命令!”

胡班长扭头看了眼山下快要冲上来的洋鬼子,大喊:“撤回坑道!”

口令被战士们传过去,部分战士开始撤离,阵地上还有很多伤员,严重拖慢了战士们撤退的速度,自知自己是拖累了班长他们的速度,伤员大喊着:“班长,我们掩护你们!你们先撤退!”

胡班长大骂:“掩护个屁!老李,你来掩护!其他人把伤员全部带走!”

夏远抱着枪冲过来大喊:“你们走!我来掩护你们!”

他趴在弹坑形成的掩体里,在将弹夹清空之后,他一边装弹,一边大喊,把打空的弹夹抽出来,装满子弹的弹夹摁进去,抬起枪扣动扳机,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出膛的子弹,击穿洋鬼子的身体,倒下的敌人从山坡上滚下去,身后的美军依然蜂拥而上。

“快走!”

老胡大喊。

敌人的炮弹在呼啸,敌人的子弹在撕扯。

泥土从天上哗啦哗啦的落下来,先前构筑的堑壕不是被炮弹炸毁,就是被卷起来的泥土覆盖,子弹嗖嗖的穿过头顶,射向天空,部分子弹击打在泥土上,把石头都打碎,草木呜咽,到处都是破碎的石头,断裂的树干歪歪扭扭的扎在伤感林,凝固汽油弹燃烧过后,留下弹片黑色的焦土,树木都被点燃。

烟尘浓雾覆盖了整个上甘岭。

顶着敌人密集的炮弹,胡班长带领着仅存的几名战士将阵地上的重伤员抬下坑道,夏远在连续毙敌三十余名敌人后,看着依旧气势汹汹的敌人,暗骂一声,端着枪沿着浅浅的壕沟,向坑道里撤退。

坑道口几乎被泥土覆盖,地面上抓一把土就是弹片。

胡班长蹲在坑道口,焦急的向外边看去,浓雾太大,完全看不清,老李大喊:“班长,我去看看!”

一名战士忽然大喊:“夏远同志来了,夏远同志来了!”

在炮火轰炸下,数次险些被敌人的炮弹炸到,钻进坑道的瞬间,夏远松了口气,黝黑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一口混合着泥土的白牙彰显了此刻的心情,“班长,副班长,你们没事就行。”

“赶紧进入坑道。”

胡班长拍了拍夏远的肩膀。

这是夏远在出坑道后第一次回到坑道,不少缠着脏兮兮绷带的战士正坐在地上,在他们身旁是一箱箱弹药,伤员们正在往弹夹里压子弹。

夏远等人的到来吸引了战士们的注意,他们抬起头,满是污血的脸颊,只有那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看到几人回来,他们赶忙问道:“同志,阵地守住了吗?”

夏远心一下子沉闷起来,副班长没吭声,胡班长背着枪朝休息室走去,道:“我去问问连长,为什么要撤回来!”

老李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夏远没动,他扭头看着坑道里那一道道热切地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我夏远没死!阵地!我一定会抢回来!你们放心!”

说完,背着枪转身跟着副班长进入休息室,刚进入休息室,就听到女同志的声音,“连长,一些伤员受伤很严重,但他们就是不听,依然要帮忙装子弹,您快去劝劝他们吧。”

高连长的声音也响起:“王兰同志,你就让他们去做吧,你制止他们,他们心里会更难受!”

王兰咬着牙,道:“连长,他们需要休息,我去制止他们!”

说完,她就跑了出来,夏远给王兰侧身让路,很快就听到在炮火下的坑道里,传来那些伤员的话:

“王兰同志,阵地就是我们的生命,阵地就没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已经不能够上前线了,但是我还能为前线做点事情,王兰同志,我的身体我知道,但阵地比我的身体更重要!”

“王兰同志,你不用再劝我们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前线的同志们压子弹,如果连这点都做不了了,那我和废人有什么区别?我早就已经准备将我的生命献给祖国建设的伟大事业中,现在正是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